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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剛接過傘的手一頓。

還想去學校接她呢。那丫頭請了幾天假,早就心痒痒地回去上學了。菜地早上才去過,沒道理呀。

轉念一想,那丫頭八成上山了。

“老金跟着么?”

“跟着呢。”

向剛頭一點,和衛兵道了聲謝,單手撐傘,踩着自行車朝山腳飛馳。

老遠看到兩道影子,一前一後、一快一慢,隔着雨幕看不清是不是那丫頭,他蹬得更快了。

直到聽到老金兇悍的吠聲,向剛鬆了口氣。

盈芳半眯着眼往前跑,雨水打的眼睛都睜不開。身上已經找不出一處乾的地方了。

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甩甩頭。終於體會到老金每次從水坑裡打滾起來後抖毛的感受了。

懊惱不該在山頂流連,歇會兒就該下山。

現在可好,不僅渾身上下濕漉漉,筐里的草藥、籃子里的野果,也被雨水淋得像水裡撈上來似的。

要是連着下二十天雨,這筐草藥算是廢了。

“汪”

老金嗅出向剛的氣味,跑得更快了,到自行車前一個急剎,撲上去親熱。

“下去。”向剛沒好氣地撥開它,停好車,撐着傘來到盈芳跟前,“拿着,筐子我來背。”

“你怎麼來了?”盈芳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怔怔地看着男人。

“這麼大雨,你不在家,我擔心。”男人言簡意賅。接過竹筐和籃子,竹筐反背在胸前,籃子挂車頭。

等盈芳摟着他腰坐穩後,腳一蹬,自行車穩穩地駛向大院。

老金依舊在大雨里飛奔。許是向剛來了的緣故,老傢伙興奮得和小年輕沒兩樣,撒着四腿跑得飛快。超過小倆口的自行車時,還嘚瑟地朝他們哈舌頭。

“向營長,嫂子!沒事兒吧?”值崗衛兵看到小倆口近乎濕透地回來,關心地問。

“沒事兒,就是忘帶傘,淋着雨了。謝謝你們關心。”盈芳拿過籃子,跑進崗亭給衛兵留下兩大捧桑葚和刺泡。

“淋了雨味道沒那麼好了,湊合著嘗嘗。”

“謝謝嫂子!”

看着小倆口相偎在一把傘下上樓,衛兵羨慕地說:“向營和他媳婦兒的感情真好。”

“嫂子人也好,每回進出都和咱們打招呼,還三不五時給咱們東西吃。”崗亭里休息的衛兵抓了把桑葚,往嘴裡丟了一顆,“唔,味道真好!”

“你丫的給我們留幾顆啊!話說回來,嫂子這麼漂亮,人又好,這樣的媳婦兒,換誰不擱心尖尖上疼”

“小樣!你才幾歲?十七歲不到肖想媳婦兒了?”

“傻缺!你們不想?”

“”

“洗好了?”向剛在盥洗室沖了個涼水澡,擦着濕漉漉的頭髮回屋,聽到東屋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幻想着她捧水拂肩的畫面,下腹發緊、鼻孔發熱,連忙走到陽台。

雨勢比起方才小了一些,卻沒有停的跡象。

望出去,一片霧蒙蒙。

“剛子哥,今晚來不及煮飯了,吃麵疙瘩行嗎?”盈芳端着澡盆從裡屋出來。

向剛聽到動靜,立刻走回屋裡,毛巾甩上肩頭,上前接過澡盆,端去盥洗室倒水,同時應道:“我都可以。”

“那我去煮了。”盈芳撩了撩不曾全乾的長髮,隨手拿了根頭繩虛虛地攔了一下,免得做飯時頭髮落下來。而後到西屋舀了兩勺白面,調水拌麵糊。

向剛倒完水,把兩人的濕衣服搜羅到一起,泡上洗衣粉,挨件地拿搓衣板搓。

上身一件白色的汗背心,下身是軍褲。背心下擺系在褲子里,顯得大長腿尤其長。

“喲!怎麼是向營長在洗衣服啊?小舒不是在嗎?”蔣小琴出來洗碗,看到別人家的男人在水房洗衣裳,自家男人吃了飯就叼起煙、翹着二郎腿在床上看報,忍不住酸了一句。

向剛“嗯”了一聲,繼續專心地搓洗媳婦兒的小衣。

馮美娟也來了,見狀,半笑不笑地說:“你才來,不知道向營多疼他媳婦兒,久了就習慣了。”

那是天天被迫看恩愛、吞狗糧啊。

好似全天下男人的優點,全部集中在四營長一個人頭上。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啊。

盈芳在廚房燒火煮麵疙瘩,隱約聽到盥洗室那邊傳來說話聲,還當是隔壁幾個嫂子在聊天,也沒當回事兒。

直到她端着兩碗麵疙瘩回屋,看到向剛把支在陽台的三腳架挪進屋在晾衣服,先是吃了一驚,繼而大窘。

“你、你怎麼洗衣服了?吃過飯我會洗的。”

“閑着也是閑着,順手搓掉了。”向剛手臂力量大,衣服絞得干,抖開了晾衣架上,地面乾乾燥燥,不見一滴水。

“來,把盆去放好,我把飯桌挪個地方。”向剛把空盆遞給盈芳,連着桌上兩碗清爽的青菜雞蛋麵疙瘩,將飯桌往裡邊挪了挪,省得妨礙走路。

“雨季來了,出門的話,得把衣服晾屋裡,免得晒乾了又被淋濕。”

盈芳聽他這麼說,憂心忡忡地問:“是不是要連着十幾二十天都這麼大雨啊?”

向剛笑睇了她一眼:“這怎麼可能,天天這麼大雨還不發大水啊。早幾年,霞山鎮淹大水,也就連下了兩天暴雨。”

盈芳吁了口氣:“不是就好。”

“不過就算不是大雨,連着下半個月,也可能淹水。去年我們團被派出去抗洪救災,還死了一名兄弟。”向剛凝望着窗外的雨幕,良久,逸出一聲嘆息。

這樣的話題不適合陰雨天。

盈芳怕他難過,推他到飯桌邊坐下:“你不餓我都餓了,坐下吃吧。再不吃就涼了。對了,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想到小猴兒孝敬的美味果酒,她起身跑到西屋。

山上背來的草藥、野果還堆在那兒沒收拾呢。

好不容易從竹筐里翻出那個裝酒的竹筒,一看,酒不是被灑、就是被雨水沖得不能再淡了,喝上去哪裡還有什麼酒味。

盈芳沮喪地回到飯廳,垮着肩蔫頭耷腦地把經過一說,末了道:“那酒真的很好喝!感覺是水果釀的,聞上去香、喝起來更香,怎麼就被我弄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