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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小琴看了盈芳好幾眼,盼着盈芳能分一半給她。

菜場里雖然有的賣,但她因為起得晚,沒一天是趕上的,據說是一上架就被搶光。可讓她為吃個瓜趕早市吧又不甘心。

這會兒看到吳桂花送盈芳菜瓜,嘴裡唾液分泌過剩,大夏天的,要是能吃上一口甘甜爽脆的瓜該多好啊。尤其是浸過井水的,吃到嘴裡,差不多和冰棍一樣涼快。

可惜吳桂花就買了兩個,一個分給了盈芳,剩下一個提回了家。

蔣小琴便將視線投在了盈芳身上。

孰料對方像是沒看到她似的,煮好面、拌好涼菜,收拾乾淨砧板和灶台,就抱着菜瓜進屋了。

蔣小琴咬牙啐了一口。

呸!不就一個花菜瓜么,至於這麼小氣吧啦的。想她在老家,別說淡口的菜瓜,香甜的金瓜都經常吃。夏天的自留地,專門有一溜就是種瓜的。可惜來了這兒,啥都得買。吃個瓜像吃瓊漿玉液似的。

越想越後悔隨軍了。什麼活都得自己干不說,想吃個瓜還這麼難。

盈芳自是不知道蔣小琴的心理活動。

不過就算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太驚訝。

事實上,經過幾次結伴去菜地摘菜,盈芳就感覺出來了,蔣小琴這人挺懶的,虛榮心也重,喜歡攀比,卻又不喜歡積極爭取,總想着不勞而獲。

盈芳自認和她處不來,也就沒打算進一步交好。不過就是同個水房洗洗東西、同個廚房做做飯的交情。

飯菜擺上桌,呂大舅也洗好澡了,連衣服都洗好曬陽台的三腳架了,站在籮擔前,把家裡要他挑來的土特產,一件件拿出來。

大白鵝捆了雙腳,暫放在陽台,讓盈芳最好在天井找塊地,圈起來養,有條件每天趕到附近的河裡讓它游一游,沒條件兩三天一趟也行。

“大舅您放心,我想好了,明天讓剛子哥去後勤問問,看能不能把大鵝寄養到部隊養殖場。咱們出糠秕、菜葉,再不濟給倆錢也行。”

盈芳邊說邊給了他斟了一盅何首烏酒,酒碗邊是一堆噴香的五香瓜子和花生,然後拿起一塊切好的菜瓜給大舅。

“大舅您快坐下吃,其他的放着我來。這菜瓜是隔壁營的嫂子送的,浸了一天井水,涼快着咧,你先嘗一塊開開胃。”

“行,你放着額一會兒吃。額先把這些東西和你說一下。”

呂大舅把筐里的東西都拿出來了,分門別類放好,指給盈芳看:

“這油紙包里的是你小舅母做的點心,也不知道壓壞沒有。火車上人多眼雜的,額也沒敢拿出來看。這兩雙千層底布鞋是你姥姥做給你倆的,她說比過你倆的鞋,你試試合不合腳。

還有這個老南瓜也是你姥姥讓額帶來的,別人送你姥姥吃,她留了一個給你,煮粥炖湯都好吃,可粉了……

舅沒什麼能給你的,這幾張煤球票你收着,天冷了可以用。你大舅母本來想給你做條裙子的,布都扯好了,可小傢伙天熱睡不踏實,動不動就醒來吵她,一直騰不出時間做,乾脆讓額把布帶來了……”

“大舅。”盈芳眨眨眼,咽下喉口的感動,上前挽住大舅的胳膊,帶着他往飯桌走,“你們待我真是太好了。”

“傻閨女,你是你娘的寶貝閨女,那就是大舅嫡親的外甥囡,你姥姥嫡親的外孫囡,不待你好待誰好?”

“嗯。”盈芳抿唇笑着點點頭。

原來大舅是個容易害羞的漢子,瞅瞅,才說兩句溫情話,耳脖子就紅了一片。

“大舅,您快坐下,麵條吃起來,小酒喝起來。我去把老金爺倆的晚飯弄好,就過來陪您。”

“好好好。”呂大舅也確實餓了,依言拉開椅子坐下。看着一桌菜,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聽外甥女的,先啃了一片菜瓜,開胃。然後喝了一碗湯,潤了潤腸胃,這才開始吃拌面,酌小酒。嗑着瓜子、剝着花生,從煤城到x省,一日夜的疲乏,這一刻一掃而空。

盈芳把煮好的白水清湯麵撈到一大一小兩隻狗盆里,大的狗盆里添了兩片焯掉鹽分的熏兔肉。

還沒端到陽台,就見一大一小哈着舌頭撲了過來。得,就在樓道上吃吧。

“小猴兒,你幾時回家呀?”搞定老金爺倆,盈芳轉頭問悠哉哉地啃着一小塊菜瓜皮、抓着門框盪鞦韆的小猴子。

“吱。”小猴子看也不看她,攀着椅背,蹦到了西屋,沒一會兒拖了個蕎麥殼做芯、碎布頭做罩的枕頭出來,往地上一放,躺在上頭翹了翹二郎腿。

“這猴子成精了。”呂大舅看到,笑着打趣,“看樣子,像是要賴在你家落戶了。”

盈芳扶額。家裡現有的動物,哪個沒成精?

“只是大舅,你見過誰家養猴子的嗎?”

呂大舅笑了:“還真沒有。”

“所以說小傢伙,不是我不收留你,是這事不好辦啊。”盈芳朝小猴兒攤攤手。

“吱!”小猴子翻了個身,大紅屁股朝盈芳,生氣了。

“咋有這麼聰明的畜生。”呂大舅拍着大腿樂不可支。

盈芳一臉的無可奈何。

“大舅,你別火上添油了,我都愁死了。”

“什麼愁死了?”向剛推門進來,看到家裡多了個人,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盈芳。

“這是姥姥家的大舅,來附近出差,特地捎了些東西給咱們。”盈芳忙給兩人介紹,“大舅,這就是向剛。”

向剛一聽是丈母娘的娘家人,也就是媳婦兒的外婆家,趕緊上前握手。

“大舅您喝着,我沖個涼就過來陪您。”向剛滿身是汗,一收工就跨上自行車往家趕,生怕懷孕初期的媳婦兒一個人在家吃不好、睡不好。衝進大院,自行車往車棚一架,就衝上樓來了,沒來得及聽衛兵嘮幾句家裡來客人什麼的。

盈芳要去給他衣服,別他制止了:“你陪大舅吃,不用等我。”說完,進睡房拿了換洗衣裳,匆匆奔去水房沖澡,奔一半,發現家裡還多了個東西,倒退回來,瞪着西屋門口攤着的小毛猴問:“這是……猴子?”貌似還是只金絲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