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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嶺千秋知道忘前塵給月神開了方子尋葯,便從月神那兒將方子要過去,月神此時什麼都做不了,就隨他去了。

也只能依靠他。

當晚,忘前塵果然給月神準備了葯浴,浴桶里棕色的湯水熱氣騰騰,月神遵照忘前塵指示,坐到湯水之中。

這葯湯極熱,好在月神吃苦受罪都習慣了,忍得下。

儘管早已武功盡失,此時月神卻能感覺到,藥力通過毛孔進入體內,將整個身子變得暖暖的。不是簡簡單單的“燙”,而是真正由外至內的“暖”。

這期間,西嶺千秋一直陪在他身邊,防止他不小心睡着,防止他出現一些意外情況。

葯浴結束後,月神的氣色好了許多,但身體無力,西嶺千秋將他身上擦拭乾凈,穿上衣服,送到忘前塵給他安排的房間。

房間里陳設簡單,僅有一桌一椅,一床一櫃。

進入房門,月神掙扎着從西嶺千秋懷裡脫離,自己不太穩當地站住,回身去看西嶺千秋:“千秋,太晚了,你也回去睡覺吧。”

西嶺千秋眼中帶着濃濃的擔憂,卻沒多說什麼,只點點頭,停在了房門外。月神將門關上,慢吞吞地走到床邊。

床上的被子已經鋪好,青灰色的被面最合月神心意,他脫下外衫和鞋子,躺進被子里去。

被子暖暖的,想來白天才曬過,感受到其中的呵護之情,月神心裡也暖暖的。

到了白天,忘前塵會要求月神跟着他練習一套專用的身法,每一個動作都很慢,但卻非常辛苦,冷天里能叫月神練得直冒汗。過午之後,忘前塵替他針灸,一共兩次,中間間隔一個時辰。一天月神還要喝兩頓湯藥,等到晚上,還要泡一次葯浴。

這樣的日子重複了五天後,西嶺千秋得到消息,忘前塵列出的那四樣東西,其中三樣都有了線索。

四樣東西分別是深灰多白花、熬死不枯草、望梳明火石、碧玉長蛇心。

深灰多白花在雪山頂峰上才能看到,且因着它顏色與雪地幾乎融為一體,尋常人根本不能發現。即便能發現,也不懂採摘的方法,白白浪費了奇珍。熬死不枯草生命力極其強悍,長在懸崖峭壁的石頭縫裡。可惜這種草常常有一種小蟲伴生,若是稍不留意,草就會被蟲吃掉。而這種東西,即便只是被小蟲沾染了一次,就會失去原有的效力。

望梳明火石只有在會噴發的火山裡才能看見,誰也不敢冒這個險去採摘,只有無知的人不小心誤闖進去,才會帶出這種東西。當然,若是賞金足夠,也有人願意去尋找這東西會噴發並不意味着必然噴發,運氣好的話,拿下賞金,不是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這三樣東西,西嶺千秋不惜代價去找,不出一個月必然能拿到,唯獨碧玉長蛇心,一直沒有消息。

知道月神曾經擁有過碧玉長蛇的人並不多,西嶺千秋是其中一個,可偏偏西嶺千秋也知道,那碧玉長蛇跟着月神去過曇華之後,又消失不見了。

那東西是世間奇物,西嶺千秋聽月神說起過,它獨戰無名水怪,生生將那水怪弄死的事情。知道那東西機靈又強大,尋常人壓根不是它的對手。

而今,它的下落不明,且即便知道它的下落,也未必就能將它擒拿擊殺。

除去那一條碧玉長蛇,世間已許久不曾聽說有碧玉長蛇出現。

即便有心去曇華尋找那一條碧玉長蛇,月神的身體也不允許。

西嶺有許多蛇,但多少年都沒人見過碧玉長蛇,西嶺千秋髮出懸賞,倘若誰能獻上碧玉長蛇,賞萬金!

一個月之後,深灰多白花、熬死不枯草、望梳明火石這三樣東西都交到了西嶺千秋手裡,西嶺千秋又把它們交給了忘前塵,可最後一位味葯,依然沒有消息。

冷星輝是月神與花墨耘救下的人,當初兩人只是看不慣公孟家行事,才出手相助。後來又因着月神讓冷星輝傷上加傷,虧得忘前塵醫術高強,才將冷星輝救回來。且在月神離開後,冷星輝遵照月神“指示”拜在忘前塵名下。

而今,冷星輝再不是當初那個祈求能得公孟家看重、過上好日子的冷星輝。他跟隨忘前塵學習醫術,而今小有成就,旁人都稱他為小神醫。但月神在他面前,他卻無能為力。

心底不是不挫敗,可是在忘前塵面前,自己那點兒醫術壓根拿不出手,於是,他每天愈發苦練醫術,尋師父的書出來仔細研讀,還經常出門去尋找病人在他們身上試驗自己的醫術。

月神有西嶺千秋時時照料,他幫不上忙,就只能愈發努力,只盼着有一天,他真的學有所成,能替月神驅逐病痛,讓他生活平安喜樂。

這一晚,西嶺千秋將葯浴之後的月神送進房間,便轉身去自己的房間,忽然想起方才月神說要吃餛飩,可他不想離開月神太遠,便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無視月神的請求。

可巧,西嶺千秋進房間前轉頭一瞥,就看到冷星輝正在月下擺了香案,祈求上天。

“蒼天月神歡喜”

很長的一段話,西嶺千秋聽得並不清晰,但他也能弄明白,冷星輝這是在為月神而祈求。

西嶺千秋知道月神與忘前塵早年便認識,但並不知道月神與冷星輝的淵源,而今看見冷星輝這幅模樣,心裡忽然怪怪的。

如果月神沒有像今日這樣武功盡失、生命衰微,那以他的容顏以他的身份必然能得諸多女子喜歡,就連男子也不會缺乏,但是今時今日,月神早已失去原先的風采,頂多算是一般人,怎麼還能叫這位小神醫如此掛牽?

忽而,正在香案前祈禱的冷星輝感應到西嶺千秋的目光,抬頭看向他。西嶺千秋面上神色很平淡,只說:“月神想要吃餛飩,我正要問你,這裡哪兒有餛飩攤子?”

“呃,那個,交給我吧,讓我去”原先是跪在地上的,聽見西嶺千秋的話,冷星輝站起身來,主動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