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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貫當真有些猶猶豫豫,對於童貫一個太監來說,興許只有皇帝才是他最看重的人,一輩子為奴為婢的對象也是皇帝。當初在西北假傳聖旨,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是天高皇帝遠,操作空間大。

河北不比西北,河北離東京太近,還有蔡攸在側,皇帝的威嚴在童貫心中地位變得重要太多。

回到大帳,童貫依舊憂心忡忡,打仗是怎麼回事童貫心中一清二楚,燕雲十六州是個什麼情況,童貫反倒少了幾分了解。真的指望在遼國生活了一百多年的漢民獻城來投,這個事情童貫心中也沒有把握,但是童貫有覺得有些希望,所以更是猶豫不決。

大帳之中除了一些文書參軍之類的軍中官吏,也就童貫鄭智蔡攸三人,童貫一語不發,面色為難。

蔡攸也不說話語,只是不斷打量童貫,等候童貫先說話,也是等候童貫定奪,看看童貫到底是個什麼態度。若是童貫也說出鄭智那般不遵聖旨之類的話語,蔡攸可能心中都要樂開了花。

鄭智眉頭緊鎖,片刻之後,起身一禮,走出了大帳。

鄭智心中清楚,童貫猶豫不決的心思已經寫在的臉上,打仗就是兵貴神速,此時遼人必然也知道了大宋十幾萬大軍陳兵邊境,已然在開始反應,再拖下去,等到遼人也開始着手準備,戰爭必然更難,戰事也會更加慘烈,死傷也會更多。

鄭智不在乎政治上的事情,眼中只有戰爭,戰略。少死一個軍漢都是重要的事情。

此時出得大帳的鄭智,腦中也有一個計劃在醞釀。

鄭智快步走向自己的營帳,營帳之外一隊親兵漢子正在站崗,鄭智腳步不停,口中卻是喊道:“來人,把滄州軍中所有軍指揮使以上的軍將全部召來。”

鄭智話語說完,人已進得大帳,帳外軍漢各自上馬而去。

營帳之中,李綱、吳用、朱武、裴宣幾人都在,見得鄭智進來,也起身行禮。

鄭智面色不善,幾步走到頭前落座,左右看了看眾人,開口說道:“軍中一應物資,全部裝車準備,伯紀帶裴宣執掌,另派祝龍帶麾下士卒協助聽調。何人之命都不可受,唯某之命便可行事。”

裴宣聞言倒是沒有多想,起身一禮。李綱卻是已然從話語之中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起身之後,先見禮,然後開口問道:“相公,可是有人掣肘軍務?”

鄭智點點頭道:“戰機稍縱即逝,遼人雖然知曉大宋聚兵河北,也有些許防備,但一直都以北地金人為主要。如今大軍已經陳兵拒馬河,遼人已然不抱幻想,必然全力備戰,此時不出界河,待得遼人準備妥當,他日必受其害。某從軍幾年,征戰無數,從未一敗,此戰也必須要勝,誰人掣肘也不能阻擋某之戰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為國捨命,凱旋之時看看誰人言罪。伯紀以為如何?”

鄭智話語說完,眼神直盯李綱而去。話語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鄭智也不藏着掖着,便是要看李綱是個什麼態度。有些事情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候,李綱也必須綁在鄭智這條船上。

如今便是李綱上船的第一步,有了這第一步,李綱也不會再有機會下船了。

李綱聞言面色大驚,頭前幾句話語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就像是抱怨一樣,就在那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語說出之時,李綱才明白過來其中意思,鄭智話語已經說明,就是君命,也不受。

李綱抬頭看了看鄭智,心中驚駭過後,又回想了剛才鄭智說的話語,輕聲說得一句:“相公只要得勝,自可受賞!”

李綱說出來的就是心中的想法,就是想着鄭智只要能勝,那一切都不是問題。也是李綱心中的自我安慰,鄭智萬一要是違抗了聖命,但是戰爭是為國為民,只要勝利了,也就有了正當性。

鄭智聽言心中明白,李綱心中是有顧忌的,卻是又在態度上又對自己毫無保留的支持。鄭智也沒有其他多的要求,李綱如此話語,鄭智已然滿意,只點點頭道:“好,伯紀先帶裴宣去準備,祝龍稍後就去找你們。”

李綱聞言,長出一口大氣,似乎心中也在安慰自己,拱手出的帳門,裴宣隨行而去。裴宣跟着李綱行事,也是鄭智加的一道保險,裴宣是不會質疑鄭智的命令的。再加一個輜重指揮使祝龍,便是雙保險。

鄭智如此,也不是對李綱不信任,就是怕李綱在有些時候承受不住一些壓力。

李綱裴宣出門,吳用連忙上前開口:“相公,軍將為要。”

吳用話語簡潔,已然把事情都猜了個大概,只是提醒鄭智一定要把軍將牢牢抓在手上。

鄭智自然聽得懂,也不答話,而是看了看朱武,開口說道:“朱武,平日里你多處理政務,而今參謀軍事,可有策略?”

朱武不比吳用對於一些事情知道的非常清楚,卻是也明白鄭智並非真的問什麼策略,而是到了該表忠心的時候,連忙開口說道:“相公,小人草莽出身,打家劫舍之強人。能得相公看重,謀得一官半職,相公於小人,便是再造父母一般,但有小謀,必定不敢藏言。只願能幫襯相公幾分,不枉相公恩情。”

朱武平日里多自稱下官,也是因為有個經略府推官的名頭。今日自稱小人,只為表達心意。

事情到了這般局面,上下之別,對於聰明人來說,尤為注重,史書上的事情,也讀得許多,所以朱武吳用之輩,對於自身定位與身份上的事情比軍漢們更加在意。

鄭智也不再答話,只是點頭。一切都已開始,由不得鄭智不慎重,以後的路,必然是如履薄冰,步步為營。人心才是主要。

軍漢可以不參與決策之事,但是謀士必然要知道許多關節,在這個層面上來說,謀士更要把控得當。

不得多久,大帳之中二三十人齊聚。鄭智開始時候寒暄許多,待得人都到齊,卻是又沉默了下來。

眾人皆以為鄭智有軍令要說,卻是等候許久,不見鄭智開口,都知道事情興許極為重大。又等候多時,鄭智依舊不言不語,表情為難。

魯達倒是先開口來問:“哥哥,莫不是有什麼為難?”

鄭智還是不言不語,只是面色陰沉端着。

鄭智不回答,魯達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事情,面色一怒,環看一下左右,開口怒道:“哥哥,又是哪個鳥人惡了哥哥,洒家便去擰了他的腦袋。”

鄭智暗地裡殺人之事,魯達一清二楚,魯達之手段本也是極為擅長這種事情,心中也以為自己猜准了,定然是鄭智又有為難,所以才久久不語。魯達對於鄭智,心中只有純粹的維護,這一點是不需多說的。

鄭智聞言,擺了擺手,還是不說話,而是示意魯達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