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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澤熙的聲音沒有對仇人的凌厲,只是很平常的語調,道出了事情客觀的一面,當日長姐是想至白晟和夜雪薇於死地,而白毅韜則是受不了喪子之痛,以至於走火入魔,當場自爆,夜府也因其自爆而被炸的面目全非。

但從夜澤熙的態度可以看得出來,他並未將白祈視作仇敵。

而且白毅韜和白晟如今都已經死了,白家家主之位自然也會落在白祈的頭上,只要白祈不與他夜家為難,他也不會為難白祈。

並且夜澤熙早已打量過,白祈此次是隻身一人前來,證明他並沒有打算與夜家公開為敵,夜澤熙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自從夜雪薇死後,夜梟便徹底不管事了,夜家如今已正式交由夜澤熙在管理,只是夜澤熙尚未正式繼任家主之位罷了。

當日之事,白祈並不在現場,雖然白祈乃是白家人,但並不代表就一定是敵人,而且據夜澤熙所知,白祈還曾經幫助過長姐她們,就衝著這一點,今日夜澤熙也不會為難白祈。

凡事有因必有果,當日若不是白毅韜他們找長姐的麻煩,也不會落得那般下場,但夜澤熙還知道另外一句話,冤冤相報何時了,他夜澤熙並非嗜殺之人,若是白祈能放得下仇怨,其他三城不再找夜家的麻煩,那麼四城之間便一如既往的相安無事,互不干涉。

可是,要放下殺父之仇談何容易?

“白公子”

“夜家大小姐可在府中?”

夜澤熙本想說些什麼?卻被白祈攔聲打斷,白祈來魘月城,便先打探過,夜莫離不在離院,也不在傾顏樓,所以白祈才來夜府一問,魘月城除了這些地方,白祈想不到夜莫離她們還能去哪裡?

白祈所問讓夜澤熙不自禁眉間一皺,抿唇片刻才回道:“不在。”

夜澤熙緊緊的盯着白祈,似是想看穿他,他果然是來找長姐的,難道是想找長姐報仇的嗎?

“不在?”白祈輕聲嘀喃一句,他知道夜澤熙沒有騙他,一個人有沒有說謊,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從夜澤熙的眼裡,白祈能看出,他沒有說謊。

夜莫離她們不在夜府,那會在何處?魘月城裡也不見她們的蹤影,思量一番,白祈還是接着問道:“夜少主可知她們在何處?”

“不知。”夜澤熙不假思索的便回答了白祈,簡單而爽快的兩個字:不知。

夜澤熙眉頭皺的越發厲害了,他確實不知道長姐她們身在何處?他也想知道她們去了哪裡呢?憑空的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夜家的眼線都找不到她們的消息。

不止是長姐她們不見了,就連公子顏他們也一同消失了,和長姐同行的一些人都不知去向了,夜澤熙想到此,不禁嘆息一聲:“我也想知道長姐她們去了何處?可惜我也找不到她們。”

白祈聞聲又沉默了片刻,緩緩轉過身,一句聽不清情緒的話落入夜澤熙的耳中,他說:“多謝了。”

白祈言罷便抬步離去,夜澤熙直直的看着白祈漸行漸遠的身影,那背影略顯蕭條,直至白祈的身影消失不見,夜澤熙依舊在原地靜站良久。

此後白祈走過了很多地方,尋找夜莫離她們的蹤跡,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找到夜莫離她們,他曾想過見到夜莫離,便問她一句,為何要殺了他的父兄?

即便與她之間做不成那莫須有的師徒,可為什麼要變成仇人?白祈也不知自己的這份執着究竟是為了什麼?也曾想過即使問了又能如何?他能找她報仇嗎?

若說要找她報仇,白祈心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在她身邊的,都是些數一數二的高手,憑他單槍匹馬的,報仇未免有些不切實際。

可若說不報仇,他白祈豈不是閑得很薄涼嗎?父兄之仇都能不了了之?因為知道不是對手而不去報仇了嗎?為此,白祈曾不止一次的恥笑過自己。

人生在世,活着便是一道難題,偏偏人都是不想死的,碧落小公子彷彿一夕之間變得蒼涼,看透世態炎涼。

直至後來白祈聽到百姓口中的另一則流傳,他才找到了夜莫離她們,傳聞王朝的王宮中發生了一場大戰,白祈雖猜到是夜莫離她們,但也無可奈何,畢竟百姓也只是流傳而已,並未有人親眼見過,因為王宮不是一般人能踏足的,只是有人遠遠的看到過,王宮中發生了巨大的動靜而已,只可惜,那也是他白祈難以踏足的地方。

到最後,他也沒能見到夜莫離一面。

再看夜莫離她們所在的孤島之上,緊繃肅殺的氣氛有增無減,櫻璃的性命依舊被捏在夙淵的手裡,夙淵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捏斷櫻璃的脖子。

而櫻璃不擔心自身的安危,她更氣憤的是夙淵打傷了傾瀾,還威脅於長姐。

從夙淵一出現,一直沉默不語的櫻璃看似被傾瀾保護在身後,實則她時刻都在關注着夙淵,尤其是在聽見夙淵要帶走夜莫離的話後,櫻璃更加明白,夙淵今日是不會放過長姐的。

櫻璃也知道,她和長姐並非是夙淵的對手,即便長姐如何費心思與夙淵周璇下去,也難以化解危機。

所以她才會大膽的想出其不意的刺殺夙淵,她又何嘗不知這麼做是自不量力,但就算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夜莫離極力的穩定心神,夙淵可不比其他人的威脅,她很清楚夙淵有能力讓璃兒魂靈回歸,介時一切都晚了。

“夙淵,璃兒尚且年幼,請你放過她”心中焦急的夜莫離殊不知出自她口的一聲“夙淵”,意義非凡,一直尊稱夙淵為天尊閣下,無形中將他劃為陌路人,可是一句夙淵,無形中又改變了很多,若她真的只是夜莫離,是叫不出一聲夙淵的。

可眼下夜莫離已經無心多想了,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本來清冷的聲音透着懇求,她好似能感覺到,夙淵像是真的動怒了,他真的會對璃兒不利的!

只怪璃兒魯莽,竟想刺殺夙淵

然而,夙淵實則並非是動怒了,他真正想到的是讓夜莫離魂靈歸體,這樣夜莫離才算是完整,他的染兒才是完整的。

夙淵的手就扣在櫻璃的脖子上,他想殺她,誰都救不了。

“夙淵,你若當真在乎她,便不該再傷害她。”妙風飄忽的空靈之聲透着絲絲冷意,夜莫離的急切他都看在眼裡,更是疼在心裡,妙風很明白櫻璃對她的重要性,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救櫻璃,若此時櫻璃死在夙淵手上,不知道夜莫離會變成什麼樣?

妙風陰沉着臉色直視着夙淵,你自己害了染兒一次,難道還要傷害她第二次嗎?妙風無聲的責怪直直的落入夙淵的眼中。

這麼做真的是傷害了她嗎?染兒,你寧可魂靈缺失,也不願讓她死嗎?看得出來,夙淵有些猶豫了,若魂靈雙分的結果是染兒想要的,那他這麼做真的是再次傷到了她嗎?

不,夙淵緩緩鬆開了鉗制着櫻璃的手,他不會再傷害到染兒,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她必須由他來守護。

然而,魂靈雙分並非是夜莫離想要的結果,相反的,這是她無法選擇的結果,可既已生出了她的雙生子,她就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雙生子死去,她選擇不了最初的結果,卻能選擇最終的結果,她在為自己想要的結果而努力着。

夙淵的鬆手無疑是給了櫻璃活命的機會,如同獲得了上天的恩赦一般,可櫻璃對夙淵沒有半點的感激之情,若不是夜莫離眼疾手快的拉開了她,說不定她會再次性命垂危。

在夜莫離斥責的冷眼之下,櫻璃終是低下了頭:“長姐,對不起”

夜莫離又豈會不知她的心思,雖是責怪她的衝動,卻還是心疼她,若是夙淵不鬆手,要救她何其難?

多虧了妙風機智,拿住了夙淵的軟肋,雖然這麼說並不好,可不得不說,蘇子染就是夙淵的軟肋。

況且眼下誰還有心情想着對蘇子染的不敬,要怎麼在夙淵手下活命脫身才是最重要的,依夙淵的神色看,今生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妙風見櫻璃沒事也鬆了口氣,可他也心知事情沒那麼簡單。

“傾瀾,你沒事吧?”櫻璃擔憂的走到傾瀾身前,卻見傾瀾眼中的冷然和淡漠,讓她心間一涼,頓時眼眶酸澀不已,她明白傾瀾是因擔心而責怪她魯莽,不該貿然對夙淵出手,可她就是一下子忍不住了,每次都是長姐和他們在保護她,她究竟要拖累他們到什麼時候?

夙淵有句話是對的,世間本不該有她,這句話不斷的迴繞在她的腦海中,不止是長姐和傾瀾的責怪,她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是無比自責,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拖累着愛她的人屢次身陷險境。

櫻璃緊了禁粉拳,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間的自責與沉重,勾起一抹淺笑,讓自己看上去依舊純真:“傾瀾,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

櫻璃挽着傾瀾的臂彎輕扶着他,她知道傾瀾不捨得真的生她的氣,本來是公子顏扶着傾瀾的,見此斜眼睨了一眼櫻璃,給了她一個好自為之的警告性眼神,便識趣的將傾瀾讓給櫻璃照看,傾瀾的傷勢並無性命之憂,夙淵並未對他下死手。

傾瀾並未吱聲,任由櫻璃扶着,但他的臉色也能看出,他那短暫的氣惱之心已然消了,他又怎會忍心真的責怪櫻璃。

“染兒,你隨我回去可好?只有我能救你”夙淵尊貴之聲透出懇求之意,他很為難,不想強迫染兒,可她又不願意跟他走。

櫻璃沒事了,夜莫離懸着的心也安穩了不少,極力的洋裝鎮定,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樣,聽不出感情的語氣說道:“救我?不知閣下想怎麼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