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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挽把顧淮清的玉佩埋在了半山的一棵芍藥花下,想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再還給顧淮清。她怕自己現在拿着這玉佩回去跟顧淮清解釋不清楚。

古挽回去的時候顧淮清就坐在石桌面前等她,在影影綽綽的月光了竹林倒影下,顧淮清有種讓古挽覺得不真實的縹緲感。

古挽忍不住地向他靠近了幾步,她剛在顧淮清面前站定,就聽顧淮清說了一句讓她毛骨悚然的話:

“你去了哪裡?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啊。”古挽回答道。

“你身上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當時古挽的表情就僵住了,她沒有想到顧淮清的嗅覺能夠那麼靈敏,她特地在外面換了一身衣服又晃蕩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可是顧淮清還是察覺到了。

古挽腦子裡在瞬間湧進了無數的念頭,可她最後只是說:

“有人家在殺豬,我在那跟着看了一會兒。”

顧淮清接受了這種解釋,本來他只是擔心林菀哪裡有受傷的地方,眼下聽說她完好無恙,他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可是這件事給古挽的心裡敲響了警鐘,她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細心,在顧淮清面前露出了馬腳,雖然他沒有接着往下追究,可這還是讓古挽覺得後怕。

以後一定要更小心才行,最好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再殺人了。

這是古挽活了十多年後,第一次有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衝動。

古挽殺完人的第二天,就是她嫁給顧淮清的日子。

顧淮清給她準備的婚禮,在整個鎮上也是難見的氣派。

一大早,古挽就被那些大神抓過去梳妝打扮,床上血紅明艷的嫁衣。

古挽看着鏡中的自己,十分遺憾顧淮清的眼睛不能視物,不能看到現在自己那麼美麗的模樣。

之後的流程就是按照正規的成親步驟在走,古挽帶着蓋頭,被主婚人簽到了同樣盛裝打扮的顧淮清面前,和他拜天拜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古挽安靜地呆在蓋頭底下,這種狹小的視覺範圍讓她覺得不習慣,同時也心疼顧淮清,比起只能看到窄小範圍的自己,他根本一點都不能看見。

在一群好事人的起鬨下,古挽眼前的蓋頭被挑開,一身正紅,風姿俊逸的顧淮清就站在她面前。

他今天沒有遮住眼睛,現在他垂眼的模樣,好像就是在看着古挽一樣。

就是這一眼,讓古挽眼淚立馬出來了。這種滿足感讓她覺得想哭,她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有一次像眼下這樣幸福過。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喜歡珍愛的人,同時,他也喜歡珍愛着自己。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她的相公,是她的丈夫,是她未來要執手一生的人。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顧淮清,是一個只要想到就會讓她又開心又難過的人。

其他的閑雜人等及時地退了出去,屋裡只留下了古挽和顧淮清。

古挽拉着顧淮清在床邊坐下,跟他說:“你今天特別特別好看,好看得我都挪不開眼睛。”

顧淮清拉着她的手,聞言輕輕捏了捏,說:“瞎說!”

古挽用臉輕輕蹭了蹭他,說:“你是真的好看。”

“我剛才一直聽人誇你漂亮。”

“可我就是漂亮。”

“是,你很漂亮。”

“瞎說,你都沒有見過我。”

古挽用他的話抵了回去,顧淮清只是笑着,沒說話。

良久,古挽問他:“你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吧?”

“可以!”

雖然古挽早有猜測,以《廣陵潮》的本事,要治好顧淮清的眼睛不是難事,他之所以一直讓自己這麼瞎着,很有可能是他自己不肯治。眼下從顧淮清這裡得到了切確的消息,讓古挽整顆心都揪着疼。

“我想你看看我。”

“我也想看看你。”

“我肯定比你見過的那個什麼祁林江家大小姐要好看。”

“我相信。”

古挽輕輕靠在他肩膀上,說:“可是我又不喜歡你能看見,你見過太多的錦色春光之後可能就不會覺得我最好看了。”

“那我就永遠看不見好了。”

古挽抬起頭看他,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忍不住地向顧淮清問道:“從今天起,我是你的妻子沒錯吧。”

“是,你是我的妻。”

“你永遠都不會丟下我是嗎?”

“是,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古挽眼淚嘩啦啦地掉,哽咽着問他:“無論我做了什麼事?哪怕是你非常非常討厭的事情?”

顧淮清確實孩子氣地笑出聲來,反問她:“你能做什麼讓我非常非常討厭的事?是把我的鞋子給丟掉不讓我出門,還是悄悄藏起我的劍。”

古挽看着他,心裡默默地說道,要比這嚴重地多得多,例如,帶人殺了你滿門,又毒瞎了你的眼睛。

對於顧淮清要不要治療眼睛的事,古挽突然下定了主意,她跟顧淮清說:

“你現在這樣挺好,你要是看不見,我在你心裡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是。”顧淮清笑着答應。

古挽被他這個笑容給晃了心神,自己心亂如麻的同時,整個人都湊了上去,在心跳如鼓的時候把唇貼到了顧淮清上面。

兩片薄唇相貼的時候,那種炙熱的溫度簡直要把古挽整個人都給燒了起來。

她面頰通紅,事情突然到了這一步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偏偏顧淮清一派老成穩重的樣子,讓古挽更覺得眼下的自己倉促和唐突。

古挽的手摸到了顧淮清的眼睛,儘管知道他根本看不見,可她還是多此一舉地蒙住了他的眼睛。

兩人以這個僵硬的姿勢維持了半晌,就在古挽覺得自己難以喘氣想要離開的時候,顧淮清摟住了她的腰,同時揮手掃滅了屋裡的所有蠟燭。

整個房間掉針可聞,於是,喘息聲變得愈發明顯。

這一晚過後,顧淮清就成了她古挽的丈夫,她就是顧淮清的妻,從此,他們倆都不再是孤身一人漂泊在這個世上。

從此,他們也有了家人。

魏毓坐在床邊全身僵硬,導演省略了之前的成親過程,直接讓他們拍這場吻戲。

魏毓雙手交錯着疊在胸前,忐忑地快要把自己的手指攪碎。

韓行川一身大紅喜服站在她面前,跟她說:“你別緊張!”

魏毓抬頭看他一眼,覺得眼下這人討厭得很,完全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敢情一會兒主動的人不是他。

“等會兒的燈光暗,你可以當做沒看見的樣子。”

這根本就不是燈光的事,魏毓咬着後槽牙看了他一眼,彆扭地別過了頭。

導演調試好機器,示意魏毓準備開始。

魏毓深呼吸幾口氣,坐到了韓行川面前,看他的眼神瞬間進入失焦的狀態,心裡覺得生氣。

演技好就是了不起啊?

“action!”

導演一聲令下,魏毓給自己做着心裡準備向著韓行川靠近。

她剛挪了沒幾厘米就讓導演生氣地喊了停。

“魏毓,你這是做什麼?你吻得是你深愛的人,你這樣一幅要去炸碉堡慷慨就義的模樣是要給誰看?”

魏毓咬着嘴唇不說話,她心裡覺得委屈,覺得導演在強人所難。

“準備,重現開始,魏毓,你要入戲!”

入戲!入戲!入戲!

說得簡單,你倒是來示範一個啊,魏毓悲憤地想道。

“action!”

導演又是一聲令下,魏毓就重複着剛才的步驟,不過動作麻利了許多。

“CUT!魏毓,你在做什麼?你是要去跳崖赴死嗎?臉上那麼悲壯是做什麼?”

在場的工作人員都在捂着嘴笑,就連韓行川看着她的目光都帶着揶揄,可是魏毓笑不出來,因為拍這戲的人是她,被罵得的人也是她。

就這一場戲,從早上一直拍到了天黑。

本來工作人員為了迎合氣氛還給他們的窗戶上貼上了黑紙,以為這場戲能在白天結束,直到他們撕下了黑紙,甚至因為光暗還打上了光,這場戲還是沒有結束。

魏毓急得飯都吃不進去。

朵朵去跟韓行川商量,說:“要不這場戲就算了,小澡連戀愛都沒談過,讓她拍吻戲確實太為難了。”

韓行川默默地倒着茶,聽着朵朵把所有的利弊關係都跟他分析清楚,然後說:“本來這劇本里是有一場床戲的,就是因為顧忌着魏毓。”

朵朵一聽,明白了,連忙回去跟魏毓做心裡工作,意思是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還能落個好名聲。

這些事情魏毓何嘗不知道,可她就是覺得難為情。

眼看大半個晚上也要過去了,導演拿着揚聲器站在樹樁上一字一字帶着威脅的話說:

“魏毓,這場戲要是在12點之前還不能夠結束,明天我就安排人跟你排練吻戲,什麼時候練會了什麼時候再拍。”

魏毓一聽,怕了,她覺得陳虛林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別回頭真的找一個人來跟她練習如何接吻,那才是讓她生不如死。

不如像朵朵說的那樣,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還是早死早超生來得更為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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