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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半個月時間,鳳鸞殿里的宮女太監都發現,他們這個小公主好像變樣了。

明明之前的時候,是爬樹下水,把鳳鸞殿里能玩的東西都要玩個遍,嚇得他們都得無時無刻地盯着這個小公主,生怕又是摔到哪兒傷到哪兒,他們這些個下人可是擔當不起。

但這半個月的功夫,小公主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整天就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裡頭看書,連房門都很少出了,是恨不得把書房裡那些書全都啃了個遍。

他們也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自然是樂得看到這樣的變化,總歸是多少省下幾分心了。

為了能夠讓哥哥答應自己,一起偷溜出宮去,楚懷樂可真是下進了功夫,天天抱着自己平日里最恨的書看着。

沒辦法,誰讓方墨林每次考試都從來沒有一個範圍,簡直是從天文地理能考到禮儀兵法去,若是不多看一些書,誰知道他又會考到什麼上去了?

不行,就算不是為了出宮,也絕不能讓懷瑾那小子小看自己!

半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學殿里,方墨林又上了一課,才合上了書來,“小皇子小公主,今兒個是月底,我們照例隨堂考試,這一個月的時間你們可有準備好了?”

方墨林的話音落了下來,楚懷瑾朝着楚懷樂看了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不算短,可就是不知道妹妹,準備的怎麼樣了?”

楚懷樂瞧着楚懷瑾那一臉沒好笑的模樣就來憋屈,拍了拍胸脯,“不就是考試嘛,先生,你儘管出題便是。”

“好。”方墨林笑了笑,“今兒個還是和從前一樣,我們就考三項,對聯背書和文章,先考對聯。”

方墨林也不耽誤,讓楚懷樂和楚懷瑾坐了下來,便是走到了前頭開口說道:“清風。”

“明月。”楚懷瑾對得沒有絲毫停頓。

一旁的楚懷樂立馬接着道:“圓月!”

“嗯。”方墨林點了點頭,“十里清風。”

“一輪明月。”

“一輪圓月。”楚懷樂又緊接着楚懷瑾地說道。

方墨林眉頭蹙了蹙,對是對上了,可跟小皇子的,太像。

他沒多說什麼,又道:“十里清風拂面暖。”

楚懷瑾抿了抿唇,“一輪明月沁春寒。”根本沒有猶豫的功夫,他便是對答如流上來,方墨林欣慰地點了點頭。

楚懷樂倒是也不歇,咧嘴一笑,跟着說道:“一輪圓月沁秋寒。”

方墨林終於是忍不住了,小公主這明擺着就是跟在小皇子後頭對,將他說出的改上個一兩個字,就變成自己的說出口,壓根沒動腦筋嘛。

“小公主,這對對子呢,得自己想,你怎麼能跟着你哥哥後頭有樣學樣,抄襲可不是個好習慣。”

“誰說我抄襲了。”楚懷樂下頜都揚了起來,一副正義凜然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大家都是對對子,我不過和哥哥的有些像罷了,怎能說就是我學着他。若是先生先問我,後問哥哥,這答出來豈不是哥哥抄襲我的了?何況我們兩本就是雙胎子,這個呢,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

“這……”

“哎呀,方先生。”楚懷樂見方墨林還有些猶豫,又接着道:“你瞧,哥哥的呢,是一輪明月沁春寒,明月嘛,什麼時候都有,為什麼就偏偏是沁春寒呢?不像我的,我的是圓月,中秋的月兒最圓,又在秋天,可不就是沁秋寒嘛。我倒覺得,我的對子要比哥哥的有理有據多了。”

楚懷樂說的那叫一個振振有詞,楚懷瑾都忍不住偷笑起來。

嗯……這學習上的功夫呢,不知道多下,聰明勁都用來投機取巧了。

那麼一張小嘴,是活的能說成死的,死的又能給說活了,明明是照着自己的來對,幾句話的功夫,倒還說她的對子要比自己更高一籌了。

這丫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方墨林聽着,也是左右找不出毛病來,也只得點了點頭,“小公主說的也在理,那這第一輪考試,就算你們過了。”

“嗯哼。”楚懷樂下頜一抬,朝着楚懷瑾眨了眨眼。“怎麼樣哥哥?”

“別急,這才第一項呢。”楚懷瑾倒要看看,這背書和文章,她又能怎麼應付。

方墨林也不知道這兩兄妹之間怎麼了,只繼續開口說道:“好,接下來呢,就考背書,兩位都應該熟讀百書肚中有墨。”

為了不讓小公主又能依樣學樣,方墨林先看向了楚懷樂,“小公主,你先來吧,你就給我背背《女論語》,我看看你能背下來個多少,又能領悟個多少?”

糟了!

楚懷樂臉哭喪了起來。

居然是《女論語》!

先生教的那麼多文章,半個月時間哪裡能全背下來,就算是每個看上一點都不夠用的。她只能夠挑上幾篇背背,押一押先生的考題。

可背了《尚書》《堯典》《安子訓誥》,哪裡想到,先生考的,居然是《女論語》。

他們這個月剛學了《尚書》《堯典》,《安子訓誥》也是先生平日教課常常提到的,她便以為應該會考這幾樣,多看了不少。

至於《女論語》,似乎還是好早前學了點的,而且這種內容的書她本就最不喜歡看,自然剛翻了幾頁就棄了。

慘了慘了,真是會的不考,考的不會啊。

“嗯,有什麼問題嗎小公主?”方墨林見着她還沒有開始背,問道。

“沒有沒有。”楚懷樂咧嘴裝着神情自若的一笑,只靠着微薄的記憶開始背起來,“女論語第一·立身,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惟務清貞。行莫回頭,語莫……語莫……”

“語莫”後頭是什麼,楚懷樂摸着腦袋,卡了好幾次殼,就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方墨林搖了搖頭,“小公主,是不記得了嗎?”

“不會,怎麼會背不出來。”楚懷樂慌忙否認,她才不能讓自己過不了考試了。

可是偏偏,這《女論語》,她就是背不下來啊。

楚懷樂想着,清澈的眸子微微一轉,哭喪的臉色掩蓋了下去,眸子立馬一彎,“先生,真不是我不會背,而是我覺得你不該考《女論語》。”

“不該考?”方墨林眉頭蹙了蹙,這是什麼話,哪還有被考的責備考人的。“那你說說,為什麼不該考你《女論語》?”

“你看,《女論語》呢,講的是女子立身、學作學禮、早起、事父母等等女子的行為修德,可這些宮中的嬤嬤女官都會教我。這種事情比起學來說,行為上的糾正更為重要,光靠背是沒有用的。先生這麼考背書,倒不如我在嬤嬤那兒多學上個半日一日,恐怕更要有用。”

楚懷樂雙手勾到了身後,胸脯也是挺了起來,“依我覺得,先生最該考我們的,應該是《尚書》《堯典》《安子訓誥》,這一類,這是我在嬤嬤女官那些旁處學不到的東西,不重複學才能學得更多。”

方墨林搖了搖頭,“可是,你說的這三樣,講得多是史冊文獻典故,訓誥呢,更是臣下開導君王的話和勉勵的文告。這種東西,小皇子多學有益,小公主身為女子之身,淺嘗輒止即可。”

“誒,方先生這就錯了。”楚懷樂伸出了一個小小的手指來擺了擺,“哥哥是太子,必須要學君王為人處世,將來可以像爹爹一樣做一代明君。那我作為妹妹的,就更應該學這些開導君王幫助君王的書,可以在哥哥身邊隨時勉勵開導,這才應該是最有用的。即便是女子又如何,先生想,娘親也是女子,可是這前朝的事情,娘親卻幫了爹爹許多,這可是方御史都當堂稱讚過皇后明德賢惠的,這一點,方先生總是不能辯駁吧?難不成,還是先生覺得,娘親逾矩了,所以我也不能學娘親,不該涉及《尚書》《堯典》和《安子訓誥》這些君臣行道之書嗎?”

楚懷樂的伶牙俐齒,可是鳳鸞殿里出了名的。

她這一大溜說出來,方墨林有些啞喉了。

說是吧也不是,說不是吧,倒好像是說皇后不該幫助皇上一般。

何況皇上能拿下楚皇的位置,能夠順利地剷除皇三爺和三爺黨羽一事,可都是皇后出了力的。這一點,誰都否認不了。

楚懷樂的一番話,還真是讓方墨林不知道該怎麼接好。

不過,她說的有一點倒也沒錯,《女論語》上的東西,她身為公主,身邊的嬤嬤自然也會言傳身教地教着,自然能比自己教的更具體。在他這兒,少學些《女論語》,多學些《安子訓誥》之類,倒也不是不可以。

這麼想着,方墨林便也終是點了點頭,“既然小公主願意多學《安子訓誥》之類,自然也是好事。那這般,我就考考你《安子訓誥》,看看你學得如何?”

“好勒!”楚懷樂笑了起來,朝着楚懷瑾眨了眨眼,便是麻溜地張嘴開始背《安子訓誥》。

這可是她這本個月辛辛苦苦背下來的,自然是不在話下。

看來這第二關,又可以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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