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布丁　21:24:24

阿喜知道，李昂這一指便是讓她起來。她之前早已經跟成鈺商議好，要想不太刻意地接近王洪盛，今日的宴席便是最好的機會，得先讓阿喜在王洪盛面前表現一番，引起他的注意才行。

阿喜雖然在歌舞上不甚精通，上不了這些檯面自然也不可能表演得出什麼艷驚四座的歌舞，但好在她從小就喜歡舞刀弄槍的，雖然功夫還是三腳貓的，但是要舞劍什麼的還是會些套路的。

何況女子舞劍的本來就少，王洪盛見慣了歌舞之類的，或許還能讓他眼目一新。

只是阿喜卻沒有想到，也不等李昂的話說出來，更不等自己站起來，一旁的蘇穆芸卻是鬆開了因為緊張咬着的下唇，再不猶豫，　提着裙擺便是站了起來，朝着前頭的幾人低了低身子福了個禮，便是說道：“李將軍，王大人，小女子歌舞不精，但若是幾位大人不嫌棄的話，願意以舞助興。”

“芸兒。”阿喜被突然站起來的蘇穆芸嚇了一跳，可顧着場合，卻也壓抑住喉間的衝動，只低低地喚了一聲，在桌子後頭小力地拉了拉蘇穆芸的裙擺。

可蘇穆芸卻好似並沒有感覺一般，依舊揚了幾分下頜看着前頭的幾人，唇角也是彎彎的，帶着明媚的笑意。

李昂也因為蘇穆芸的動作愣了愣，看了一眼一旁的成鈺，微微地凝了幾分神色，一時之間也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只有一旁的王洪盛卻是一副一目了然的模樣，嘿嘿地笑了兩聲，“李將軍，沒想到你這軍中竟還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不如，就讓她表演一個又何妨。”

“這……”李昂明顯有些猶豫，可蘇穆芸都站了起來，事情已成定居，李昂又自然不好再說其他，便只揮了揮手，“那你便來吧，幾位大人都在，切莫壞了雅興。”

“是。”蘇穆芸應了一聲，才看了一眼一旁的阿喜讓她放心，提着裙擺走到了正廳中間。

她向著一旁的樂師低着身子行了行禮，恭謹地問道：“斗膽，可否為小女子奏一曲《輕紗影》。”

其中領頭的一個樂師也回了個禮，“姑娘客氣，定全心配合姑娘。”

蘇穆芸得着回應才站好了位置，那樂師見着，便也帶着一旁的人一起開始奏起《輕紗影》來。

阿喜雖然不知道蘇穆芸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舉動，可是蘇穆芸的舞蹈弟子她卻是知道的。

他們兩個雖然從小便要好，可是性格卻是差了很多。阿喜好動，芸兒喜靜，阿喜毛躁開朗幾分，芸兒卻是溫煦爾雅。村子裡的人也總是笑話他們，這麼性格差異的兩個人，偏偏卻能從小到大要好得很。

阿喜自小就喜歡擺弄那些機杼和刀劍之類的同村子裡的男孩比劃，蘇穆芸卻是同其他女孩子一般，跟着蘇阿娘學習針綉，最喜歡的也是下棋和書畫。阿喜的玩樂是和男孩子布陣打仗，蘇穆芸卻是喜歡跳舞。

只是蘇家村裡着實也沒有什麼樂器能奏小曲，更是沒有那麼多時間讓她們玩樂，其實她會的也就輕紗影這一支舞了。

可是蘇穆芸性子里有幾分執拗，就像她喜歡成鈺一樣，一喜歡就喜歡上了十多年，從未曾變過。她練輕紗影也是非要練到極致不可。

別的舞阿喜不敢說，但這輕紗影的舞絕對是蘇穆芸的拿手本事。

果然，那輕紗影的曲子起了來，蘇穆芸臉上的神色便是正經了不少，隨着第一個奏響的笛子開始，她腰上一彎，雙手朝着前頭送了過去，袖子里的雲袖便是落了下來。

只看着那雲袖，阿喜的眸子便是凝起了幾分。她早日的時候，可真不知道蘇穆芸竟然還藏了雲袖在袖子裡頭。

只這一點，阿喜就看的出來，這一次宴席上的獻藝是有意而為，特意準備過的，絕對不是臨時起意。

她雖然不知道蘇穆芸的用意到底是什麼，卻也沒有多說，只是顰着神色看着前頭的表演。

蘇穆芸的雲袖是淺粉色的，在她的袖子中一撒開，她便是拉着袖子身形舞了起來。

輕紗影，曲如其名，調子格外地輕快舒麗，沒有絲毫的拖拉。但也使得它的舞步要比其他曲子更難上幾分。每個步子都能踩在點子上尚且也只是輕紗影的入門，最重要的是能讓跳的如同曲子一般輕麗。

蘇穆芸在這上頭下了不少的功夫，對於旁人來說或許是有些難度，可對於她卻已經是家常便飯。

只見着她提着雲袖，身形婉轉之間，雲袖如同水浪一般圍繞在她的身前，而她在雲袖之中，一提一拉，又如同圍繞在花中的鸝鳥，舞步輕快得很，絲毫不會因為曲子過快而亂了步伐，反而很快就領着舞曲佔領了主動。

漸漸的，曲子越發地快了起來，簫聲琵琶弦琴也都一一地跟上了起來，舞曲越發地輕快宏偉，一曲合奏絲毫都聽不出來只是為了一個人伴奏。

原本如此大場面的曲子是並不適合獨舞的，可是蘇穆芸有着雲袖圍繞，那雲袖在她手中就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一會像是水浪，一會兒像是花瓣，長長的雲袖在手中飛舞，襯托着她的身形更加飄逸，完全襯得起這輕紗影的曲子來。

一時之間，宴席上的人都不再言語，全都不約而同地定睛看着前頭的表演。阿喜知道，不管原因是什麼，蘇穆芸這個舞都已經成功了。

這宴席上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王洪盛，眼睛裡的精光更是顯而易見，絲毫都掩蓋不住，那小眼神就跟着蘇穆芸的雲袖一起一落，發著光一般。

隨着曲聲慢慢地消退下去，蘇穆芸的步伐也慢了幾分，手上的雲袖一點點地收了回來，雙雙搭在了一起，足間清點，側對着主位的方向，便是彎下了幾分腰。

跟着最後的一聲簫落了下來，她回眸一望，帶着軟媚的神情朝着前頭的王洪盛看了去。蘇穆芸的神情婉轉，看上去有幾分嫵媚，可卻又還帶着幾分小女子的柔情，絲毫不過，是最能挑逗人心的了。

這一曲下來，那王洪盛的眼神都近乎快要被蘇穆芸勾了過去。

她卻也不過分，適時地便收回了視線，站穩了身子，向著前頭福了福禮，“是小女子獻醜了。”

一句話落了下來，正廳里卻是安靜得很，王洪盛早已看呆，不知該作何回應，倒是李昂迅速地回過神來，鬆了唇角雙手在身前拍了拍。

掌聲打斷了正廳里的靜寂氣氛，王洪盛也終於是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好啊！好！李將軍，我真想不到，你這麾下竟然還有這般舞姿曼妙長相美貌的女子，實在是讓我大開眼見啊。”

“大人謬讚了。”蘇穆芸低了地腦袋，回了一句。

“哪裡是謬讚。”王洪盛臉上的笑意都有些遮不住，“本大人都覺得我是肚裡墨水不夠，真是羞於無法形容出這舞姿的美妙之處啊。”

王洪盛說著，又朝着一旁的李昂看了一眼，“李將軍，說也是湊巧，你說這早些的時候，恰恰好在園子里見過芸兒姑娘一面，卻只知棋藝精湛，哪裡想得這舞姿更是甚過棋藝啊，妙！果真是妙！”

“大人與芸兒，見過？”成鈺皺起了眉頭，眸子瞟過蘇穆芸的時候有一些疑惑，卻很快掩了下去。他和阿喜一樣，都沒有想過蘇穆芸竟然已經見過王洪盛了，更是還一同下過棋，連王洪盛對她的稱呼，都是喚着、“芸兒”。

只是成鈺的這番問話到了王洪盛一處卻十足成了明知故問，哼了一聲，“可不是嘛，想來也慶幸我這園子小了分，否則哪有這樣的福分。”

“是芸兒的福分。”蘇穆芸適時地接了一句。

前頭的李昂卻是擺了擺手，知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無法挽回。雖然他的確是想要通過這件事情將阿喜捲入到局中來，順便試探一下阿喜對成鈺的忠心。卻沒想到如今讓這個叫蘇穆芸的女子先出了個風頭來。

只是對於他來說，能扳倒王洪盛自然是首要的事情，既然蘇穆芸能入了王洪盛的眼，讓他這般在意，也且算是讓事情有了一番進度。

李昂想着，便也沉了沉神色，向著王洪盛端起了酒杯，“王大人，既是這歌舞能盡了大人的興，本將也有個不情之請，想讓大人盡個小忙。”

“將軍太客氣了，有什麼吩咐，儘管說便是。”

“王大人也知道，這遂城的戰事雖然剛停，但軍中整頓還需一些時日，本將和幾位部下今日也要回到軍營去了。只是這軍中不好留着女子，本將想着，王大人府上應也是不會介意多上一兩雙碗筷的吧。”

“當然，當然。”王洪盛連連地應了兩聲，“將軍說的就是芸兒姑娘吧，既然將軍軍中軍事繁忙，芸兒姑娘就留在府上便是，請將軍放心，我這城守府，定然不會虧待了芸兒姑娘，靜待將軍將軍事處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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