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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胥看得出來,那些傷痕應該是鞭子或者是棍棒之類造成的,但阿喜沒有醒來,他自然也猜不出是因為什麼受傷。

楚文胥顰了顰眉,暫且不打算先去想這些,只走回到了桌子旁,“大夫,她的病情,我們該怎麼做?”

“她如今最緊缺的就是休息了,風寒和水土不服都不可顛簸趕路,老朽與你開幾副葯,你一日三次地熬湯喂她喝下,趕路的事且等她病好吧。休息好了,固然就會慢慢好了。”

“這可不行啊。”大夫的話音落下來,狄陽卻是着了急。他其實也是擔心阿喜的,只是兩相權衡下來,他還是覺得自家主子比較要緊,“主子,我們之前耽擱的時間太久了,這期限將至,我們緊趕慢趕地也才是能恰好趕得到,可這若是再耽擱上幾天,恐怕就要過了期限了。”

楚皇疑心本來就重,如此本着賑災名頭,不留在梧州,卻在外頭逗留上那麼長時間,到了楚皇帝心裡,自然是會多想些的。

不說別的什麼大罪,罰一罰定然是會有的。可怕就怕在,對頭還有一個齊光在虎視眈眈着,牽一髮而動全身,稍微地出錯也許就有可能讓齊光鑽了空子一步步地影響局面。

所以在狄陽的心中,是不想因為旁的事耽誤上幾天時間的。

他想着,也是開了口,“大夫,我們時間實在是趕得緊,容不得這幾天時間耽擱,你可有什麼能快速好的方子,或者能夠控制住她的病情,大不了我們馬車稍微慢一點便是。”

“胡鬧!”狄陽這一張嘴便是被罵了一聲,那大夫小鬍子一動,臉上也是有了幾分怒氣,“沒聽說過嗎?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這病,豈是什麼我一方藥單子下去,就能全好的。再說,這能有什麼要緊事比得過一個人的性命啊?你可知道她這病為什麼突然這麼嚴重,就是因為你們這幾天趕路趕得太多,你還不給她幾天時間休息,是想害死她嗎?”

“我……”狄陽當然不想,只是實在着急自家主子,活生生被罵了一頓,也不好意思多吱聲。

原本平時最有主意的朝靈這會子也是沒有說話,畢竟這種事情,他覺得還是由自家主子拿主意比較好。

只是沒想到,楚文胥似乎並沒有多少猶豫,便是點了點頭,只看向了大夫,“大夫見諒,自然是人的性命要緊,只是不知她需要休息幾天時間?”

那大夫見着面前男子還算是好說話,也看得出是擔心床上女子的,語氣緩和了幾分,“只要肯休息就夠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這病只要有得休息,便絕對不會危害到性命。按照我剛才所說的,一日三次喂她吃藥,飲食上注意清淡,但一定得讓她吃些東西。其實最好是等她病都好了再趕路,不過若是你們當真事情急得很。也要等如此過了三日,若是她能好轉了些,你們再可慢些趕着路,病情應也不會惡化了。”

“好。”楚文胥應了一聲,並沒有多少遲疑,便是向著一旁的兩個手下示意了一下,“隨大夫去拿葯。”

那手下承應了,便是帶着大夫退出了房間去,房間里其他的人也只剩下了狄陽和朝靈。

狄陽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即便知道不是時候,也只得問出了口,“主子,你可是當真決定了要在金瑜城逗留上三日時間嗎?那大夫也說了,即便是三日之後,行程的速度也不能過快,再加着這三日時間耽擱下來,我們定然是會過了期限之日了。”

“過了便過了吧。”楚文胥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意思,“耽誤行程加上擅自離開梧州,對我們來說都罪不至死,但若是在這番趕路下去,阿喜的性命恐怕就保不住了。我不可能讓她死的,何況我也答應過蘇穆芸,會保護住她。”

楚文胥說著,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阿喜,心中已經篤定了下來。

即便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從知道蘇穆芸就是當年那個丫頭之後,他原本一直期盼着的心情,似乎在知道答案後並沒有預料中的那麼濃烈。可是當年那個丫頭的身影,卻還一直的停留在他的念想里。

即便如今蘇穆芸已經心繫他人,即便他對蘇穆芸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男女念想之情,但是他無法否認當年那個丫頭在自己心裡的重要性,所以他對蘇穆芸做下的承諾,他是一定會做到的。

楚文胥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狄陽知道再怎麼勸都是勸不住的,也只得拱了拱手,“那主子,既然已經決定要逗留下來,想來齊光這老頭也是定然會在楚皇面前說上幾句,我們是否要先想好一個對策?也免得到時候應付不得。”

“自然。”楚文胥點了點頭,看向了一旁的朝靈,微微側了側幾分眸子,像是想起來了些什麼,“朝靈,東宮我書房裡,是不是還有一副雲子?”

“是了,的確有一副。”朝靈只聽得楚文胥的一句話,便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禁不住地便是撅起了嘴唇,一臉的不樂意,雖然也知道既然楚文胥這麼問着,自然是做好了決定的,但還是忍不住的嘟囔着。

“那副雲子平日里主子你都寶貴得很,當初可費了不少功夫才拿得到的,沒想到如今要為了這個丫頭捨棄出去了。果然啊,小嫂嫂就是小嫂嫂。”

雲子其實就是圍棋子,但可卻是楚國西南一處的珍惜產物。

棋子是由瑪瑙石紫英石之類研磨成粉再加着不少珍惜原料溶質而成的,工藝十分地複雜,質地更是細膩玉潤色澤晶瑩柔和。而且黑白雲子也都是各有特點,白子是溫潤如玉柔而不透,看上去也不脆生,甚至如同琥珀一般,透着淡黃或翠綠之色。

黑子呢,更是仰視若碧玉,俯視若點漆。棋子周邊仔細看了似乎都有着一圈淡藍色或者淡綠色的光彩。總之呢,是堅而不脆,沉而不滑,落盤有聲,且摸上去冬暖夏涼,十分神奇。

雲子其實已經是很珍貴了,可楚文胥東宮裡的那副,更是雲子裡頭的上等,還加了琥珀作為原料,工藝也多了三層,整個楚國只有一家棋廠能製作得出來,且光是原料也要收集上許久。

楚文胥喜歡下棋,朝靈知道有那麼一副,着實是費了不少人力財力地給楚文胥弄了回來。可沒想到,到底是為了阿喜,給捨棄出去了。

楚文胥的神情上卻並未流露出什麼異樣的神情,只是微微地皺起了一分眉頭,向著朝靈的方向擺了擺手,“好了朝靈,你應該知道該如何做了,這件事情也無需在阿喜面前多提,莫再笑話小嫂嫂的稱呼。”

“唉,為這丫頭做了好事還不能提。”朝靈嘟囔了一聲,“說不準的,阿喜還喜歡我叫她小嫂嫂呢。”

只是朝靈也就敢嘟囔這麼幾句,話音一落,未免得再受罵,緊着便是離開了房間。

只楚文胥留了下來,他的眉頭依舊是皺着,看着床上的阿喜。

跟她也算相識了有一段時間了,不過還真是難得,第一次能見到她這麼安靜的樣子,而不是費勁腦汁跟自己鬥嘴較勁。

只不過,楚文胥看着還有些昏迷的她,一張笑臉扭在了一起,眉頭蹙着,眼睫也似乎是一直不安分地顫抖着,看上去好像十分難受,連睡都睡得不甚安分。

楚文胥長舒了一口氣,終於還是站了起來,朝着阿喜走了過去,將有些凌亂的被子蓋好,又將她的手掖到了被子里,嘆了一口氣,沒再做其他什麼,只是坐了一下便站了起來,還是離開了房間。

阿喜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總之她就是覺得自己特別的累,好像特別缺覺一般,不過她最近也的確是睡的太少了,如今好不容易能睡着,她一點也不想醒,就這麼任由自己睡着,直到終於覺得睡累了,她才慢慢地醒了過來。

只是醒過來的阿喜還是覺得整個人懵得不行,喉嚨也是干啞得難受,她情不自禁地便是溢出了聲,“水。”

這一個字說得干啞無比,連阿喜都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不是自己發出的聲音。

一旁像是有一個人,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立馬站了起來,一陣乒乓響聲,朝靈便是竄到了自己面前。

他看着阿喜醒了過來,臉上的神情都是飛了起來,“阿喜,你醒了?”

阿喜很想罵他一聲這不是廢話嘛,可是實在沒有力氣,只撐着又說了一句,“我想喝水。”

“好好。”朝靈連連應了兩聲,迅速去端了一杯水給阿喜,“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都睡了一整天了。”

阿喜接過了水,貪婪地喝上了好幾口,才慢慢恢復了些許意識。

她聽着朝靈的話,向著一旁看了過去,窗戶外頭果然已經黑了,只有房間里點着幾盞燭燈才顯得明亮幾分。

房間里也只有朝靈一個人,她舔了舔有些乾枯的嘴唇,也有些為自己剛剛還想罵朝靈的心情感到不好意思起來,“是你一直在照顧我?”

“也不是我一個人。”朝靈搖了搖腦袋,見着阿喜醒過來的喜悅還沒退下去,麻溜的接過她喝完的茶杯,“主子還有要事要處理,一直在他的房間,不過卻吩咐了你房間必須要有人守着,其他人他又不放心,只好我多守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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