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
才剛出了襄王府的門，李昂的臉色也一下子陰沉了下來，袖子一甩便是罵出了聲，“成鈺，老夫真是錯看你了，你是要親手毀了復北的希望嗎？”
“將軍。”成鈺急急追上了幾步過去，“將軍，小鈺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這襄王實在頑固，咬死了不肯鬆口。”
“到底是襄王頑固還是你，我想我們都心知肚明。”李昂冷哼了一聲，“陳溫的話已經說得很明了了，可你偏偏還要拐着彎的拒絕，豈不便是在毀了這難得的結盟？”
“可是將軍，你知道我並不想娶那陳靈兒。”
“老夫不管你願不願意。”李昂眸子定睛得看向了成鈺，“成鈺，當初你承諾過老夫，若是你能想出不婚嫁也能讓陳溫借走兵馬的主意，老夫可以由得你，可如今看來，這上卿之位和三萬兵馬三城相贈的承諾都打動不了他。你的承諾你做不到，還要執迷不悟嗎？”
成鈺還是不甘，“將軍，陳溫不過是因為之前司馬南的事情便對此有所防備，我相信我們還是可以說服他相信我們的。司馬南過河拆橋，卻不代表每個人都是背信棄義啊。”
“你夠了，剛才在襄王府的話，你還沒聽明白嗎？陳溫已經明確說了，那一萬兵馬便是陳靈兒的嫁妝，你若是不肯娶她，便無需談借兵了。”
“可是……”
“成鈺。”李昂將成鈺想說的話打斷了開來，腳下的步子也是停了停，只看着成鈺，又接着斬釘截鐵地說道，“你難道還不明白嗎？老夫與你說了那麼多話，你卻只當耳旁風不成？復國是何等大事，上千上萬的人都陪着你將腦袋拴在腰上。它不僅關乎你我關於傲林軍還關乎整個天下所有的百姓，是容不得出一絲紕漏走錯一步的你知道嗎？”
李昂如今只滿心的恨鐵不成鋼，“老夫知道你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當初你為了投奔老夫，接連書信甚至將韓家後裔所在透露出去，引得明兵圍剿蘇家村釀成了苦果。是有那麼多的犧牲才換來如今的成果，才換來如今終於有了復北的希望。可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你卻看得如此不透徹，沒有犧牲哪裡會來成就，成鈺，你什麼都好，你有野心你也隱忍聰慧，你能看得清局勢甚至從未帶過兵卻也能夠運籌帷幄，所以老夫才會選擇你，覺得你是復國最好的人選。可是，你卻獨獨少了一份狠心，沒有狠心是當不了皇帝的。你要知道，如今只不過娶一個陳靈兒罷了，等你當上皇帝，為了平衡朝野，你或許還得娶更多的女人，縱觀歷史，有哪個皇帝能夠從一而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若是如今連一個阿喜都放棄不了，老夫勸你也趁早放棄這復國之路，你今後也定然當不了一個好皇帝。成武是昏君，成高是懦君，司馬南是暴君，你今後、便定然是一個愚君！就算你想娶阿喜，如若阿喜也喜歡你，等你今後當上皇帝，難道還愁娶不了嗎？陳溫又如何，陳靈兒又如何，等你坐上那天子之位，天下都是你的，你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上卿之位的人？老夫的話，你最好是想明白，明日給老夫一個答案，老夫也不想再陪你想這個小孩子家的心思了。”
“將軍……”
李昂話音落罷，也再不想聽成鈺多說什麼，邁步便是先行離去，只留下成鈺還呆在了原地，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李昂的話的確是有些罵醒了他。
他原本覺得，陳溫只不過也是重利之人，只要他提出的條件能夠讓陳溫滿意，這借兵一事並不會難，可誰知道陳溫卻斬釘截鐵地用一萬兵馬作為陳靈兒的嫁妝，不娶便談不了借兵之事。
他從小到大一直想着的都是可以娶阿喜為妻，都希望有朝一日等他當上皇帝便定要十里紅妝地將她迎入他的皇宮，成為他成鈺的妻子，成為這天下的皇后。可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阿喜會和復國這件事同時擺在了自己的面前，成為了取一舍一的選擇。
他之前甚至忽略了李昂所說的話，當一個平民百姓尚且諸多無奈，可當上一個天下的皇帝，更是許多事情都不可能任意妄為。
就算他今日不娶陳靈兒，僅憑着自己和遂城的一萬兵馬能夠險勝司馬南的成飛當上這北朝的皇帝，或許將來他還是會因為朝野平衡繼續面臨著是否要娶何靈兒李靈兒無數多如同陳靈兒一般的人。
一次，他能夠堅持內心，可第二次第三次，他是不是又真的能夠從一而終地下去。
成鈺不知道，他想不明白，復國的野心不斷地侵蝕着他，可失去阿喜的痛苦又不斷地折磨着他，讓他覺得從未有過的難受。
他，到底該如何選擇才好？
……
李昂和成鈺已經去了襄王府許久了，阿喜等在自己房中，小樂似乎也有事出去了，她不知道李將軍和成哥哥去襄王府談的怎麼樣，但左等右等的，似乎只聽說將軍回了客棧，卻不見成哥哥的身影。
阿喜這幾天一直在等着芸兒的消息，卻找了好幾天一直都沒有找到，她只想着或許該親自找成哥哥一趟問清楚事情才是，便打算等到他們去襄王府談完事情之後，免得會擾亂了他們的商榷，可今日瞧着這馬車出了客棧許久，也不見成哥哥回來。
阿喜等得天都有些黑了，好不容易地才聽着外頭傳來一陣騷亂聲，像是成鈺回來的聲音。
她迎着出了門幾步，卻只瞧着從院子那頭走過來一個身影，的確是成鈺，只是走得有些東倒西歪，神態全失，全然不是成鈺平時的模樣，一旁的下人要去攙扶他，卻被成鈺一掌推開。
成鈺搖了搖腦袋，也不理一旁的人，只是徑直朝着阿喜的房間走了過來，剛走近了幾分，便讓阿喜聞着了他身上濃濃的酒味，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
她皺了皺眉頭，迎了上去，“成哥哥，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成鈺一口否認，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阿喜，眸光越發地炙熱了起來，一把拉着阿喜便是要往房中走。
阿喜也不知他要做什麼，只由着他拉了進去，向著一旁的下人吩咐道：“你去打些熱水再煮碗解酒湯來，這裡交給我吧。”
“是，阿喜姑娘。”那人應了一聲，急急退了下去，阿喜才是隨着成鈺回到了房中。
一走進房間，阿喜便緊着扶着成鈺坐到了桌子前，倒了一杯熱茶放到了他的面前，“成哥哥，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先喝杯熱茶吧。”
可成鈺卻是不接，依舊還是看着面前的阿喜，從在門外一直進到了房間里來，成鈺的眸子就放在阿喜身上從未離開過，炙熱的眸子燒得阿喜都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她抿了抿唇角，又是開了口，“成哥哥，今日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你喝了這麼多，是不是不太順利？”
“嗯。”成鈺終於開了口，應了一聲，若是換了平日，他定然為了不然阿喜擔心，一定只會搖頭否認，可這會子酒勁上來，他卻再也不打算壓抑自己，只是點了點頭，“陳溫提出了條件，只有娶了他女兒陳靈兒才同意借兵。”
阿喜聳了聳肩，“這個，你和將軍再來襄城之前應該早就想到了吧，既然有條件，就代表這兵想借也不是難事，只是委屈了芸兒，想來她也是因此才離開的。”
“阿喜你也覺得我該娶那陳靈兒，是嗎？”
成鈺的話急了幾分，阿喜拍了拍他的手背，話語卻是沉得很，“也不是該娶和不該娶，只看成哥哥你願舍還是不願舍了，畢竟只是你自己的事情，一切只能由你自己做主。”
“我做不了主。”成鈺苦笑了一聲，“當一個皇帝尚且都有諸多無奈，何況如今我還不是皇帝。如今我若想不出其他的辦法，恐怕這陳靈兒是非娶不可了。”
阿喜嘆了一口氣，“成哥哥，我知道你心中無奈，但是復國這條路上必然是鋪滿了犧牲和痛苦，你要想清楚。不娶陳靈兒也不代表就不能復國走上絕路，只是將來可能會面臨更多的犧牲和困難，只要你能有勇氣面臨那些便好了。若你真是選擇娶陳靈兒，那也只能今後好生相勸芸兒，芸兒得體聰慧，應該能明白你的苦衷。”
“阿喜你真的是這麼想的？”成鈺聽着阿喜的話，眸子睜了睜，語氣也上揚了幾分。
阿喜都差點被成鈺這副樣子嚇了一跳，頓了頓，才點頭笑道：“我怎麼想的哪裡重要，重要的是成哥哥你心中是怎麼想的，這是你自己的事情，要由你自己做決定的，不管是哪一個決定，只要你敢去面臨做下這個決定會帶來的後果就好了。”
“阿喜。”成鈺又是喊了她一聲，終於忍不住一下子握住了阿喜的雙手，“阿喜，那這樣好不好，我如今先娶了陳靈兒拿到陳溫的一萬多兵馬，等我復國成功當上皇帝，我再十里紅妝迎娶你。到時候，我一定讓你當我的皇后，不會再讓陳靈兒和陳溫左右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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