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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阿喜剛剛就很想問了,畢竟是六條人命,雖然對於這些災民來說,余某四人做得都是好事,可對於梁蘇魏李四家來說,他們卻是殺人搶掠的惡徒,就這樣了事,百姓這邊的心好拉攏,怕是難以平這梁蘇魏李四家心中的憤恨啊。

朝靈聽着阿喜的話,眉頭微微地挑了挑,沒想到阿喜竟然也會考慮到這個問題上來,他笑了笑,便是道:“主子既然這麼做,自是都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方法的,這梁蘇兩家還是好辦得很,他們原本在鳳城就做了不少犯法的事情,只不過錢多勢大,官府也替他們兜着了幾分,如今太子到了這鳳城來,他們勢力再廣也壓不到太子頭上,只要將那些證據拿出來,他們自己自然就乖乖閉嘴不敢二話了。”

“也是。”阿喜恍然地點了點頭,人命已經償還給他們了,如今只需要他們不再追究,便能夠替他們兜住之前那些罪名,他們感恩涕零還來不及,又怎麼還會死扯着不放手呢。

阿喜想着,也是輕哼了一聲,這楚文胥還有點意思,能夠有條有理地說出那麼多大道理來讓在場這麼多人都信服他,悄無聲息地平息一場官民之斗。可這背地裡呢,卻也會跟市井之徒一般使一些下三濫威脅人的手段,黑白兩路,他還真是通吃啊。

“那魏李兩家呢,聽你們剛才所說,這兩家可是守本分得很,難不成你們還能拿什麼威脅不成?”

朝靈聽着,又是笑了起來,“也虧得這魏李兩家守本分又心地不壞,若不然,沒有魏家施藥這一說,那姓余的男子也不會這麼輕易地便察覺到自己的錯誤。魏家那親眷死是死得可惜,不過魏家主事是個明事理的人,他們已經就地正法了,憑他們的心性應也不會過多計較。”

“的確是可以。”阿喜情不自禁地都是咋舌了起來,楚文胥使得一身好手段,跟惡人比惡,跟好人便是搬大道理,如此各個擊破,利用人的人性起來簡直是一流。

阿喜記得在兵法上便有這麼一句,用兵之道,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不得不說,楚文胥的攻心計,用得很是讓她佩服。

就這麼才一會兒的功夫,這些原本躁動不已的災民對楚文胥都是臣服得很,一個勁地誇着他為民着想,連那兄弟三人也是屈服了下來,只由着曹明的人將他們帶走了。

雖然阿喜知道如今楚文胥這個太子在楚皇那兒並不是很看好,不過她越是見識楚文胥的本事,便越是覺得,這楚國將來的皇帝或許真的會是楚文胥了。

只不過她想着,卻朝着朝靈抬了抬下頜,臉上也是不屑的神情來,“但就算你家主子這般厲害又如何,還不是使着手段收買人心,裝出來的冠冕堂皇。”

阿喜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已經不打算多留,只是朝着馬車又是走了過去,後頭的朝靈瞧着,立馬是追了過來,雙手覆到了身後,走路的步子都是揚起來了許多,十足一個紈絝子弟模樣,“小嫂嫂,你就承認吧,就算主子用了些手段,可你還是佩服的,你應該知道,這當權者想要成大事的,又有哪幾個沒有什麼手段呢?難不成,還要眼瞧着這鳳城陷入騷亂不成?”

“話是這麼說沒錯。”阿喜還是嘴硬着,“楚文胥有這般能耐,我也承認他確實有當上這楚國國君的本事,不過他殺起人來這般隨意,以後若是當上國君了,定也是個暴君。”

“小嫂嫂,你這可以是主子大大的偏見了,你都說了那余姓男子不死,這騷亂是平不了的,如今主子還保住了其他三人的性命,又如何算得上是個暴君呢?”

“他是你的主子,自然總歸怎麼做你都是覺得好的了。”阿喜嗤了嗤鼻,那男子身上有六條人命,的確不死不能平亂,可怎麼說她還是覺得楚文胥少了幾分憐憫之心,就連他收服這些百姓所做的事情其實大部分來說也是出於利益的考慮。

當然,在其位行其事,楚文胥這麼做也的確沒有做錯分毫。

阿喜聳了聳肩,也不打算多說什麼,只是依舊朝着馬車那頭走去,朝靈卻是麻溜地又跟上了幾分步伐來,跟着阿喜走進了馬車裡,悠悠的聲音還在後頭響起,“小嫂嫂,不着急,若是你跟主子相處久了,定然便會知道,你對主子着實有不少偏見的。”

“還望如你所言吧。”阿喜笑了笑,沒再開口。

楚文胥那一頭雖然已經解決了當下的難題,可依舊也有着不少的事情要處理,那殺人的幾個已經交給了曹明處理,又讓他着實準備宗祠和施藥施粥的事情,將這些流落到鳳城的災民全都安置好了,阿喜才能感覺到他們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雖然今日的事情不過只是一件小事,可不得不說,對於阿喜的震撼還是很大的,楚文胥明明白白地教了她如何權衡官民之道的一課,教了她這政治之上永遠都沒有清清白白。

但是阿喜也沒有想到,很快她便明白朝靈所說自己對於楚文胥的確是有着的偏見。

為了趕梧州之行,又在鳳城耽誤了不少的時間,他們的行程加快了不少,好在之前準備得還算充分,他們並沒有耽誤多少時間,在月初之前便是到了梧州。

一到了梧州,楚文胥將阿喜安置好,便是幾乎不見了人影。

他剛帶了一大批藥材和賑災銀過來,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幾乎調用了梧州所有的官兵人手,日日待在災民聚集的地方。

梧州靠着浯河,浯河寬廣無邊水多勢猛,這一次連降了十數日的雨,浯河的水衝破了梧州河堤,將大半的梧州都衝破了開去。

阿喜還是第一次到這樣災區的地方,但她這次來,也距離梧州水災有了近乎幾個月的時間,當初最難的救援,楚文胥第一次到梧州時便已經密密麻麻地進行了。

如今的梧州,雖然見不得一絲車水馬龍繁華市井的模樣,但好在梧州人臉上的神情也並非面如死灰,而是大多都在官兵的帶領下開始修葺着梧州的工事,重新建設家園來。距離浯河稍微遠些的地方早已經是弄得有模有樣,有不少的商鋪開始重新地營業起來。

阿喜住着的地方就是在相對起來要休整好上些許的遠離浯河的梧州東邊,朝靈和狄陽都跟着楚文胥去了西邊,只有幾個親衛守在阿喜身邊照料她。

可那幾個親兵手底下功夫是不錯,腦袋卻是不靈光,着實無趣得緊。阿喜思來想去的,終於是忍不住讓他們帶着自己一路到了梧州西邊災民聚集的地方。

只一路往着西邊走去,阿喜都能感受得到氣氛越發地壓抑了起來,西邊的房屋比起東邊來說實在殘破太多了,到處都能從中看得出當初這兒遭受了怎樣的痛苦。

又不少的官兵和百姓來來往往地抬着不少的木頭走着,在努力修繕着西邊的房屋。再往西邊走上一段,眼見之地遍地都是搭起的棚子,擠滿了不少的人,棚子外頭也是有不少人就地睡着。

一個個全都是面黃肌瘦,像是都生着病的模樣。

楚文胥的親兵就跟在阿喜後頭,見着阿喜要朝着那頭走過去,便是遞了一塊面紗給阿喜,“阿喜姑娘,戴上這個吧,這一次浯河邊死了不少的人,光是處理屍體就處理了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如今這河邊死物太多,瘴氣濃厚,不少人都生病了,緊着需要太子從京都帶回來的清障散,所以姑娘還是將面紗戴上以防沾上污氣吧。”

“多謝。”阿喜聽着,點了點頭也沒有拒絕,便將面紗接過來戴上了。

這西邊災民聚集的地方,的確有不少人也都是帶着面紗。她也聽過不少類似的說法,災情過後,本就死了不少的人,屍體堆積起來不能很快地處理,再加着如今正是溫熱潮濕的時候,更是容易引發瘴氣。

都說瘴氣就是吸多了這些屍體腐爛的臭氣,雖然也沒有什麼確定的說法,但阿喜想着,這親兵既然是給了那便戴上得好。

她也不想給他們添亂,只是繞着周圍走了一走,大老遠地卻也看着了楚文胥和朝靈他們的身影。

在楚文胥身旁圍了不少的士兵,在和大夫們分着清瘴湯和紫雪丹給那些災民,朝靈則是領着人分着清粥饅頭。

阿喜朝着楚文胥看了過去,只見着他今日只穿着一件再簡單不過的暗色長袍,頭髮也是簡單地用同色系的髮帶束起,身上的氣質好像忽得變得柔和得多,不像平日里看起來那麼地冷峻戾氣了。

他就這樣背對着自己,似乎是在吩咐着一旁的朝靈些什麼事情,才又緩緩地側過了身子來。

只是這一側身子,卻是讓阿喜的眸子不由得眨了眨。

她發現,就站在那麼多災民圈子裡頭的楚文胥,就頻臨着浸泡了不知多少屍體的浯河一旁的楚文胥,他竟然、連面紗都沒有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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