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阿喜的生辰……”

明國遂城的李宅中，成鈺和常樂走在院子里，正朝着李昂的書房而去。

成鈺原本一直緘默着，可忽得想起什麼，問了問一旁常樂今天的日子，待着常樂回答過來，成鈺便是禁不住地微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一晃眼，阿喜竟然消失快一個月的時間了，如今、又到了她十六的生辰。

自從他們一起到了蘇家村後，每一年阿喜的生辰，自己都陪在她的身邊，他看着她這麼一年年的長大，從小時候的靈巧可愛，到現在亭亭玉立。成鈺總以為自己會陪着阿喜過完她所有的生辰，可是哪裡想到，今年的生辰，阿喜的人卻還在楚國。

成鈺光是這麼想着，心裡對楚文胥的恨意便是又多了一分。

他只恨那時候自己沒有早點認清楚文胥的身份，否則的話，哪裡容的他這般將阿喜從自己身邊帶走。

該死，這楚文胥若是落到了他的身上，他定然不會讓他好過的。

成鈺說著，常樂的眼睛也是禁不住地睜了睜，“成大哥是說，今日、是阿喜姐姐的生辰？”

他眨了眨眼睛，只聽着成鈺的話，又是不快地撇了撇嘴，“算算時間，阿喜姐離開得快有一個月了吧，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成大哥，你不是說已經派了人去楚國了嗎？怎麼一直沒有阿喜姐的消息？”

成鈺聽着常樂的話，臉上的神情也並不好看，“前幾天消息已經回來了，阿喜被楚文胥以太子賓客的身份帶進了楚皇宮，這皇宮戒備森嚴，我的人根本就進不去。”

“帶進了楚皇宮？”常樂一臉的不解，“這個楚國太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為什麼會把阿喜姐帶進楚皇宮去，阿喜姐是明國人，他就不怕帶了一個明國人回去，會污了自己的身份嗎？”

常樂不明白，可是成鈺卻大抵能想得通其中道理，這楚文胥定然是已經知道了阿喜的身份，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來到明國，只把阿喜一個人帶了回去。

只是他心裡想着，卻也不能明說出來，“好了小樂，要強行進去楚皇宮救走阿喜，實在是危險得很，暫時還冒不起這個險。不過我想楚文胥既然千里迢迢把阿喜帶到皇宮，也應該不會對她有什麼殺意。我的人會守在楚京都，只要阿喜離開楚皇宮，定然會找機會將她救回來的。如今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五葉城一處起義的風聲已經傳出來了，我和將軍還有要事商榷，你吩咐下去，不管有什麼事情，都不要來打擾我們。”

“好。”常樂應了一聲，雖然心中還是擔心着阿喜，卻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來，只是點了點頭。

如今，王洪盛的死訊早已隨着他髮妻傳到了皇城之中，司馬南也派了新的城守到這遂城來，不過隨着范鐘的倒戈，遂城的兵馬早就已經在暗地裡歸順了李昂和成鈺。

這遂城原有的官員也被李昂換了一批血，能說得上的都是李昂的人，說不上話的也大抵是一些牆頭草，這司馬南派來的城守到了遂城，也只能成為一個傀儡。

而五葉城那一處，正如李昂之前猜測的一般，如今才過去半個月多時間，五葉城已經有些耐不住了。

那一處原本就是瓜田李下，司馬南的盤查嚴厲得很，就這麼一路緊逼着，便直接將五葉城的起義給逼起來了。

成鈺剛巧得了這個消息，便緊着往李昂的書房走了過去。

李昂就在書房裡，他也剛得知了這件事情，沒想到沒一會兒，成鈺便敲了門。他將他喚了進來，眸子也沒有抬起看他，便是瞭然於胸地問道：“你也聽說了？”

“嗯。”成鈺點了點頭，向著前頭急急地走了幾步，“五葉城的三派勢力已經合為一派，以高德公之子成飛為首，舉旗立王打起了復興北朝的旗號。”

“很好。”李昂依舊沒有抬頭，只是緊緊盯着擺在他長桌子上的地圖，手指在五葉城的位置上點了點，“這五葉城離遂城還有一段距離，如今消息既然都已經傳到了遂城，那想必司馬南也早已知道，五葉城之亂不久矣。”

“我的想法與將軍所言不謀而同。”成鈺低了低下頜，也朝着那地圖看過去，“最遲半個月時間，司馬南的兵馬必然會到了五葉城的位置。五葉城易守難攻，這三派勢力歸為一派，想必兵力也是不少。雙方若是交戰，怎麼也能拖上一兩個月。”

“的確。”李昂沉沉地應了兩個字，才慢慢地從地圖裡抬起了頭來，“這司馬南的兵馬的確短時間內無法全部剿滅成飛一派，不過長時間下來，這五葉城的起義，必輸。”

“必輸？”成鈺微微蹙起了眉頭，其實他是有幾分看好成飛一派的。

這五葉城比遂城大得多，原本勢力就不少，除了舊朝一脈還有綠林好漢，若是歸為一派，這人力兵力或許還要高過他們不少。

只不過，成鈺剛這麼想着，看着李昂在地圖上用手指指了指的幾個位置，又忽得緊了緊眸子，“將軍，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這五葉城雖然易守難攻，不過、五葉城周圍的玉城白州全是一些毫無防禦力的小城，這五葉城守得住，這些小城卻是如同水中蒲草毫無落地之處。成飛若是想要開拓自己的勢力就必須一舉跨越玉城白州這麼多小城，直接到達遠處的平陽城。可這麼一長段的距離，卻不是成飛輕易跨得過去的。”

五葉城的地勢極其之好易守難攻，司馬南的人想要攻下五葉城怕是不容易，憑着成飛他們一派的驍勇善戰，讓司馬南的人吃個敗仗也是簡單事。

不過，成飛既然想要復國，就不可能固守在五葉城這一座城池上，必然是要開拓自己的勢力疆土，一路的打到皇城去的。

只可惜，在五葉城附近，都是一些類似於玉城白州這樣壓根都守不住的小城，雖然成飛要攻下他們很容易，可被司馬南的人反攻回去卻也是容易的。

如此一來，玉城白州這些地方根本就做不成一個根據地，成飛想要穩定，只能一舉跨過這些小城攻下遠處的平陽城，才有可能將他的勢力穩定下來。

但一口可吃不成一個胖子，只憑着成飛如今的兵力，要想跨過這麼長一段距離，攻下平陽這麼一座大城，可着實是不容易，先不說攻打平陽城之前必然要在那些小城上耗費兵力，即使能一路到了平陽城，這麼長的距離，後方的補給很難跟得上，也會給攻下平陽城帶去不少困難。

而只要平陽城下不來，成飛的供給一斷，必然便會被司馬南的兵馬又給逼回到了五葉城去。

這一來一往的拉鋸戰，成飛可不如司馬南的兵馬能夠禁得住這樣的消磨，他無法拿下新的領地，在五葉城失了威望不說，更是消耗掉了五葉城的物資。

所以成鈺想，這也難怪李將軍會說，長時間下來，五葉城的起義，必輸。

李昂聽着成鈺的話，倒是終於捨得抬起眸子來看了一眼成鈺，小鬍子微微地動了動，便是抬起手來在成鈺的肩膀上拍了拍，“小鈺啊，不得不說，你這段時間來，對於這軍政上的見識，的確是越來越有門道了。”

“將軍謬讚了。”成鈺低了低頭，“這些都是將軍教的，若不是將軍，別說門道了，連見識怕都是說不上的。”

“不。”李昂聽着，搖了搖頭，收回了手來，“你的聰慧，老夫從前在你的書信之中便能見出一二來，如今，遂城的守城軍已經歸順我們，加上傲林軍，我們手上也有了將近七千的兵馬。五葉城如今也已經起義，我們不能再多等了。”

成鈺聽着，也是正經了幾分神色，點了點頭，“將軍，前陣子所說的天命之事，我已經吩咐人去做了，如今‘明國亡，北朝興’的童謠都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幾乎遂城所有人都以為北朝復興是天命所為，有不少不滿司馬南暴政的人甚至都已經打算前去五葉城投奔成飛了，我覺得我們的確是到了可以行動的時機了。”

“我們的確是要舉旗立王，不過這立王，卻要換一種立法。”成鈺這麼說著，李昂的眉色凝了凝，卻是蹙起了眉頭，“五葉城起義在先，先入為主，成飛又是高德公之子，身份地位在北朝時並不比你差，所以我們要立王，就得立一個比他成飛身份更高的王，才能比它五葉城更得民心。”

“小鈺不明白，將軍所說的換一種立法，又是什麼立法？”

成鈺問着，李昂的下頜卻是微微抬起了幾分，唇角若有若無地彎了彎，似乎看得出幾分淺淺的笑意，可一晃卻又不見蹤影，只能見着一雙銳利的眸子凝了凝，才聽着她沉沉的聲音想起來。

“你知道，南方的襄王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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