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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傷異常的夏葉玲一口悶血吐出來,尖叫道,“啊,啊,我苦命的女兒啊。”

徐嬈洋洋得意,轉身看着上堂主座的位置,不屑一笑。

繼而腳尖向左,後腳跟進,穩穩的坐在方才李明朗坐的位置上,冷冷的看着癱軟在地上的女子嚎啕大哭。

一切已經很明顯了,不是么?!

夏葉玲雖然沒說怎麼處置,可是她的所說所做已經完全表明她接下來的決定。

她的心意是?!

沈晶晶眼眶含淚,儘管這個結果在她意料之中,可是真的親眼看到自己最珍重的人做出此等選擇的時候,心中還是分外難受。

那種難受,仿似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口,是一點一點的旋轉着極盡折磨人的扎進去,說疼不是特疼,卻針尖一般的細細隱隱的存在,令人尖痛難忍。

芍藥紗裙的女子相信這種疼,怕是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有那麼一瞬間,她盼望着梅三娘不要將她的心臟安裝回去。

她就這樣孤魂野鬼的飄蕩在陰曹地府還有陽間的陰涼角落也是極好,忽而又想到梅三娘怎麼可能是電梯。

她讓她取心臟她就去取心臟,如今她反悔了,讓她不要去取心臟,她就不去取呢?!

電梯是死物,人讓它上它就上,讓它下它就下。

可梅三娘不是。

好不容易求到能求到的人,好不容易答應極為艱難的事,如今她求人的一方反悔實屬過分。

倘若她反悔,梅三娘會怎麼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倘若自己是梅三娘,會很想罵娘。

娘?!

她這輩子的娘夏葉玲此時此刻仍舊癱軟在地,嚎啕大哭。

不是已經決定了么,那就大大方方站起來,公布結果便好,何必做這些。

心中如此想着,隨着母女倆心理距離的加大,沈晶晶的鬼魂也隨着思想快速後移。

“夫人,”丞相沈嘉良破門而入,他滿頭大汗顯然是跑的很急,着急道,“夫人這是怎麼了,快快起來說話。”

他父親邊扶起夫人,邊勸道說,“地上涼!小心你肚子里的我們的兒子,我們已經失去一個姑娘了,不能再失去肚子里這個。”

夏葉玲隨着沈嘉良攙扶站起身,她嬌弱的依偎在相公的懷裡,騰出的一隻手按在丞相的手背上。

而丞相的手背正按在夫人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哎。”沈晶晶爆發出一聲荒涼的嘆息,“女兒家家的到底比不過兒子。”

儘管心中明白,夏葉玲未必是在權衡兒子和女兒哪個重要的時候,捨棄了她。

但是,這個每日里喊着自己比她的命還重要的女人,如今卻要捨去她,保自己的利益。

“夫人這是怎麼了?”丞相問道。

“相爺,相爺,嗚嗚”夏葉玲哭暈了過去。

丞相本來是要問的,狀元郎來訪可是有了兇手的下落?

如今瞧見夫人體力不支再次暈倒過去,也無從開口。

他環視大廳,徐嬈早已從座位上站起身,跪在地上,匍匐前進。

那個披着羊皮的蛇蠍女子淚眼婆娑,十分委屈的看向相爺道,“相爺,奴婢,奴婢,嗚嗚”

“可是她知道了?”相爺面色凝重,表情悲戚。

沈晶晶早已不想再看下去,小白的咳嗽聲在窗外響起,這倒提醒她。

不想看,不想聽,完全可以穿越窗戶飄出去,好好地找個地方逃避逃避。

她兩眼一閉,以最快的速度穿出窗戶,跑回玲瓏閣。

李明朗正站在玲瓏閣內等她,忽覺左側冷風吹來,問道,“郡主?”

等了很久,才等到左側傳來一句幽幽的應答聲,似乎來自遙遠的地獄,悲戚中帶着荒涼,“告訴道姑,勢必讓相府保存好我的屍體,我一定要回來。”

冠面如玉的男子眼睛微眯,顯然很是詫異

不過他很快舒展開眼睛,對着左側略一頷首,轉頭對着道姑道,“據師傅推斷,這沈家郡主可是會醒來?”

“呵呵,凶少吉多。”道姑道,“老身料到她會醒來。”

李明朗星星一般的雙眸閃爍一下,繼而不動聲色的問道,“心臟是生命之源,沈家郡主已經沒有心臟。”

“老身也想不明白。”道姑道,“可是老身看着沈家郡主的屍體,眼前總晃現出女子歡蹦亂跳的模樣。且穿的還是初夏的衣裙,料定快醒了。”

“哦。”李明朗凝着道姑頗有幾道褶皺的臉,心中想道,“此人莫不是市井傳言的預言者。”

“呵呵,這位官爺可是疑惑老身是否具有救人之術?”道姑含笑着問道。

“小生不敢。”李明朗微微頷首。

不敢,不敢,就是是了。

“老身會些救人的本事,卻不能將人起死回生。人一旦死了,心臟停止跳動,全身的血液就會凝固。身體失去血液供應,是無法恢復的。”道姑思索着鄭重說道,“這個血液的凝固,是人力無法回天的。”

她說到一半,看着李明朗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還是笑了笑,接著說道,“想不到這位官爺年紀輕輕卻是如此的沉穩。”

“師傅請講。”李明朗沒有謙虛,但很明顯他對老人的話很感興趣。

道姑含笑說道,“普通人,老身說的是普通人到了心臟離體的第三天早就屍體僵硬了。可是沈家郡主的血液依舊在行走,仿似沒了心臟也可以。老身看過了,她的身體至今仍舊鬆軟,仿似活着一樣。”

“這是老身行走江湖救人遇到的第一例,老身還是那句話,老身只能續命,起死回生的本事是沒有的。”道姑笑着說道,“官爺可是還有要問的?”

沈晶晶有氣無力的托着腮幫,說道,“麻煩問問她,有沒有辦法讓我沒有心臟也能活?!”

“小生有一事請教。”李明朗猶豫着說道,“師傅可算出她的心臟去了哪裡,是否只有心臟回到胸腔,她才能睜開眼恢復正常?”

“是。”道姑掐着指頭,閉目算起來。

算了好一會兒,她搖頭說道,“老身道法欠佳,只能算出人間沒有。”

沈晶晶驀地睜了睜眼,人間沒有她的心臟,可不是。

她的心臟在冥界,這道姑還真有幾分本事。

她不得不刮目相看,頓時身體恢復了幾分力氣說道,“問問她,我將來如何?”

李明朗垂目,作揖道,“小生想請師傅算一算將來。”

“恩?”道姑仿似很吃驚,眯眼瞧着眼前冠面如玉的偏偏少男,笑了。

她笑的很是燦爛,雙手交叉在對側的袖袋裡,作揖道,“官爺金光萬丈,命貴不可言。”

李明朗卻是自嘲一哼,“師傅說笑,小生借師傅吉言。”

“老身其實還看到的更多,只是事關天機,老身不能說。”她看看李明朗,又巧笑的看看身後軟塌上平躺的女子,說道,“前世今生,緣分奇妙。”

不等李明朗反應,沈晶晶着急了,催促道,“喂,我是讓你幫我問問我的,你問自己的做什麼?!”

“快點問問我的。”沈晶晶着急的上蹦下跳,攪動的男子左側一陣一陣的涼風。

微涼陰冷的風也吹到了道姑身上,那道姑後退兩步,雙眼向著李明朗左側微微眯起道,“官爺可是帶着不祥之物。”

她的表情十分的嚴肅,左手作勢要從右側袖袋裡掏東西。

很快她掏出一柄桃木劍來,雙手捧着送到狀元郎跟前,“老身有件禮物送給官爺做見面禮,這柄東西只要沾到您的血,就可以驅除邪物。”

“啊?!”沈晶晶凝着那柄小巧的桃木劍,啊,不確切的說是一柄小巧的桃木匕首,很是悲涼,“啥時候我成了邪物了?!唔呀呀,李明朗你不許拿,你不許拿,你拿了我就”

她想說出威脅的話,卻不曾想任她絞盡腦汁想了許久,都想不出能夠威脅男子的砝碼來。

一般的女子威脅男子都會說,你若怎麼樣,我就再也不理你或再也不見你了。

可沈晶晶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於李明朗而言怕是一個非常不願意理,也不願意見的存在。

換做有男女之情的男子聽到心中摯愛說出這樣的話,定然決定絕不能讓女子傷心,摯愛不讓做的,他定然不會去做。

可是李明朗不是,李明朗或許會因為她說出相似的話,而果斷選擇接過桃木匕首。

好么,你不是說倘若接了桃木匕首,以後就不理我,也不見我了么?!多好的事情啊。

想不到小小的桃木匕首居然可以免去如此大的麻煩,李明朗何樂而不為。

沈晶晶想着想着,說著說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她有多喜歡李明朗只有她自己知道,而李明朗有多討厭她,她也清楚個大概。

“哎!”女子話沒說完,悲涼的嘆息一聲,“隨你吧。”

深藍色居家常服的男子拱手道,“多謝師傅禮物,小生無功不受祿,先回去了。”

道姑也是聰明之人,對方說出此等話定然是不想收。

不收就不收,她利索的將桃木匕首收起放回袖袋中後,接著說道,“這位官爺請放心,老身已經給沈家郡主服用了續命的丹藥,只要儘快找回她的心臟,將完好的心臟放回胸腔之中,郡主不日便會醒來,且不會留下後遺症。”

“多謝。”李明朗拱手道謝。

待到道姑回敬之後,注重禮儀的深藍色居家常服的男子才轉身,慢慢走出玲瓏閣。

沈晶晶跟在他左側錯後半步的位置,靜靜的飄,時不時的嘆息一聲。

“可是難過?”步行至游廊中間的李明朗頭向著左側微微傾斜,問道。

“恩。”沈晶晶道,“腳趾頭都知道,我娘她不追究徐嬈啦。”

“徐嬈手中握着威脅相府和夏侯一族的砝碼。”說話的男子冠面如玉的一張臉徹底的面向左側,問道,“你想告訴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