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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笑，對着沈晶晶作揖後，說道，“我已經不再掛懷曾經的事，也請她忘卻吧。
好人啊。
沈晶晶重複女子的話。
靜嬤嬤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真的？”
“她是這麼說的。”沈晶晶說，“不過，你在她投胎之前是不是該有所表示？”
靜嬤嬤想了想，對着左側連連磕下三個響頭，“姐姐，小妹錯了。小妹當年被老/鴇拿金釵迷了心智，又因為嫉妒姐姐美貌，所以，才都是小妹的錯。姐姐不跟小妹計較，是姐姐的寬宏大量，小妹一定寧記於心。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將侄女當自己的親生姑娘一般看待。”
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才繼續道，“姐姐您安心投胎去吧。等我們的女兒長大成人，我自會將我所有的家當和您的存銀，一起交給她。讓她風風光光出嫁，我也會多方打聽，為她尋個好人家。”
“姐姐，您安心去吧。安心去吧。安心去吧。”每一句磕下一個頭，足足三句，扎紮實實的磕下三個響頭。
眼見着蓮蓬裙的女子想要將地上的女子扶將起來，卻做不到。
沈晶晶於心不忍，只得代勞，“你起來吧。你再不起來，會誤了你姐姐前去投胎的時辰。”
“哦哦，是，是！”靜嬤嬤拎着裙擺站起，擦着流也流不盡的淚水，說道，“姐姐，您就安心去吧。我會好好的。我們的姑娘，也會好好的。”
突然自雲彩上，投下來一柱光，正照在靜嬤嬤的左側。
光柱中，越來越清晰的照耀出來一個人影----蓮蓬裙的女子，淚中含笑的望着自己的妹妹。
她的容貌充其量只是個中等水平，較之路人更具氣質，也別有一番看頭。
天空飛來百靈鳥，歡快的叫喚，萬物一片寧靜祥和。
“恭喜姐姐，姐姐成仙了。”靜嬤嬤捂住臉哭。
女子笑了笑，身形向上飄去。須臾之後，半空中只剩下空氣。
別說靜嬤嬤什麼都看不到了，就連沈晶晶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想不到你這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靜嬤嬤再次跪倒在地，“謝姑娘成全。”
沈晶晶吹了吹留海，低頭看向跪在地上仍舊止不住哽咽的老宮女，說道，“看在你讓我看了一場仙人升天的份上，我給你留句話。”
“郡主請講。”靜嬤嬤恭敬等待。
“得饒人處且饒人。屎殼郎還有翻身的時候，更何況是皇帝的女兒。”話已至此，沈晶晶不好再多說。
宮心計的那一套，自然是這些宮中人最擅長的。
如何去做，那是她自己的事。
沈晶晶招呼身後，“翠玉，娘親說爹爹今日會回來的早一些，我們快些回去吧，我還有要緊的事情要詢問爹爹。”
回到相府。
“娘，爹爹呢？”沈晶晶一路狂奔至書房。
“你爹他？”丞相夫人被春花伺候着剪指甲，一手端着茶水，剛抿一口，還來不及咽下去。
沈晶晶等也不等的向書房跑去。
正當她推開書房門，看到眼前有兩個人影的時候。
身後，後知後覺的響起娘親的呼喊，“哎呦，咳咳，你給我回來。你爹有客人！咳咳，狀元郎來了。”
“我知道！”沈晶晶慢吞吞的回應道。
丞相的視線看過來。
沈晶晶陪笑的回應，故意錯開相爺臉上的怒氣，瞅向表情略有驚訝的狀元郎。
狀元郎這廝，可真是吃着碗里扒着鍋里，一點都不浪費資源啊。
沈晶晶笑道，“哎呀呀，不好意思，狀元郎也在啊。哈哈，不好意思啊，我找爹爹有點事。”
“胡鬧！明朗，讓你見笑了。鄙人膝下就這一個小女兒，被她娘親慣養的厲害。”丞相親自斟茶道，“明朗，切莫介懷。我這丫頭，只是冒失了一點。”
啥情況？
他爹這是啥意思，還怕她在李明朗前丟人不成？！
莫非，皇帝不惦記着當紅娘了，他這爹爹要繼續不成？！
切！
沈晶晶原本想要退出去的念頭，被直接打消。
她笑道，“爹爹和李大人，是否在為京郊員外郎家的三十命案傷腦筋？”
李明朗如星星一般的眼睛，看向相爺。
相爺的臉，由烏雲轉雷雨，很快暴雨傾盆而下，“胡說什麼回去！”
“爹爹，兒臣拜訪太廟時，聽到街坊的百姓，都在議論，員外郎家的命案沒有破綻，”沈晶晶道，“都說是土匪所為，可土匪就這般的被鳳來公主毒殺，實在匪夷所思。疑點重重，卻不能被突破。尤其唯一有關聯的人員----鳳來公主，如今是公主的身份，更難輕易被問詢。”
“你想說什麼？”丞相不再開口攆他。
沈晶晶不緊不慢道，“自然是查鳳來公主民間的底細。”
“從民間入手？”丞相大人順着自己的綿羊鬍鬚，道，“自民間開始，也未必不是個法子。”
“郡主果然聰慧。”李明朗從旁誇道。
自己的孩子被誇，丞相大人久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切~”沈晶晶卻在心口狠狠地白了對方一眼，“好你個李明朗，使的好船，一邊拉攏着公主，一邊與相府這邊，不斷關係。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事不宜遲，小臣速去派人查看。”狀元郎向著相爺作揖，又向著沈晶晶作揖，道，“沈郡主，微臣告辭。”
丞相熱情的將其送出門外。
沈晶晶站在院子中，遠遠的看着。
待到丞相近在咫尺的時候，才提醒道，“爹爹，何必如此看重於他？”
“因為他是個人才，也尊重為父。”丞相大人在前方便走邊擼着鬍鬚回道。
“哼！什麼尊重？！在兒臣看來，他就是惺惺作態。”沈晶晶道，“爹爹莫因為惜才，而忘了看人品。俗話說，看人品，要自小處着眼。兒臣就從未見過狀元郎李明朗，跪拜過爹爹。”
丞相笑。
沈晶晶不可思議的附加道，“爹爹，他李明朗可是您的下屬，遵照大瑞國的律例，下官是要和上官行跪拜之禮的。”
“呵呵呵~”相爺笑道，“為父與他不僅是上下級關係，為父還認他做了學生。為父命中無子，把他當半個兒子呢。”
“什麼？”沈晶晶氣結，暗道，“壞了，壞了，老父親這意思，莫非是就算他與那狀元郎成不了夫妻，總也會成個兄妹。”
你妹的。
她可不想和這種吃着碗里，看着鍋里的臭皮囊有一丁丁點關係。
“爹！”沈晶晶上前搖晃他老父親的袖口，“爹！爹呀！”
撒嬌加賣萌，連帶着委屈，“您怎麼可以在認人不清的情況下，就這樣？”
“狀元郎前途不可限量，為人正直。女兒啊，他是個好歸宿。”丞相大人語重心長的拍了拍自己姑娘的手，道，“良緣難覓，錯失可惜。”
“切，滾他的良緣！”沈晶晶語氣不善的發泄道。
“你說什麼？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說髒話！”丞相大人化身慈父糊口婆心的教導，“不養兒不知道父母恩，作父母的總是盼着自家的姑娘將來會過的好。”
眼見着老爹還有越來越長的說教趨勢，沈晶晶連連打岔，“哦，好啦，好啦！爹啊，兒臣有問題想問你啊。我自出生起，就沒有見過祖母，您跟我說說祖母吧。”
“祖母？”丞相大人詫異，“怎麼好好地想起你奶奶來？”
“嗯，呵呵，”沈晶晶眼珠子幾經迴轉，脫口道，“還不是因為你帶我去祖墳，拜見祖母的原因么。兒臣對祖母充滿了好奇，好想知道祖母她老人家是個怎麼樣的老人。”
“她？”丞相大人難得低頭，瞅向自己的腳尖，“你問吧。”
“聽說那是一個非常神秘的老太太？”沈晶晶眨眨眼。
“神秘？算是吧！”丞相大人重複道。
“祖母她有沒有什麼特技？”沈晶晶暗示道。
“特技？算是有吧。”丞相大人回道。
沈晶晶面上一喜，問道，“什麼特技？”
哪知，自家爹爹好像根本不跟她在一個頻道似的，自顧自的說道，“我娘她，也不算是有特技吧。”
“啊？爹啊，”沈晶晶頭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等於沒有回答，兒臣更加不理解了呢。”
“你想知道什麼？”丞相大人問。
“兒臣，”沈晶晶想了想，問出最想問出的問題，“兒臣的奶奶，有沒有什麼，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你爹我只有一個娘親，你祖父沒有娶第二房。爹爹自小到大都沒有接觸過同祖母相同年歲的婦人。”丞相將左側腳尖踢出去。
沈晶晶拍了拍臉，勉強緩解被氣的僵硬的臉頰，鼓足力氣問道，“聽娘親說，祖母喜歡把自己圈起來。”
“什麼叫圈起來？真是你娘說的？”丞相不信。
“嗯嗯！”沈晶晶道，“真是我娘說的。”
“你娘說的不對，別聽她的。你祖母是貴族小姐，那不叫圈起來。那是貴族小姐規矩中所教養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丞相道，“是規矩，同時期的別家小姐也是一樣。”
“啥？”沈晶晶懊喪，這相當於啥也沒問出來么。
不行，不能氣餒，沈晶晶不依不撓道，“娘親說，她只見過祖母三面。爹，你就別藏着掩着的了，這不正常，你快於我說說。”
丞相大人聞聲望向自家姑娘求知慾極強的眼神，“小孩子家家的，過去的事情，那麼久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沒得。時候不早，趕緊睡覺去吧。”
。
“啊？爹啊！”沈晶晶眼瞅着自家父親快步回了書房，鬱悶至極，“我只是問問祖母的事情，何必這般藏着掖着，我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分子啊！爹爹，你是在排外么？！”
快速前行的雙腳明顯一頓。
相爺還是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很快，書房內的煤油燈被熄滅。
自房間內，傳來相爺的話。
相爺說，“替我告訴你娘一聲，今晚，為父睡在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