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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郝敏的安排,張學儒父女在郝敏家吃中飯了。

前面說過,郝太太是個動作麻利的女人。也就個把小時,她就做出了一碗紅燒肉、一碟清蒸石斑魚、一盤三杯雞、一盆黑木耳炒肉片,還炒了青菜、蒿芛、黃豆芽各一盤,另有一碗絹豆腐配小蔥的清湯。

開飯了,郝敏拿出一瓶“茅台”酒,十分熟練地旋開蓋子,先給張學儒滿滿地斟了一杯。

“哎呀,郝敏,今天喝這麼高檔的酒嗎?”

張學儒見郝敏毫不在意地拿起“茅台”就開,心裡不免驚詫。他想用起身阻攔,又怕郝敏母子和王夢都笑話,就小心地望着郝敏說,

“我也不是什麼貴客,只要喝些四特之類的普通酒就行了。”

“嘿,張伯伯,你就是我們的貴客呀,今天必須拿茅台酒敬你!再說,我家也沒有四特酒。”

郝敏熱情地朝張學儒表示尊敬。

“哦,客氣、客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學儒還想婉言謝絕的,但實在抵擋不住酒杯中散發的陣陣茅台酒香的誘惑,感覺喉嚨口在明顯地蠕動了,所以也就不再推辭。

“來,麗萍,我們偉大的女子跳水冠軍,我給你加一杯。”

郝敏接着就給張麗萍斟酒。

“不、不,我不喝酒!我從來不會喝酒。”

張麗萍見郝敏來到了自己身邊,而且將酒瓶口對準了自己面前的酒杯,慌得跳起來搶過跟前的酒杯,惴惴地藏到了背後。

“嘿,今天高興,你們又是難得第一次來我家,就喝一杯,好嗎?”

郝敏伸出一隻手,向張麗萍討要酒杯。

“不行不行,我真的不會喝酒!”

麗萍把頭搖得象撥浪鼓,堅決地藏着酒杯不敢拿出來。

“郝敏,麗萍真的從來沒喝過酒,你看,她就不加酒了吧?”

張學儒知道女兒的脾氣,她說不喝酒,今天肯定不會喝的。他擔心再這麼堅持下去,郝敏不好下台,就在旁邊替麗萍說話了。

“是呀,郝敏,人家女孩子不會喝酒,你就不要勉強她吧。”

一旁的郝太太大概也看出麗萍今天肯定不會喝酒,便也幫着求情了。

“那——?”

郝敏似乎有些為難地看着王夢都。

王夢都朝張學儒、郝太太還有張麗萍掃了一眼,從張麗萍的眼光中,好象發現了她向自己求援的神色,心中有些暗喜,心想,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吧。於是對郝敏說:

“既然麗萍從來沒喝過酒,就請她喝飲料吧。”

說罷,王夢都特意朝張麗萍看一眼,果然,他發現女子跳水冠軍的眼中露出了感激的色彩。

“對,我和小張姑娘喝飲料。”郝太太緊跟着附和王夢都,然後向客廳的冰箱走去,很快就從冰箱中取來了幾瓶盒裝的椰汁。

“噢,你們大家都幫跳水冠軍說話,那我只好少數服從多數了。”

郝敏前面聽夢都替麗萍說話,已明白了夢都的意思,這會順坡下驢地趕緊放下酒杯,從郝太太手上搶過一盒椰汁,拉開蓋口後,換了只喝葡萄酒的大玻璃杯放到麗萍跟前,“骨嘟骨嘟”幾下就倒滿了。

“媽,我給你也倒上吧?”

為麗萍倒好飲料後,郝敏側過身問自己的母親了。

“好哇好哇,我兒子就是孝順懂事!”

郝太太高興得額手同慶。說實話,平時在家吃飯喝酒,都是她為兒子倒飲料。今天兒子能為自己倒飲料,看把郝太太樂得,差點就忘了自己姓名了。

給郝太太倒完飲料後,郝敏又利索地為夢都和自己的酒杯斟滿了茅台,然後率先端起杯子,望着夢都說:

“夢都,今天張伯伯和麗萍第一次來我家做客,我們是不是共同敬他們父女一杯?”

“對,張伯伯,麗萍,我們共同敬你們一杯!”

夢都馬上端起酒杯起身,和郝敏一道向張學儒父女伸了過去。

“啊,不敢當,不敢當。應該我和麗萍敬你們才對。”

張學儒趕緊起身端起自己的杯子,並對坐在身邊的麗萍說,

“快,麗萍,我們一起敬夢都、郝敏和劉大姐一杯!”

麗萍從未見過這種場面,聽父親叫喚自己,便乖乖地端起飲料站了起來。

“張伯伯,麗萍,我們先干為敬!”

這時,夢都搶在郝敏前面先開口了。說完後,一仰脖子,杯中酒已全部灌進嘴裡。

“對,我們先干為敬!”

郝敏跟着一抬手,杯中酒也早下肚了。

“好、好,乾杯!”

張學儒見兩個小帥哥喝酒酒喝得爽快,也跟着舉起自己的杯子,頭一昂,杯中的酒一口就悶下去了。

喝完還不忘舉着空酒杯對郝太太說,

“大姐,你也請乾杯!”

“好,好,我和小張姑娘喝的是飲料。你們干吧,我們隨意。來,麗萍,我們隨意。”

說著,郝太太向麗萍示意一下,端起飲料抿了一口。

麗萍便跟着她也喝了一口杯中的飲料。

“哈,張伯伯喝酒痛快,今天真是太高興啦!”

郝敏見大家喝過酒和飲料了,馬上對張學儒和麗萍說,

“坐,張伯伯,麗萍,你們快請坐。”

郝敏邊說邊為張學儒斟酒。

“啊,謝謝,謝謝!”

張學儒順着郝敏的話坐下,滿臉露出興奮的笑容。

剛才坐到飯桌前時,看着滿桌的菜肴,特別是聞着醬香味四溢的“茅台”酒香時,張學儒曾一度興奮而又悲哀!

說實話,他雖然喝了幾十年的酒,但如果說喝“茅台”,這可是大姑娘坐轎子——頭一遭呀!

正象酒桌上常說的那段順口溜,怎麼說來着?

叫做:“喝了一輩子的酒,一輩子沒有喝好,不是喝多就是喝少!”

當然,對於張學儒而言,這段順口溜得改詞了,改做:

“喝了一輩子的酒,一輩子都沒喝好,不是喝差就是喝倒!”

而且,剛才郝敏倒酒的時候,張學儒還特地留心察看過,郝敏拿出的“茅台”酒,包裝和酒瓶都是扁形的;而自己先前送給郝家的兩瓶“茅台”呢,包裝是方形的,瓶子是圓形的。

也就是說,郝敏拿出來招待自己的這瓶茅台,根本不是張學儒剛剛送給郝家的那兩瓶。

從這上面就可以知道,人家從家裡隨便摸一瓶出來,都是“茅台”酒呀!

瞧,這才是真正的“人過的”日子!

哪象自己呀,儘管我天天都在喝酒,如果跟桌上的“茅台”比起來,那還叫酒嗎?七、八塊錢一瓶,超過十五塊的就捨不得買。而且都是酒精勾兌的,那樣的酒,買兩百瓶的錢加起來,還抵不上人家一瓶酒的錢哩!

盯着晶瑩剔透的玻璃酒杯,聞着陣陣撲鼻的“茅台”酒香,張學儒心裡就象打翻了五味瓶:他一邊羨慕郝家過着“真正的人過的日子”,一邊懊喪着自己“非人過”的悲涼人生,一邊眼睛發光,口中流涎,兩隻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