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摩訶無量光，灼燙而鋒銳，卻黢黑如墨，這是極境光明，更蘊藏蘇乞年一身道與法。

還有佛光普照，金色佛息如天海傾瀉，瀰漫七色圓光，祥和而至聖之力席捲，與極境光明交織，在這第一層佛塔如潮汐一般涌動，那至陰至暗的黑霧，頓時像是落入了烈焰中的脂油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很快被凈化一空。

黑霧消融之後的佛塔一層空空蕩蕩，如金玉琉璃的塔壁滿是腐蝕的痕迹，坑坑窪窪，甚至還有爪痕指印，刀劈斧鑿的缺口，觀摩這些印記，蘇乞年可以感受到出手之人的修為之強，至少也是大帝層次的強者。

當年這佛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佛山之上，傳聞乃是萬佛之祖的圓寂之地，這九層佛塔立在巔峰之上，按照當世佛主的闡述，輪迴洞除了歷代圓寂的萬佛之祖外，也就只有當世佛主可以進入其中，那麼，在未知的歲月里，這輪迴洞中，多半生出了不小的變故，但這一層佛塔中，卻未曾見到一具屍骨，着實有些詭異。

更重要的是，萬佛之祖圓寂，也會留下佛骨舍利，難道不在這佛塔一層，而在更上一層或是數層的佛塔中？

通往二層佛塔的石階明凈如玉，卻也坑窪不平，蘇乞年二人沿着石階向上，卻依然走進了一片至暗的黑霧中，相比於佛塔一層，這二層佛塔的黑霧更加濃郁，那至陰至暗的氣息濃稠，足以將大帝之身都凍結。

但蘇乞年與佛祖阿彌陀佛又豈是一般人，摩訶無量光與金色佛息再現，將這二層佛塔也很快凈化一空，同樣是空空蕩蕩的一層，看上去並不很大，塔壁上也出現了更多的印記，有一些印記，哪怕是蘇乞年也感到了幾分刺目，恐怕不是絕巔領域的大帝，都無法留下。

“阿彌陀佛。”

佛祖阿彌陀佛高宣一聲佛號，蘇乞年能夠感到，這位人族三聖之一動了真怒，接連兩層空空蕩蕩的佛塔，那瀰漫的至陰至暗的黑霧，充斥着詭異與陰冷，與黑暗一族不同，那似乎對於一切生命，都並不友好。

三層佛塔，四層佛塔，五層佛塔……八層佛塔！

接下來的幾層佛塔，除了愈發濃烈的黑霧之外，依然什麼都沒有，但是塔壁之上的印記，卻開始了減少，甚至到了八層佛塔，寥寥無幾的一些印記連蘇乞年都覺得刺目無比，這些留下印記的主人，絕非是尋常絕巔大帝可比，甚至絕巔第一峰……或許都不足以形容。

還剩最後一層佛塔了。

蘇乞年眸光沉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至陰至暗的氣息，濃密的黑霧，到了第八層佛塔，已經足以威脅到絕巔第一峰的無上大帝，但無論是他還是佛祖阿彌陀佛又豈是尋常絕巔大帝可比，他們聯手之下，哪怕是八層佛塔的黑霧，也在一炷香後被徹底驅散。

登上明凈如玉的石階，這通往第九層佛塔的石梯，沒有了坑坑窪窪，明黃如鏡，清晰倒映出了蘇乞年還有佛祖阿彌陀佛的身影，但不經意間一瞥，從腳下的石階上，蘇乞年似乎看到了一道灰黑色的影子一閃而逝。

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蘇乞年與阿彌陀佛並肩而行，想要登上最後的第九層佛塔。

突兀的，沒有半分徵兆，從他們足下如鏡的石階中，探出四隻灰黑色乾枯蜷曲的利爪，一下鎖住了蘇乞年與阿彌陀佛的足裸，並猛地拖拽下去。

八層佛塔中靜謐無聲，轉眼間，石梯上已經空無一人，但那明凈如玉的石面上，卻隱隱映照出兩道熟悉的身影，像是進入了另一重未知的世界，而這原本被凈化澄澈的八層佛塔中，再次有黑霧滋生，很快蔓延開來。

未知的世界中。

蘇乞年看眼前熟悉的塔壁，與八層佛塔並無區別，只是空氣中那股至陰至暗的氣息，像是要滲透進入骨髓中，即便是以蘇乞年眼下的永恆戰體，也感到濃重的寒意，令他一身永恆戰血，都隱隱生出了凍結之象。

嘀嗒！嘀嗒！

有腳步聲在臨近，卻不見有形的生靈，只是在前方，不斷有濕淋淋的腳印浮現，即便是蘇乞年以光明映照，也不見半分虛實，但那股瘮人的氣息，隨着那腳步聲臨近，至陰至暗的氣息一下濃稠了數倍不止。

“光！”蘇乞年冷哼一聲，整個人像是化成了一口黑洞，綻放出來的卻是極境的摩訶無量光，還有灼燙的永恆戰血，比天界陽河還要熾烈。

嗤！

空氣中頓時像是一口油鍋沸騰了，至陰至暗的氣息這一次並未被瞬間凈化，與蘇乞年周身綻放的摩訶無量光膠着，乃至生出了濃重的黑霧，有腐朽的氣息瀰漫，像是要侵蝕一切生命，吞噬所有的生機，而那濕淋淋的腳印，已經臨近了三尺之地。

前所未有的危機在心靈深處浮現，蘇乞年冷喝，五重神藏大竅齊開，與肉身諸天共振，灼燙的永恆戰血極盡沸騰，諸道盡歸於光明與封鎮，眉心處，琉璃戰名浮現，誅神兩個古篆字熠熠生輝，像是可以照破大千，映照萬古。

這一刻，蘇乞年動用了修行至今的極境之力，星空道心與玄黃道心共鳴，肉身道果與諸天道果，乃至肉身諸天共鳴，他抬手就是一拳，脊椎大龍涌動，原始拳印全所未有的迸發。

昂！

有蒼茫滂沱的龍吟聲，像是跨越了遙遠的時空，真實響徹在這未知的世界中，純凈陽和且灼燙如天陽的恐怖戰血極盡綻放，更有一枚又一枚黢黑的天碑符文在拳鋒之上，與如黑洞般深邃的光明交融，原始拳印所過之處，竟流溢出細碎的火星，雖然只是零星點點，卻像是碰觸到了一方前所未有的天地，滋生出淡淡的至高氣韻。

砰！

虛無中，像是擊中了什麼，有慘叫聲響起，凄厲而尖利，像是可以撕裂靈魂，強如蘇乞年，也不禁拳鋒一滯，但隨即還是堅凝不移地貫穿向前，那濕淋淋的腳印倒退，而後，一頭詭異的生物，在前方顯露出真形。

灰色的翎羽，人首、獅身、鷹足、蠍尾，那人首眉心處，甚至還有一道黑色豎瞳，灰色的髮絲濃密，卻濕淋淋的，像是剛從墳塋中爬出來的，尤其是那一雙灰黑色的眸子，沒有半分情緒波動，只有冷厲、暴虐、嗜血與陰鷙。

蘇乞年挑眉，這不禁令他想到了當初龍鳳天淵之下，那神凰草沉眠之地所在的秘境中曾經見到的那些詭異生靈，彷彿人為拼湊而成的生物，但與眼前這頭詭異生物相比，卻是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雖然看上去生有諸多生靈的特徵，卻像是渾然天成，而那詭異陰冷的氣息，就算是尋常無上大帝也抵不住，要被腐蝕帝血，損傷本源。

此刻，這頭詭異生物盯住了蘇乞年，它胸口有一道黢黑的拳印，像是燒紅的烙鐵落在上面，幾乎貫穿進去，還在冒着青煙，它發出陣陣低吼，如陰風怒號，那冷冽暴虐的灰黑色眸子里，顯露出清晰的忌憚之色。

蘇乞年向前邁步，語氣很冷：“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吼！

那詭異生物發出沉悶如雷的嘶吼聲，卻在一步一步後退，似乎在蘇乞年身上，有令它忌憚或是恐懼的存在，也是在這九層佛塔，未知的世界中，若是放到浩瀚星空中，這嘶吼聲足以令星河崩毀，星海倒卷，無數生靈都要神魂潰散，死於非命。

而隨着這詭異生物後退，它身影在虛淡，在復歸虛無，至陰至暗的氣息也在內斂，但蘇乞年卻挑眉，眼下的他，正處於修行至今的最絕巔，他一隻手探出，五指擎天，封天鎮地，像是一方五指神山蓋落而下，又好像裹挾着一片光明世界，截斷了這詭異生靈的退路，將其從虛無中逼迫出來，難以隱身。

咔嚓！

他握住了那詭異生物探出的蜷曲的乾枯的鷹爪，淡淡的至高氣韻流溢，伴着零星點點的火花，在蘇乞年的眼中，那是他五指擦過至高天壁而迸濺的火星，隨着他發力，這詭異生物的一對利爪被生生折斷，還不等它發出慘叫，就被蘇乞年一巴掌抽翻，撞擊在琉璃塔壁上，嵌入其中。

接下來的一炷香，在蘇乞年的強勢壓制下，這詭異生物根本無法掙脫，被生生鎮壓，與此同時，蘇乞年也進行了諸多嘗試，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的神色也愈發凝重，因為這詭異生物，竟像是沒有生命一般，因為找尋不到任何生命本源的存在，那灰黑色的血氣死寂，晦暗、陰冷，根本沒有一絲生命精氣。

更重要的是，他以攝魂術想要截取這詭異生物的記憶碎片時，也同樣沒有找尋到這詭異生物的神魂所在。

沒有生命，沒有神魂，也不像是傀儡，擁有自主的判斷與意識，這比當初龍鳳天淵下那些詭異生靈更加詭異。（昨兒失言了，不好意思，家裡來親戚，被勸了酒斷片了，向大家致歉，本來說有第二章的，結果真是不好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