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海揚波，天界清氣席捲浩瀚星空。

而首當其衝的，自然是玄黃大地，尤其是諸多元神真人，有人立在九重不滅境，眼下對於十重真如境，隨着那純凈陽和的天界清氣沖刷，元神之中，竟像是有一顆純陽火種被點燃了，不可抑止地，將整個元神都映照得一片金黃。

域外星空，諸玄黃天命，不少人也露出震動之色，顯然天界清氣的沖刷，令他們生出了別樣的體悟，他們走在兩種修行法交融的路上，一切仍舊還處於嘗試之中，但現在天界清氣加身，諸天命竟感到兩顆命星轉動，氣機交織，隱隱生出了融合的跡象。

此外，在他們的體內，純陽之氣前所未有的洶湧，並未因為覺醒人族戰氣而被同化，反而自每一縷人族戰血中勃發，這一刻，諸天命通體如金似玉，竟化成了與天界清氣一般的琉璃色澤。

這種驚人的變化，自然也引來了人間諸帝的矚目，他們汲取天界清氣，洗鍊帝身，感受到那股真實不虛的長生氣韻，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聲音在驅使他們，進入那石門之中，踏上那條斑斕小船，橫渡彼岸。

這是生命進化的本能顯照！

人間諸帝是何等的眼界，眼力何等敏銳，他們感受到了這種蛻變的趨勢，眼前道海中所浮現的，就是永生的契機，或許踏上那斑斕小船，橫渡過去，就能到達那金色的彼岸，不過，這是否就是將要續接的天路？

諸帝眉頭深鎖，這是他們從未涉足的領域，即便身為大帝，也需要摸索，無法掌控一切。

冤魂海，天界禁途！

於此，蘇乞年並未隱瞞，他言簡意賅，敘述過往，乃至此前身陷幻象中的諸多見聞，唯一隱去的，是那位光神所言涉及恩師的部分，因為太過匪夷所思，無法解釋，只會平添紛擾。

而人間諸帝，此刻皆露出沉吟之色，這石門多年前竟已出世過，但顯然今日出世的異象之宏大，哪怕是這片道缺之地都無法隔絕，相信星空諸族已經有所感知，不知道多少強者的目光，已經投落向人世間。

咔嚓！咔嚓！

此刻道海中，那如神岳般巍峨的古樸石門上，愈來愈多的裂紋生衍，如蛛網般締結，洶湧的天界清氣，不斷從這些裂紋中衝起，彷彿沒有止境，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不斷席捲向浩瀚星空。

人世間，眾多無上傳承被驚動，尤其是諸無上強者，一個個都心驚肉跳，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永生契機，竟然顯照在他們人族星空，不用想也知道，接下來，諸天的目光都將齊聚於此，人間再難安寧。

不用說諸人皇傳承的強者，他們當中一些人已經得聞諸神國度的底蘊，那是一股足以傾覆浩瀚星空的偉力，若是再加上星空諸族，齊聚人世間，光是生出這樣的念頭，就令他們感到強烈的窒息感，哪怕他們對於五大人皇無敵於世深信不疑，也禁不住滋生出最深沉的絕望。

玄黃諸天命在蛻變，沐浴在浩蕩的天界清氣下，他們體內沉寂的純陽之氣一下復蘇，前所未有的暴漲，那股純凈陽和的氣息，像是自每一寸肌體中迸發，乃至滲透人族戰血，直達髓海，不由自主地，剛剛得到的戰王策運轉，脊椎大龍涌動，九重神藏大竅之一，隨着這股純陽戰血衝起，被一下貫通。

一股原始氣息瀰漫，就在這須臾間，玄黃諸天命竟然齊齊完成了一次祖血之變，並貫通了一重神藏大竅，誕生了原始戰血。

蘇乞年眸光一動，諸天命身上瀰漫的原始戰血，那股純陽氣息之濃烈，竟像是與他在幻象中所見的那光明神國的天界生靈，有着幾分相像，雖然在氣息上，還有着一些細微的不同，但那股蓬勃的生機，那像是由內而外迸發的生命氣息，流逝的速度似乎減緩了數倍不止，這到底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人間諸帝的眸光，也在此時變得熾盛起來，顯然他們看出玄黃諸天命身上的變化，即便身為無上大帝，他們汲取天界清氣，雖然帝身也在蛻變中，但與這玄黃大地的一群人相比，就遠遠不如，那種生命本質的蛻變，比他們快了何止十倍，乃至百倍。

元神純陽，絕頂之境！

蘇乞年心中生出幾許明悟，這是比十重真如境更進一步的蛻變，渡過純陽劫數，元神純陽無垢，沒想到對於天界清氣的汲取與融合，對於生命本質的蛻變，竟有如此的助益。

與之相比，即便他當初藉助玄黃天劫，孕育出先天純陽之體，比之這種一步一步，通達生命角落的純陽之變，似乎也要稍遜一籌，至少此刻他所生出的蛻變速度，比之玄黃諸天命，是有所不如的，不僅僅是他生命層次更高，蛻變更難這麼簡單。

轟隆！

也就在這一刻，斑斕道海上，那石門上灰撲撲的石皮裂紋締結，一下炸開，顯露出本相，黢黑如墨玉般的石門，流淌着金玉琉璃般的天界清氣，石門後，冥冥之中，眾人映照的那條斑斕小船，也極速放大，化成一條比山嶺還要巍峨的方舟，斑斕的船體，也沾染了一層墨色，不再璀璨，更多了幾分古拙。

嗡！

即刻，如神岳一般巍峨的墨玉石門散發出一股宏大的波動，星空諸族，乃至諸神國度內，皆有一座宏大的石門拔地而起，匯聚諸道光輝，成為斑斕的海洋，有天界清氣傾瀉，令諸天道海都轟鳴不止，也令得諸族強者，乃至諸神國度內的眾多諸神血脈渾身一震。

“天門！”偉岸神山上，幾位至高神主之一眸光刺亮如天陽，“天柱之上有天路，天路之間有天門，但天門之後，不該是無垠道海，也不該有金色彼岸，這是……天界禁途！”

天界禁途！

隨着這四個字吐出，幾位至高神主的臉上，皆浮現出幾分沉凝之色，天界禁途，哪怕在遠古天界，也是一種禁忌，因為存在太多變數，且要橫渡那片被稱為禁忌之海的冤魂海，即便踏上了彼岸之舟，也未必能夠到達彼岸，若是運氣好，一個普通人也可以進入天界，若是運氣不好，就算是諸神，也可能陷落其中。

是以，在遠古天界，除了彼岸守將與天碑之外，更有應對冤魂海詭異的光明神國，坐落於彼岸之畔，一來有彼岸守將鎮壓偷渡者，二來有光明神國凈化詭異，算是天界立在冤魂海通往天界盡頭的兩座天塹。

在那個年代，不乏有人偷渡，哪怕明知進入冤魂海九死一生，但還是有人前赴後繼，或是因為身份，或是因為一些其他原因，無法走天柱正途，通過天路進入天界，這是遠古公開的秘密。

“永生契機，在這座天門之後，卻連通着天界禁途冤魂海，這後世的天路，不好走。”

有至高神主深吸一口氣，對於這古老的天界禁途，哪怕身為至高神主，也有些心中發怵，畢竟是遠古天界的禁忌，遠古年間，曾有諸神想要截斷冤魂海，斷絕天界禁途，永絕偷渡者，但最終神隕了，遭遇了莫名的劫數，無可名狀，這是天界的慘案，至今也未能解開的謎團。

但從此之後，哪怕是偉大的諸神，輕易也絕不涉足冤魂海，禁忌之名，被徹底坐實。

“不好走，也要走，我等已經沒有選擇，這一世終將逝去，逝去的，終將永寂……”又一位至高神主沉聲道，語氣沉凝。

玄黃大地，道海之中。

人間諸帝有感，與蘇乞年相視一眼，這道海石門竟映照諸天，顯照在諸族星空，這對於人世間而言，不得不說免去了一場可怕的爭端，蘇乞年抬頭，眺望遠方無垠的星空之外，若是諸族星空皆有顯照，那麼那些諸神血脈棲居的諸神國度內，多半也有異象浮現。

至少，眼下的人族，還無法從同時面對諸神國度與星空諸族中，發掘出一線生機。

河老三長舒一口氣，繃緊的心弦勉強鬆了一分，雖然是抱着死志而來，但他們肩頭背負的，已經不只是個人的生死，某種意義上而言，若是他們這些人，全都隕落於此，人族的未來，也將一片晦暗，多半要重回上古蠻荒年間，被諸族奴役的歲月。

屆時，兆億計的族人，都將遭受滅頂之災，寧靜的生活不再，必將背井離鄉，嘗盡悲苦別離。

剩下的，就是抉擇了。

這一刻，無論是蘇乞年，還是人間諸帝，抑或是大師兄洛生等人及玄黃諸天命，眸光盡皆匯聚至那巍峨的墨玉般晶瑩的天門上，永生契機已現，他們到底要不要走進這座天門，踏上那條方舟，橫渡彼岸。

這似乎與過往不同的石門與方舟，以及未知的彼岸，蘇乞年不知道，還能否如當初一般，橫渡過去，進入天界，這疑似天界禁途，似乎成了後世唯一的天路。（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