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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浩瀚,瑰麗也冷寂。

自上古蠻荒以來,歷經近古一百零八紀元,再到而今浩瀚星空第三紀元,星空不只是變得更加絢爛,從最初的星星點點,到而今一掛又一掛星河交織,星雲璀璨,星海無垠,諸天星辰,不知不覺中,已如時光砂礫,無法計數。

而諸族腳下的大地,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那片故土,破碎再破碎,即便是人世間,也只剩下中域五荒大地,其它四域,都化成了廣袤的星空,一顆又一顆生命古星,滋養了兆億計的人族。

在星空諸族,很多強大的無上傳承,在年輕子弟最初踏上修行路時,都會給他們觀摩幾塊上古遺刻,非是什麼無上法門,也不是先輩強者的神形,而是上古蠻荒的地勢圖,古老的蠻荒山水間,曾經先祖們的棲居之地。

那是屬於諸族的上古榮光。

奪回曾經先祖們完整的棲居之地,宛如傳承記憶一般,銘刻在星空諸族一代又一代族人的腦海中,而與人族的征戰,就這樣一個又一個紀元的延續下來。

而今,百界都破碎了,原本破碎的蠻荒再次崩碎,很多上古蠻荒的遺存都不甚明晰了,加上時光流轉,地勢變遷,真正能與上古遺刻上的地勢圖相對應的,放眼浩瀚星空,諸族族地,都寥寥無幾了。

原本,對於諸天百族眾多的普通族人而言,數百年的光陰流水轉瞬即逝,眼下不過浩瀚星空第三紀元三萬多年,距離通常意義上的紀元之劫還很遙遠,那已經不是他們,乃至他們之後的很多代後裔需要考慮的。

但隨着諸神血脈的臨世,一切都變了。

亂世到了,甚至因為之前戰王策的出世,星空族會都已經落幕了,雖然諸族征伐的星空戰師,因為諸神國度而暫時止戈,但誰都明白,血與火併未沉寂,一切都只是殺劫到來之前的寧靜,更像是一種陰雲積聚,星空中,隨時都可能有瓢潑血雨傾瀉而下。

人世間,還能平靜多久,很多無上傳承都已經開始為劫數而推演,雪藏的底蘊盡數啟出,做出了最壞的打算,至少也要能夠保留下一顆火種,留待戰血復蘇之時。

近段時月,於星空諸族而言,也是十分沉重的,因為人族星空不斷有消息傳來,關於那場撼動諸天的驚變,諸皇的復蘇,真相已經被揭開了。

依然繞不開的,是那禁忌一脈,那一脈繞不開的,也依然是那位年輕的鎖天戰王,只是這一次的驚變,那位年輕的鎖天戰王以驚世的偉岸身姿,向人世間,乃至浩瀚星空昭告,繼近古第四紀元,初代戰皇之後,又一位戰帝臨塵。

雖然星空中一直有傳聞,年輕的鎖天戰王已臨近戰帝領域,但臨近與真正躋身於內,依然相隔了兩重天地,其意義截然不同。

戰帝,是人間的傳說,未成帝,卻可與無上大帝比肩的存在,而縱觀諸天百族,皇者也不過十四位,諸皇之下,大帝就是屹立在最巔峰的存在,足以俯仰星河,睥睨宇宙八極。

而年輕的鎖天戰王,在星空諸族付出了血的代價傳回的消息中,不僅僅是躋身戰帝領域那麼簡單,其更早早斬出了過去、未來二身,以一己之力,壓制了人世間掘墓人一脈五方大帝,並以那口身為劫器的休命刀,與葬龍谷大帝爭鋒。

掘墓人一脈五方大帝深居簡出,潛藏在陰暗之地,但早年也曾年輕過,有過驚絕世間的風姿,不用說葬龍谷大帝,諸族普通人,或多或少,也知曉一點關於這一位的傳說,不僅是絕巔大帝,譽為這個紀元星空最強大帝之一,也是人族這第三紀元最有可能成皇的存在。

“這才過去了多久,至多也就是幾個月,神話也沒這麼離譜吧。”

“從八界戰王,到蓋世戰王,再到戰帝,雖有十年沉澱,這種升華也依然違逆常識了。”

“這世間,古往今來,多少絕艷了紀元的皇者,有幾個不是違背常識,擊碎傳說的存在,離譜於他們而言,只是一種常態,不足為奇。”

“學着去接受吧,既然存在了,就不要去否定,讓格局膨脹,才能有眼界的躍升。”

諸族內,有很多聲音,質疑者眾多,真正接受的普通族人寥寥無幾,就算是各大無上傳承,此番也大都瞠目結舌,實在是消息太過於驚悚了,或許對於人族而言,一位年輕戰帝的崛起,彷彿看到了這個紀元,一位新皇將要繼位,但對於星空諸族而言,除了驚悚與憂慮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念頭。

實在是因為差距太大了,哪怕是在聖王山脈摹刻天碑,留影的諸族年輕聖王,與那位相比,也黯然失色,而一些無心星空武道大會,專註於天路殺伐的諸族年輕霸主,即便有驚絕世間之輩,但在此前九大神明子嗣入世時,也都一一顯形,根本不是對手。

當初,諸族強者認為,能夠與年輕的鎖天戰王比肩的,還有神魔體,還有那神秘的青衣少年,還有神皇子,還有劍族劍子,畢竟都是可以鎮殺諸神子嗣的存在,但現在,隨着那位躋身戰帝領域,傳出了如此驚悚的戰績,試問同輩之中,誰能與之爭鋒?

更不用說那口休命刀在手,怕是諸皇之下,其也是屹立在最絕巔的存在,這種落差太大了,那位年輕的戰帝晉陞太快了。

“成帝!等到那位成帝,就算沒有那口休命刀,怕也足以與絕巔大帝比肩,多半不會弱於那位葬龍谷大帝。”

“不是多半,一定比肩,或是更強,不要忘了,其還是戰王策的開創者之一,祖血之變的路上,當世恐怕沒有人比那位走得更遠。”

很多異族強者沉默了,因為忽然發現,那位已經無法掣肘了,諸皇不出,有那口劫兵在手,怕是動用皇兵,也未必能夠將那位留下,這無疑打亂了星空諸族很多算計,因為拋開戰帝的身份,諸族或許更看重的,是其戰王策的開創者的身份,尤其是其眼下躋身戰帝領域,相信用不了多長時月,完整的戰王策就會出世,毫無疑問,這對於人族而言,才是真正千秋萬世的功績。

除非現在就掀起紀元之劫,拋開一切,諸皇出世,傾力一戰。

有異族老輩無上隨即搖搖頭,這幾乎不可能成行,若是沒有那諸神國度,諸族對於戰王策的開創者,一定是作為首要獵殺的存在,但眼下,諸神將要歸來,長生路將要續接,誰也不想在這亂世里被拋在身後,都想佔據先機,開闢萬世不拔的功業。

相比於人族,眼下的諸神國度,才是懸於諸族頭頂的天劫,遠古天界的諸神,自黃昏中歸來,浩瀚星空的眾生,要如何自處,是俯首匍匐,還是平起平坐,前者不可能,後者更不可能。

正因為執着於上古消失的榮光,星空諸族更加明白,諸神歸來之後,對於這當世諸天下,必然生出的野望。

無論是人族,還是星空諸族,這諸天百族,於諸神而言,不會有半點分別,都是遠古下界的凡俗眾生,歸來的諸神所要做的,只是重新回到天界,而後繼續俯瞰眾生。

所以,這亂世里,比紀元之劫更令星空諸族感到強烈壓迫感的,是來自遠古年間的諸天舊主,這是兩個年代的爭鋒,舊主歸來,想要復辟,諸天百族,誰都不會答應。

“命運湍急,無窮岔路,哪一條才指向既定的未來。”

這是諸族斷命師一脈的強者在推演,最後咳血嘆息,遭到命運的反噬,這種涉及諸天大勢的變化,哪怕是斷命師一脈,也無法把握,觸之即傷。

人世間,戰皇殿所在的無垠戰土。

元谷地旁,蘇乞年與劉清蟬並肩而坐在田埂上,看金色的元谷如浪翻湧,轉眼間,又是收穫的時節,歲月枯榮,這片無垠戰土內,恐怕也只有這些元谷,才能夠靜謐的生長,而不需要思慮來自外界或未來的種種兇險。

“你在思慮未來嗎?覺得漸漸把握不住,不知道能否背負起肩頭的重擔。”劉清蟬看他一眼,一雙眸子澄澈而明凈,哪怕在蘇乞年面前,她也少有小兒女的姿態,更多的是一種恬淡與超然,煙火氣都留在了玄黃大地。

“有時候,我都在想,這場重生與時空的跨越,到底是真是假,還是我們一直活在一場編織的夢境中,始終無法醒來。”

蘇乞年輕嘆一聲,最近十年來,他常有這樣的感慨,也明白,多半是突飛猛進的修為與戰力,心境的熬煉還缺少時月的打磨,但有時候,也並非是心境的缺失,而是真的擁有這種感嘆,誰能想象,當初還身患絕症,行走世界,尋求活命之法的他,時隔不到一甲子,哪怕呼吸間,也足以令恆星熄滅,群星移位,舉手投足之間,更是破滅星河也不過一念之間。

“我們……可以留下一個子嗣。”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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