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在蘇乞年最初的認知中，是不可預知的。

後來，隨着他跨越時空，降生這玄黃大地，他知道了這人世間，還有着天命宗師這種把握氣運的神聖強者，再後來，進入浩瀚星空，隨着時月的流逝，他越來越強，接觸的強者與層面也越來越高，有把握氣運的掘墓人一脈，也有妄圖執掌命運的斷命師，未來不再朦朧而未知，時而有各種手段，可以窺見未來一角，雖然只是命運長河奔流向前，衍化的諸多分支之一，但終究不再遙不可及。

這一次，天柱碎片的異動足足維繫了兩個多時辰，那幻象更像在昭示一角未來，也徹底激起了蘇乞年的心火與戰意。

他動了真怒，已經很久沒有人或物，令他整個人都像是要被點燃了，這幻象已經碰觸到了他的底線，他絕不能接受這所謂的一角未來的昭示，他不認可所謂既定的未來，要打破一切桎梏與約束，天命在我不在天。

最初，休命真意講究順天休命，抑惡揚善，而今的休命，講究修正己命，斬破一切束縛命運的枷鎖。

於蘇乞年而言，封鎮法，是休命的根源，也是起源，要想能夠斬破一切束縛與桎梏，那就要先有封印鎮壓一切的力量，打破最強的封鎮軀殼，才能蛻變出斬破一切的鋒芒。

所以，這所謂的天柱碎片的昭示與幻象，蘇乞年根本不信，也絕不認可，而今躋身戰帝領域，他與人間諸帝立在玄黃大地的最前方，要想傷到他們身後的人與玄黃眾生，除非踏過他們的帝屍。

哪怕形神俱滅，也要與敵俱亡。

“快了。”即便心火熾盛，蘇乞年語氣依然平靜，等那天柱碎片滋生的幻象常駐，永生的契機也將重臨這諸天下。

劉清蟬握住了他的手，相伴多年，她是最了解蘇乞年的，深知這平靜的語氣下，多半壓抑了很多東西，從剛剛蘇乞年掃過他們幾人的目光，劉清蟬就明白，在那天柱碎片異動的幻象中，多半生出了不好的變化，可能涉及到他們幾人，並已遭遇了劫數。

人間諸帝微微頷首，都沒有多說什麼，一群人族大帝，哪怕在整個浩瀚星空，也是屹立在頂峰之上的存在，活過了多少歲月，無論是眼界閱歷的廣博浩瀚，還是人情世故的爐火純青，都遠非常人可以想象，他們看出一些東西，但蘇乞年不語，他們也不會過問，他們相信這位年輕的巡天殿主，同為人族，同為族群的上位者，他們體內流淌的，是同樣灼燙的戰血。

不過半個時辰後，蘇乞年再次感受到了天柱碎片的異動。

像是接續上一次的幻象，他出現在了那片絢爛的沙灘上，一襲素紗長裙靜靜佇立在身後，他一言不發，向前邁步，他倒要看看，前方到底有什麼詭異，竟然可以無聲息間殺死這麼多人，陽和的天界清氣愈發真實，甚至蘇乞年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生機，想要循着他的肌體，沒入永恆戰體內。

天陽高懸，甫一望去，似乎與浩瀚星空沒什麼兩樣，但是仔細凝望，這穹天像是沒有止境，天陽很近，卻又像是沒有盡頭，遙不可及。

天界浩土，即便身為戰帝，蘇乞年也感到了一股極大的束縛與壓制，殺伐力被削弱了億萬倍，在浩瀚星空中，動輒邁步以光年計，在這裡不過數十里之遙，足足一個多時辰，他才走出了這片絢爛的沙灘，走進了一片如琉璃般光明的土地。

好純凈的光明氣息！

蘇乞年挑眉，這是一片前所未見的光明之地，比他見過的任何一位神族所擁有的光明氣息都要更加純凈，昔年星空戰台開啟，他曾遠遠見過那位神族的神帝晴明，但就算是那位神帝，身上的光明氣息也遠遠無法與這片光明之地相比。

而他凝聚光明心，秉承了他意志的光明之力堂皇正大，但若論純凈，與這片光明之地相比，也要略遜一籌。

“什麼人！”

也就在這一刻，遠方接連有數十道神光閃爍，眨眼間就到了近前，將蘇乞年困鎖於內。

天使！

蘇乞年眼中浮現一抹異色，這是一群十二翼天使，每一個都看上去神聖無瑕，頭頂神環，不辨男女，天使之翼潔白如雪，身上披着玉石般神聖的甲胄，純白的眸子不見瞳孔，唯有冷漠的光明在涌動。沒有想到，在這天界中，也能見到天使這種生靈，而據蘇乞年了解，傳說中極為久遠的蠻荒年間，天使是不存在的，那是墮落的人族，受到了神族血脈的侵染，方才蛻變而成，又被稱之為天使戰兵，他們無法延續血脈後裔，只為神罰而生，專司於殺戮。

眼下看來，天使戰兵遠非是誕生於上古蠻荒年間，而可以追溯至遠古歲月，就像眼下將他困鎖於內的這一群十二翼神聖天使，除了冷漠之外，他感受不到半分溫和與善意，而在後世，天使曾為神聖與愛的化身，是大力與大能的象徵。

蘇乞年心中搖頭，若是真的神聖與愛的化身，擁有大力與大能，就不該收割信仰，靈魂的自由不容踐踏，若真的偉岸無邊，也看不上眾生的供奉，所謂的無私，依然要奉上靈魂的虔誠，才能得到神愛世人。

“卑微的下界人族！安敢偷渡冤魂海！這是天界禁途！”“接受裁決吧！”

有冰冷而宏大的聲音響起，一群十二翼神聖天使徑直出手了，根本沒有單獨對決的意思，接連數十口光明之矛自手中浮現，熊熊光明火燃燒，伴着純凈陽和的氣息，神聖威壓比之浩瀚星空的聖人，還要更加盛烈十倍不止。

然而，他們的出手註定了要無功而返，數十口光明之矛悍然貫穿了蘇乞年的身體，卻沒能留下一絲痕迹，像是沒入了幻影之中，渾不受力。

什麼！

一群十二翼神聖天使也吃了一驚，他們駐守神國邊界，多少年來，偶有橫渡冤魂海的下界生靈，他們聯手一擊，就算是真正的封神強者，也能抵住一時半刻，今日竟然無法傷到這下界上來的年輕人族分毫。

接下來的半炷香，一群神聖天使不斷出手，各種神聖殺伐落在蘇乞年身上，除了令他感受到幾分灼熱與神聖氣息之外，並無半分殺伐力，反而令蘇乞年隱隱洞悉了這群神聖天使所掌握的法，對於光明法則的勾動與掌握，與後世浩瀚星空似乎有所不同，浩瀚星空講究明悟本質與溝通，而這些神聖天使，在蘇乞年看來，更多的是一種號令。

透過道法看本質，到了蘇乞年而今的修為境界，神聖層次的法，即便是不同的修行路，也能夠在霎那間窺破真實，洞悉本源。

也不同於諸神血脈掌握的諸神權柄，那更是一種對於諸道的掌控，宛如權柄，言出而法隨，雖不能稱得上是奴役，卻也相差無幾，諸道如僕從，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半炷香後，眾神聖天使露出凝重之色，那純白而冷漠的眸子盡數鎖定在蘇乞年身上，一名神聖天使沉聲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光明神國鎮守冤魂海無數天年，能夠突破彼岸守將，掙脫天碑鎮壓，進入我光明神國邊界的，寥若晨星，你是哪位祖神的後裔，若是持有神諭，或可網開一面。”

蘇乞年輕輕搖頭：“被沾染墮落的人族血脈，你們曾經的記憶還在嗎？”

一群神聖天使先是一怔，一人挑眉，沉喝道：“光明是我等的歸宿，神聖的血脈流淌，我們摒棄下界的污濁，虔誠於天神的榮光，這不是墮落，而是凈化與升華，與紅塵業障糾纏的過去告別，尋求無量光明，無量超脫。”

“原來，你們是一群主動墮落者。”蘇乞年輕吸一口氣，“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轟！

下一刻，戰帝氣機迸發，永恆戰血噴薄，灼燙的氣息，哪怕隔着虛無，也令得一群神聖天使慘叫，光明火潰散，玉石般如雪的肌體也在龜裂，承受不住這股至強的威嚴氣機。

神主！

一群十二翼天使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偷渡冤魂海，從禁途而來的下界人族，竟然是一位神主強者，該死，神主層次，完全有資格通過正途，從不周山天柱進入天界，為何選擇偷渡冤魂海，以這種九死一生的方式，要知道，愈是修為高絕，愈是在冤魂海中舉步維艱，甚至招惹莫名的詭異，死得無聲無息。

不過，他們也只來得及生出一道念頭，一隻繚繞着晶瑩輝光的拳頭，就裹挾着恐怖的拳勢轟殺而至，尤其是那拳鋒上，有三寸碑影環繞，已近乎實質，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氣韻，令他們一身光明法則都凍結了，再難催動分毫。

天碑！

這是一群十二翼神聖天使最後的殘念，琉璃凈土轟鳴，赫然留下了一道恐怖的拳印，覆壓十數里，五指清晰，宛如天坑。（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打賞！今天沒有第二章了，這段情節很重要，末期有點難寫，還有最後三四個月，這章寫了6個小時才憋出來，也是夠了，卡得太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