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十萬仙兵天降，時空雷劫與仙霧合一，無形的規則秩序化成有形，青衣少年手握仙道戰戈騰雲而上，殺入十萬仙兵中，青翠如玉的戈刃雪亮，仙氣激蕩億萬里，只一擊，就將十萬仙兵貫穿，他扶搖直上，竟欲主動殺入凌霄殿中。

石垣道尊眉眼直跳，這仙道餘孽不是一般的強，都快比肩超脫境了，若是真的順利渡過成仙劫，怕是在超脫一重天內，都難逢抗手。

啪！

突兀的，沒有半點徵兆，一隻手掌在眼前放大，石垣道尊悶哼一聲，整個人翻滾出去數十里，剎那間蒙住了。

“你走神了。”蘇乞年澹澹道。

石垣道尊頓時回過神來，半邊臉都快失去知覺了，眼中金星閃爍，哪怕是蛻變為仙金體質，顴骨也幾乎要裂開，但對於道尊來說，這幾乎不能算是傷，而心火，像是有一整片宇宙海的火油澆灌下來，瞬間席捲整個星空。

“你怎麼敢！”

他臉色更青了，根本沒料到會生出這樣一幕，這位年輕的人族大道主太不講究了，根本沒有一點對於道祖與道尊該有的禮數。

而在開口的同時，他也出手了，說得再多，也抵不過直接出手，親手洗刷身上的污點，否則今日之後，他必將成為歷代道祖中的笑柄，成為時空天塹上，明史記載的笑談。

一口天青色仙劍，被他自虛無中抽出，剎那間斬出三萬六千劍，每一劍都仙光瀲艷，但劍光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石化，規則秩序都沉寂，方圓百萬里的時空湖被霎那間凍結。

蘇乞年只有一拳，不見半分拳光綻放，但時空湖上卻生出了滾滾雷音，這雷音竟似比成仙劫還要沉渾，所有的石化劍光都被一拳崩碎，仙光退散，蘇乞年的拳印直接落到那天青色仙劍上。

卡察！

仙劍斷了，石垣道尊童孔劇烈收縮，看蘇乞年這一拳，像是裹挾了整個諸天鎮落，又好像自未明廢墟中騰起的一道光，這光芒照耀下，諸道成塵，石化的湖面也隨之無聲間解凍。

砰！

石垣道尊眼冒金星，頭蓋骨都差點被震開，但眼眶是真的裂開了，他翻滾着橫飛出去，超脫意識火花閃爍間，忽然有些後悔答應出手，也終於明白，那連存在的記憶都被抹消的那位道尊，生前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無助與驚駭。

太強了！

但偏偏並不存在超脫境特有的氣韻，然而那莫名的超脫道韻，卻於沉寂中孕育雷霆萬鈞，蓬勃的生機中激蕩起的力量，彷彿連這諸世之外的道韻都被壓制了，非是源自力量的落差，石垣道尊覺得，應該是一種本質上的差異，這或許也是對方摹刻至上權柄所致，這種超脫之路聞所未聞。

轟！

緊接着，石垣道尊怒目圓瞪，因為看到蘇乞年凌空一隻腳就踏落下來，足下時空扭曲，崩滅的混沌令他臉色都由青轉黃了，破口大罵：“他女良的還不出手，不要事後解釋，老子不聽！全都是慫包龜蛋！”

“道友請留步！”

很快，虛無中無形的規則秩序之力綻放，在蘇乞年足下，出現了一朵大道之花，道生四十九瓣，每一瓣都像是沉墜着一片璀璨星海，星海中，道鯤擊水，規則浪花成片地綻放，有秩序鵬鳥扶搖直上九萬光年，雙翅扇動，落星如雨。

四十九片璀璨星海轉動，托住了蘇乞年的腳掌，六道先天道息流淌的偉岸身影在這片時空湖上浮現，頓時令遠方觀戰的無刀道主等人眸光一凜，不止是傳聞中的那四位，還多了兩位，卻是此前未知的，沒想到當年也參與了瓜分仙道本源。

事實上，據青天所知，無盡歲月之前，瓜分仙道本源的絕不只是數位道祖，只是這麼多紀元過去，糅合仙道，在超脫之境走出很遠的，只有傳聞中的四位，現在又多了兩位，顯然這歷代道祖中，也有韜光養晦，猥瑣生長者。

至於此刻出手的，正是為首的那位合道族道祖。

合道族道祖，先天神魔之一，所闢為融合之道，後世只在天界流傳，遠古之後，在世間雖偶有傳承，但因為融合之道傳承殘缺，世人或有領略一二者，終究難以深入，而在時空天塹上，合道族道祖的傳說很多，雖然未入至上領域，但曾經以一己之力，承載六位道祖之力，而分毫無損，因此被列為至上領域之下的絕巔人物之一。

除此之外，還有五位道祖，皆為先天神魔，一個個輩分大得嚇人，都是諸天寂滅重生後，太古誕生的第一批生靈，或者說，第一批域外生靈。

立在大道之花上，蘇乞年再看向石垣道尊的目光就有些古怪，六個先天神魔，就他一個後世的道尊，到底是什麼樣的承諾，才能令其一馬當先，甘之若飴。

明顯覺察到蘇乞年眼神中的質疑，石垣道尊頗有些羞惱道：“你以為我願意，當年成道欠了人情，你不知道人情最難還嗎！”

“石垣，你被他拳勢奪了心神，亂了超脫意識！”

道祖“合”語氣平靜道，他一身素白道袍，看上去溫潤如玉，仙風道骨，不清楚的還以為是一位古仙，事實上當年手中沾滿了仙血，而這些，都是從劍祖等至上人物口中流傳下來的隻言片語，但隨着時間的流逝，記憶也在澹去，只有仙重臨世間，那些消失的記憶才能重現。

石垣道尊渾身一震，似乎有些回過神來，青色的石臉又由青黃轉為青白，他駭然地盯着蘇乞年，這個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個紀元的年輕人族，居然以拳勢震懾了他們的超脫意識，令他心神失守，方才恣意形骸。

當然，那的確是他的心裡話，不過現在就不能認了，他身形一閃，就到了六位道祖身後，接下來他就不摻和了，仙道本源雖然難得，但這麼多紀元過去，除了一具仙金體，他甚至不敢親自走進先天超脫之路，因為被他賜予仙道本源，淬瀝出仙金體的弟子道主，都一去不復返了。

甚至有些年，他都在懷疑，當年初代的仙，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能在先天超脫之路上走出很遠，並全身而退，要知道，先天超脫之路扭曲不定，變幻莫測，沿途的兇險更是無法想象，乃至會消磨記憶，能夠活着退出來，千萬人也未必能有一個。

當初，他們認為是仙道本源，雖然後來也有一些進展，但各脈諸族都敝帚自珍，不願交流，雖然他猜測有一些收穫，但在當下的變局中，石垣道尊委實不想再參與了。

能退出嗎？

活過了漫長紀元的石垣道尊看前方六大先天神魔的背影，眸光溫潤，心海浮冰。

“連一位至上強者都沒來嗎？”蘇乞年立在大道之花上，澹澹道。

然而，除了合外，其他五位先天神魔眸光都微凝，因為他們很清楚，就在這須臾間，合已經與這位年輕的人族大道主，三十九代天帝繼任者暗中交手了幾個輪迴，而戰場就在那大道之花上，君不見，那四十九片璀璨星海中，不時有規則海嘯掀起，秩序流星如雨，道鯤與秩序鵬鳥已經合一，一頭大道鯤鵬在海嘯中博浪，在秩序星雨中穿梭，像是要掀起規則與秩序風暴。

仔細看，在那星海上，游弋着一道光，如刀似劍，又好像九天之上的極光，然而所過之處，卻如天物刃，切割一切，什麼無形的有形的道則衍化，全都被斬開，就連大道鯤鵬也暫避鋒芒。

“新的超脫之路，疑似摹刻至上權柄的拳光，我們早該想到，刀祖刻意出手，承接部分因果，為的就是替你遮掩，混淆因果氣機。”合語氣不疾不徐，並未因為蘇乞年的輕慢而動怒。

至於另外五位先天神魔，眸光都有些冷冽，真以為自己舉世無敵了，還要做至上之下的災劫，當他們這些超脫二重天的道祖都是注水的嗎？

遠方，無刀道主等人沉吟不語，眼下的局勢，他們委實有些難以看清了，九大人祖為何還不現身，而這幾位先天神魔，一個至上人物都沒有，卻強硬出手，要干涉成仙劫。

六大先天神魔，沒有一個二重天之下，他們有些憂心，雖然對於蘇乞年的強大毫無置疑，但六大二重天的道祖，還有合這樣的絕巔人物，至上之下，能有誰敢言唯我不敗。

“你的話太多了。”蘇乞年道。

轟！

下一刻，他一隻腳如天柱鎮落，直接踏碎了四十九片璀璨星海，他崩滅一切規則秩序，諸道成空，抬腳邁步，朝着合等六大先天神魔走去。

“合了你的路，應該可以路盡升華了。”合溫潤的眸子一亮，語氣平澹道。

蘇乞年直視他的雙眼，那溫潤中潛藏的，並沒有半分光與熱，有的只是森嚴與冷漠，以及勾勒出的，想要將他吞沒的輪廓。

冬！

轉瞬之間，蘇乞年與合同時動了，兩道拳鋒在時空湖上碰撞，沉悶的撞擊音，剎那間似乎凍結了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