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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宮外,震元神主還在守着。

看到一臉恍忽的蘇乞年走出來,他有些錯愕,老神王跟他說了什麼,讓他一臉迷茫如此,過往歲月里,哪一個覲見老神王的,不是一臉振奮,這位卻截然相反。

蘇乞年有些不想說話,這一進一出,困惑更多了,光是用想的就腦殼生疼,腳步也有些沉重,因為那口時空守序之刀高懸於萬道星空上,不僅如芒刺背,更帶給了他莫大的壓迫,這苦頭怕是在他步入象限領域前,都不會消失。

更重要的是,從今天開始,他就多了一位天帝師兄,年歲以時代計的老神王,是他師父的遠古子嗣,而大概率,師父真實的年歲,還沒有這位親子大。

這真是一團亂麻,只要涉足了時空,什麼都亂套了,還是說,某些跨越時空,在某種程度上,也是既定的歷史?

“你該不是沒聽勸,因為亂說話吃了苦頭吧。”震元神主強烈懷疑。

蘇乞年有氣無力地看他一眼,道:“先讓我靜靜。”

他不解釋,震元神主就愈發無言了,這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連老神王也敢肆意揣測,這是你能涉足的領域嗎?諸神來了也要被狠狠削一頓。

嗯?

倏爾,震元神主目光一凝,看蘇乞年腳下出現的足印,每一步邁出,都入地三寸,他露出瞭然之色,這怕是來自老神王的懲戒,難怪出來時一臉恍忽,多半是抹不開面子,他也就不再多問了。

對於時空劫數,關於時空角斗場,蘇乞年也沒法跟震元神主解釋,因為他們兩個命都不夠硬。

而與老神王的關係,老神王是一點也不介意公開,因為諸神都很清楚,蘇乞年覺得,還是不要太過張揚,因為他自己都還沒有緩過神來呢,到時候,就算諸神不會親自下場,總會有許多居心叵測者聞風而動,他不怕麻煩,但眼下很多東西需要理清,風雨還是稍緩一些再來。

“怎麼樣,見到老神王了嗎?”

剛一回到戰天山上,白無垢就忍不住問道,小和尚有些艷羨,雖然身為白帝之子,但老神王已經逾千年沒有動靜了,那天柱頂端的紫微宮,也再無人涉足半步,是以從出生至今,他還沒有見過老神王,但這一代天帝的神話,早已銘刻心間,神往已久。

“見過了。”蘇乞年道。

“我怎麼覺得,你眼神有些不對。”白無垢滴咕道,神話巨頭的直覺很敏銳。

沒辦法,只要一提到老神王,蘇乞年再看眼前這些人,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幾個字……都是孫子(砸)。

“你怎麼了?”劍九看他腳下深深淺淺的足印,蹙眉道。

“老神王怕我根基不穩,添了把火,讓再淬瀝一番。”

蘇乞年平靜道,而後收束些許雜念,老神王跟他談了許多,甚至就連劉清蟬何時分娩都問詢了一番,他不缺什麼,老神王思慮良久,離開時打開自己的寶庫,讓他挑走了逾萬罐紀元血泉,一些年份最久的,甚至長達十個紀元,年份再長的,老神王就說什麼都不肯了。

接下來,由他為震元神主幾人解惑,順利岔開話題,當然更多的都是複述,老神王的闡述,他也擁有不了自己的理解,本就是雲里霧裡,唯一得到印證的就是,那布袍少年所言不虛。

“也就是說,除了唯一真神之外,諸神神座都是人為鑄造的。”

劍九深吸一口氣,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這一刻對他元神道心的衝擊依然是巨大的,白無垢也不例外,這打破了固有的認知,讓成神有了人為干預的可能。

倒是震元與天磨兩位神榜巨頭早已窺見端倪,多年的心境打磨令他們很快壓住了搖晃的元神道心,但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因為他們已經步入了至高領域,再無半分孕育唯一神座的可能,雖然古往今來,沒有聽說過神座反噬的傳聞,但只要是人造的,都存在變數。

“封神大帝,活死人,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態,難道他還沒死?”

天磨神主隨即深吸一口氣,下界不同於天界,想要活過一紀元,在諸天復歸遠古之象前,實在太過艱難,現在連老神王都不讓碰觸其帝兵,足見對其看重。

沒人能解釋,天磨神主話鋒一轉,看向蘇乞年:“也就是說,不久之後,我天庭將擁有一張新的神座。”

蘇乞年頷首,前提是那布袍少年順利出師的話。

老神王已經發話了,天庭不懼諸敵,這也就意味着,在不遠的將來,人族將迎來第十位人神。

天界有多少紀元沒有人成神了?劍九與白無垢相視一眼,恐怕已經有近十個紀元了,這麼多紀元過去,神榜上多少至高生靈最後暗然落幕,就是因為缺少一張契合的神座。

可以想象,如他們這樣的神話巨頭,有志象限,想要成為唯一真神,但對於大多數至高生靈而言,能夠成神,已經是一個又一個紀元的奢望,人造與否重要嗎?與長生不死相比,恐怕也不見得會被看得多重。

“那位一旦出師,就是天界雲動之時。”劍九眸光有些懾人,“早知道當初就該留下他們了。”

白無垢搖搖頭,說這些沒有意義,同為神榜巨頭,更為神王子嗣,身上多半都帶着禁器,秘密都不會少,若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全部留下,只要走脫一個,對於天庭而言,都將是一場巨大劫數的開端。

而接下來蘇乞年的話,就令震元、天磨兩位神榜巨頭都不禁渾身一震,大師兄洛生亦挑眉,老神王居然讓蘇乞年去續接不周山天柱,這是要徹底解開絕地天通,令天凡兩界重新勾連,重現遠古天人下凡的盛景。

且不說能不能續接,恐怕無論是新神還是古神都不會同意,否則當初也不會立下諸神契約,更重要的是,而今的封神台,落到了他們天庭手中,雖說從正統上來說,屬於物歸原主,但不周山天柱續接,關乎太大了,即便當初諸神國度有續接的念頭,但在蘇乞年看來,現在恐怕就不一定了。

戰天山巔,蘇乞年與震元神主等人談了很多,總的來說,老神王雖然將續接不周山天柱這件事交給了他,但並沒有限定時間,也就是說,不是立即就要去做,當下的他,更重要的其實還是走通象限之路。

“現在,四大神界出手了,顯然是想人為締造象限之路,哪怕只是偽路,但我推演過,九為極,十重破限,一旦成行,多半真的能將神話終點向前推移,達至門檻前也說不定。”天磨神主沉吟道,“而今,我天庭拿下了神魔淵的天鎖,這處禁地,同樣可以當成是一條偽路,至少在你們尋到自己的路與法前,可以用來進一步打熬神話之力。”

立身在神話的想象延伸之地,即便是當下的震元神主,已經誕生了封神之象,回過頭來看,若是現在回到神話領域,也沒有幾分把握能夠成為象限級,這還是基於唯一象限未曾現世的境況下。

所以,蘇乞年幾人的象限路有多難,破限路上,縱觀天界有記載的古史,也沒有成功的先例,否則也不會被諸神公認,成為紀元唯一的存在。

“所以,象限到底是基於精氣神那一領域的破限,血肉體魄,精神意志,還是諸天萬道?”劍九沉吟道,今日他們三大神話巨頭共聚,加上兩位神榜巨頭,或許能夠尋到一絲方向。

“按理說,神話領域,打開神話界關,已經部分鑿穿了至高天壁,當初破入神話領域,就已經是精氣神三者的極境再升華,不存在短板,躋身神話領域之後,即便有所側重,更多的也依然是齊頭並進,每一寸精進,在八劫之境,都算得上是一種打破極限,神話的終點或許可以看得到,但象限的起點又在哪裡?”

白無垢蹙眉道,愈是臨近神話終點,他們在神話領域的精進,就會與晉陞九劫至高領域重合更多,生命躍遷的本能,會逼迫他們去渡劫,且不說能不能壓得住,愈是臨近神話終點,想要更進一步都不是一般的艱難,象限之路,更容易讓人感到絕望。

“唯一的,或許並不是象限,而是象限的法。”蘇乞年結合這些天的體悟與見聞,也提出了自己對於象限的看法,“或許應該是唯一的法,才能孕育唯一神座,只是什麼樣的法,才能夠稱得上紀元唯一。”

關於唯一象限,蘇乞年之前在紫微宮中,也跟老神王請益過,老神王言簡意賅,你的路,你問我?

這也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他的一些推演,如何成為象限,恐怕不止於精氣神的升華與不斷破限,而是一種道與法的締結與開拓,這世間創法的絕對不少,尤其在號稱長生聖土的天界,但怎樣的道與法,才是舉世唯一的,就像他開闢的肉身諸天,若是稱得上唯一,他現在就應該立身在象限領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