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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人聯合起來將她貶得一錢不值,江承紫自然知曉他們的意思,臉上卻是沉着說:“我不理你們。我跟長姐說。”

楊如玉溫柔地問:“阿芝,你可有樂譜?”

“不曾有。”江承紫回答,神情萬分沮喪,說那是在洛水田莊生活期間,有一次午睡,仿若夢遊,乘船飄蕩,任意東西,竟靠岸,棄船上島,島上桃林,落英繽紛。有樂聲響起,甚為動聽。她循聲而去,只隱約見十二位女子,或坐或立,或憑欄或倚石,各自手持各種樂器,正合奏。

“你所說樂器乃夢中所聽?”楊如玉問。

眾人聽她講,也是一併被吸引過來。江承紫很天真地點頭,說:“正是夢中所聽。原本一曲完畢,我想繼續聽。哼,雲歌在窗口亂叫。”她說到此處,看李恪的眼神就很憤怒。

“咳,我是它主人不錯。但它亂叫,你不能怪我。”李恪咳嗽兩聲。

“反正怪你。”江承紫撇撇嘴。

“呀,阿芝竟有這等奇遇。那你沒樂譜,又是眾人合奏,如今你讓你長姐如何彈奏?這豈不是為難你長姐?”張嘉詢問。

江承紫撇撇嘴,道:“我早聽大兄說過,精通音律之人,聽別人哼幾句,就可彈得十之**。我相信我長姐。”

“胡鬧。”楊舒越板一張臉。

江承紫其實想得很清楚,如果楊如玉說無妨,她就繼續哼一哼江承佑那廝最喜歡的那一曲《奇蹟》。據說那是江承佑當年快死了,在冥冥中聽到樂曲,是小提琴獨奏來着。至於演奏者是誰,江承佑不肯說。後來,江承紫就找來原版聽聽。再後來,部隊里那群廝就跟野獸似的,泛濫地聽這首曲子。當然,倒不是部隊里那些傢伙音樂造詣多麼高,實際上就是看人演奏者女子十二樂坊的妹子粉嫩妖嬈。

當然。如果楊如玉沒說話,她自有辦法下台階。不過,在音樂學院里隨便一個小妹子都能聽音樂寫譜。楊如玉的水準顯然比音樂學院很多小妹子棒,也因此。江承紫才敢來這麼一筆。

果然,楊如玉立馬就對父親說:“父親,無妨。阿芝既有如此奇遇,我亦想聽聽此夢中之仙樂。若是能得一二分,怕是造化。”

“阿玉既如此。那阿芝可將所聽樂曲哼上一二。”楊舒越也算鬆一口氣。

江承紫頓時眉開眼笑,蹦躂起來拉着楊如玉,脆生生地說:“還是長姐最好。”

楊如玉只是笑,江承紫卻是深深呼吸一番,手上自顧自打着節拍,哼起女子十二樂坊那一首《奇蹟》。哼完之後,楊如玉抱着琵琶彈奏一番,還真有那滋味。

“你哼的若是合奏,我這般只能得起一二。不過,只從你哼之來瞧。此曲慷慨激昂,大氣磅礴,實則是要合奏方能顯其氣勢。”楊如玉不疾不徐地說。

“正是。這一曲果然很大氣。”李恪亦是點頭,隨後便說,“我於音律亦懂一二,我便取古箏和一和。”

“那我亦獻醜,長笛來試試。”張嘉笑道,倒是起身向楊清讓討要樂器。

楊清讓則命人前去取。姚子秋倒是不好意思,說:“我生平只會彈一彈古琴。,也就獻醜一番。”

“阿芝。你且在哼一遍。”楊如玉又說。

江承紫只得再哼一遍,這一遍又一遍,哼得來任憑任何人都能聽出她確實是不通音律。不過,高手頗多。不太一會兒,這幾人居然開始有模有樣地開始合奏,合奏得除了個別涉及當代樂譜變音的,竟還真不賴。

“實乃好曲。若是抄給教坊司看看,保不準可用作戰歌。”柴紹也是摸了摸下巴,然後一時技癢。也秀了一手琵琶功夫。

“我倒覺着或者適合國樂,有雅樂風範,卻又自有磅礴氣勢。”李恪說。

之後,幾人就在琢磨這曲子如何圓滿。江承紫喝了一會兒茶,就伏在案幾前,假裝入睡。等幾人回過神發現她,都是不約而同地笑了。楊王氏當然是嘆息一聲,說一句:“這孩子,即便教這大半年,卻也這般不懂禮數,還請柴將軍莫要見笑。”

柴紹擺手道:“有此女乃夫人之福。不做作,小女兒嬌憨,到底是被所謂規矩約束出孩子惹人疼。想昔年,我夫人亦想將女兒養成這般,只可惜,老夫膝下無女。”

柴紹嘆息一聲,柴令武倒是開口勸慰:“父親不必嘆息,我亦真性情呢。”

江承紫差點就要笑出聲來,這柴令武真是逗逼一個啊。這兒子這麼養,還不被人戳脊梁骨啊。

果然,柴紹氣得連連說:“你,你滾。”隨後,又不住地說“實在犬子不像話,老夫失態”。柴令武又嘟囔幾句,柴紹更是氣得不行。

李恪也是笑:“小武,你這是讓人戳姑父脊梁骨,讓人說他教子無方?”

柴令武還死鴨子嘴硬,道:“本來就是這理啊。憑什麼男兒就該藏着掖着,虛偽着?我自喜真性情。”

“你馬上滾回長安。你,你在長安得罪的人還不少么?老夫想帶你出長安見識一番,你,真真是孺子不可教。”柴紹氣得不行。

柴令武也不生氣,只來一句:“柴將軍啊,你消消氣,我撤退。”

李恪忍不住笑,說:“姑父有哲威表哥即可,小武志不在此,莫要為難於他。”

“也只好如此。”柴紹嘆息一聲,又徑直對楊舒越說:“冬日冷,令嬡這般睡着,恐着涼。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再聚。老夫聽聞府上廚子實在了得,九姑娘從仙山尋得菜譜,實在是世間美味。不知可否有幸品嘗?”

楊氏夫婦自然是感激涕零、求之不得地接下柴紹又一次探老底的約會。

柴紹起身告辭,與幾名隨從一道入了客房休息。這邊廂,眾人亦是各自散去,江承紫還伏在案几上裝睡。

“你莫動。”楊清讓忽然喊。

江承紫早已知曉他是讓李恪不要動她,免得惹人閑話。

“阿紫前幾日昏睡三日,我實在是怕。”他回答。

“那亦輪不到你。”楊清讓徑直走過來,又小聲說,“如今這風口浪尖,你還是檢點些。”

“你處處針對於我。今日。你亦在場,不曾見到我直抒胸臆向柴紹明志?”李恪也有些不悅。

“那是你該做的。再者,人心難測,柴紹是什麼人。你我亦說不清。楊氏六房如履薄冰,還請蜀王為我楊氏着想。”楊清讓不卑不亢,語氣清冷。

“嘉兒,不得無禮。”楊王氏斥責,隨後又和顏悅色對李恪說。“蜀王且放心,我會照顧好阿芝。且會派人向你說一說阿芝情況。”

“如此,有勞楊夫人。”李恪回答。

楊王氏輕笑,說:“瞧你說的,她是我的女兒,我自是要照顧。再者,她亦是我的命。”

“楊夫人所言不假。然,夫人有三條命,我卻只有這一條命。自是我該感謝於你。”他緩緩地說,語氣平靜。卻就如同驚雷滾落在耳際,滾落在心間,震得她鼻子發酸,眼淚瞬間蓄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