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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楊清讓與李恪陪同柴紹參觀鹽礦和鹽井村的熬煮鹽場地,驚嘆不已。

第三日,李恪、張嘉陪同柴紹看了晉原縣與臨邛縣兩地布防。

第四日,柴紹翻看了近日蜀中大批官員被俠盜擊殺案件的卷宗。仔細翻看了一個上午,又將其中一名被殺官員的親眷家屬一併傳來問話。

柴紹一直忙碌到晚飯時,才算告一段落。原本楊氏六房要在夜晚設宴為柴紹餞行,柴紹卻婉拒,只簡單吃一些飯菜,就柴文來請李恪、張嘉、楊清讓過去。

江承紫那會兒正在瞧姚子秋與李恪下棋,柴文瞧見她,卻是笑了,說:“將軍吩咐,若是阿芝姑娘也在這邊,就一道也請過去。”

“呀,義父也允我去?”江承紫驚訝地問。

“明日一早,將軍就要啟程回長安,怕不會有時間與姑娘告別。原本今晚,將軍也是要見一見姑娘的。”柴文回答。

“原是義父要回去了,我這就前往。”江承紫語氣有些落寞。

柴文只是笑笑,便先行回去復命。

柴文一走,李恪立馬就回頭警告她:“我們知曉比聰敏,但別自作主張。”

“對。”楊清讓附和李恪。

張嘉雖沒說話,也是點頭示意。姚子秋也“嗯”聲表示同意,爾後慢吞吞地說:“阿芝,雖然,咳,不想你嫁給這麼個傢伙,但也不想你嫁給你不喜歡的人,或者捲入政治漩渦,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嗯。若不是這般,我才懶得跟某些人打照面。”張嘉也緩緩地說。

“行了,這次我旁觀,絕不摻和。”江承紫擺擺手,披上大氅,就往柴紹所在的院子去。

她剛一踏過院落的門,就瞧見柴令武一臉不高興地被柴紹趕出來。

“義兄。”江承紫朗聲喊。

柴令武立馬笑笑,打招呼說:“阿芝,還未宵禁,我出去轉轉,瞧瞧這晉原縣的夜色。”

“我讓車虎陪你去吧。”江承紫說。

柴令武擺擺手,說:“不必,我只想出去透透氣。”

江承紫看得出柴令武心煩,想要自己走走,她便不勉強,只是蹦躂到他面前,低聲說:“我去見見義父,若無別的事。我出來找你。”

“哈哈,好。”柴令武哈哈一笑,一甩衣袖就朝大門那邊走去。

“阿武怎了?”李恪趕來,看到一臉笑意的柴令武蹦躂出門。

江承紫搖搖頭,只說:“似乎又被義父罵了。”

“他也是無辜。”李恪嘆息一句,又沒繼續說下去,徑直往屋內走去。

柴紹坐在主位上,身邊堆了一些卷宗。幾人行禮,落座。

柴紹就開門見山,說:“我也不拐彎抹角,恪兒,這些官員與將領的死亡震驚了官場,以你的能力,不可能調查不出。”

“姑父太抬舉恪兒。”李恪不咸不淡地回答。

柴紹冷笑一聲,說:“你跟姑父玩這套。你可知這樣大批量的官員被刺客殺死,此事已震驚朝野!”

“自是知曉,前陣子,父親家信里就說起此事,還斥責我辦事不力。”李恪回答。

柴紹微微眯眼,說:“恪兒,你雖極力隱藏,但你別忘記你的父親是何許人。他曾與我說起‘恪兒類我’,你以為你父親不知你才能?你在這裡跟我裝。”

江承紫原本是來看熱鬧,看這幾人飆演技的,卻不料那一句“恪兒類我”一下子蹦出來,狠狠地打了她一悶棍。在一千多年後的時空,她從史書的字裡行間看到李恪時,伴隨着他悲劇命運的就是這一句。

她原本以為重生一世,盡量掩了鋒芒的李恪會避開這一句評價,卻不料這一句評價還比歷史上提早了那麼些日子。

原本這一句評價要比現在晚得多。應該要在李承乾謀反被廢,李泰被流放,李世民心力交瘁之下,不合時宜地想要立李恪為太子,與長孫無忌說起李恪,便用了這一句“恪兒類我”。

也是這一句話,讓一直忌憚李恪的長孫無忌更加堅定要除去李恪的心。

“義父,此話不妥。”江承紫沒等李恪回答,徑直說。

“如何不妥?”柴紹看向江承紫,滿臉都是對於她答案的期待。雖然才與這小姑娘相處不過短短几日,但她每一次所言所行都能讓他耳目一新。

江承紫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很是恭敬地拱手,說:“我並非說義父那句話問話不妥帖。我是指義父將陛下對蜀王的評價隨意說出來,這不妥。”

“如何不妥?”柴紹詢問。也是在這一瞬間,他已明了這小姑娘的擔憂,但他依舊想要聽聽這小姑娘的意見,看看自己收的這個義女是否具有卓越的政治敏銳力。

江承紫緩緩回答:“首先,陛下此評價,出於愛子心切,並不客觀。陛下乃結束亂世,開創盛世之明君,其文治武功,非常人所能比。蜀王頂多聰穎,自是不及陛下。其次,陛下乃先帝嫡子,而蜀王乃庶出。這一句評價若是流傳出去,有心人聽了,難免不會生出暗害蜀王之心。因此,阿芝私認為此評價,義父莫要再提起才是。”

“阿芝,沒大沒小。”楊清讓斥責。

柴紹卻是一下子從主位上站起來,很仔細地審視着江承紫。

江承紫亦是迎着他的目光,說:“義父想問什麼,可直接詢問。阿芝知無不言。”

“你果真厲害。”良久,柴紹給了這樣一句評價。

江承紫輕笑,嘆息一聲,說:“義父,我沒有大志向,也沒有大本事。只能拼了命想要守護我想守護之人罷了。我亦無意與任何人為敵,誰能助我守護我要守護之人,就是我的朋友,誰要傷害我想守護之人,那就很抱歉,只能是敵人。”

柴紹聽到她的話,只覺得熟悉,轉念一想,忽然想起當年先帝晉陽起兵之前,秀寧接到信,就是這樣勸說他的。當時,秀寧也說:“我沒有大志向,但如今我父兄要起兵,我便要起兵。他們是我要守護之人,而柴氏一族也是我要守護之人。如今,只有這一條路。”

柴紹想到此來,情緒竟是抑制不住地激動,喃喃地說:“好一句‘守護想要守護之人’,好一句呀。”

他情緒激動,喃喃地說。幾人不曾見過柴紹如此失態,都面面相覷,頗為緊張。

李恪連忙上前扶着柴紹,關切地說:“姑父莫惱,阿芝天姿聰穎,但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如同手持利器的小孩,不懂控制與運用。你莫要與她一般計較。”

“不,不,我不惱阿芝。恪兒,你眼光果然不錯,果然不錯。”柴紹拉着李恪的手,鄭重其事地拍着。

李恪有些不明所以地“啊”一聲,江承紫很是得意地說:“聽到沒有,義父是在誇我呢。”

“阿芝,你少摻和。柴將軍是在說蜀中官員被刺案,你又打岔。”楊清讓不悅地說,心裡十分着急。他是恨不得有天大的本事將妹妹護着,可如今這形勢容不得半點差池。不僅僅是他這樣認為,就是先前父母找他一併商議此事,也是一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