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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青的話讓江承紫眉頭一蹙,她先前想過老夫人在她臨去長安之前會找一找她,但沒想到這麼快。

“老夫人這時候找你——”李恪也想不明白。

江承紫感覺到他的不悅與煩躁,便拍了拍他的手背,說:“莫擔心。”

“我們剛卸了她一隻胳膊,難保不會狗急跳牆。”李恪冷冷地說。

江承紫微微一笑,搖搖頭,說:“你也愛說笑了。若她是狗急跳牆的人,今日把持楊氏的人,就不是她了。”

李恪還是有些煩躁,說:“我與你一併去。”

“你莫擔心。再說,你與我一併去,不適合。現在可沒幾個人知曉阿念就是蜀王。”江承紫勸慰。

李恪煩躁地在屋內踱步兩個來回,嘆息一聲說:“每每到這種時候,又恨不得跟前世一般無二,那倒更好把控些。可是,若是與前世一般無二,我這心便如何也放不下來。”

江承紫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牽引他在軟墊上坐下來,她便跪坐在一旁,瞧着他微笑。

“怎了?”他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便以手遮面去擋。

“哈,竟然忘記自己戴着面具了。”江承紫打趣。

李恪一愣,“噗嗤”一笑,將手緩緩放下,說:“好了,我不煩躁。”

她看他沉靜下來,便是乖巧地“嗯”一聲,然後瞧着他,很嚴肅地說:“不要想前世如何。如今,是上天恩賜,讓我們帶着記憶重逢在新的時空,人還是那些人,事情卻再也不是上輩子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才更擔心。”李恪語氣里還是擔憂。

江承紫安慰:“你不必擔心。老夫人找我是意料中的事。”

“可卻沒想到這麼快。”李恪蹙眉。

“她畢竟老了,怕是沉不住氣。”江承紫笑了。

“你真認為是她沉不住氣?”李恪還是頗為擔憂,“我想我應該跟你一起去。”

“信我。”她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我讓明青帶你去客房休息一番。等你一覺醒來,我便回來了。”

李恪固執地瞧着她,不說話,神情像是個固執的孩子。

江承紫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我聽力了得,功夫也不錯,你與我多次交手,也曾見識過。”

“好吧。”李恪勉強答應,卻又不放她走,拉着她坐下,很鄭重其事地說,“我擔心的不是楊老夫人,而是名門聯盟。他們一直派人說服我,讓我爭奪皇位。而你——”

李恪頓了頓,才緩緩地說:“你讓他們覺得太像我外祖母。”

江承紫一愣,隨後想到他的外祖母就是楊廣的蕭皇后。當年,逐漸衰落的世家名門看到權力正在旁落,誠惶誠恐,就聯手左右朝廷的繼承人。

隋文帝楊堅中規中矩,獨孤皇后也與名門一條心。所以,隋文帝一朝世家與皇帝各自安好,兩生歡喜。但太子楊勇不太將世家放在眼裡,世家就暗地裡撤換楊勇。恰巧楊廣也是有抱負的皇子,與世家一拍即合。而後,世家選出如同獨孤皇后一樣的蕭氏與楊廣聯姻,一方面輔佐於他,另一方面又可掌控下一任的皇子。

可是,楊廣驚才卓卓,英俊不凡,蕭氏與他情投意合,共同繪製宏偉藍圖,繪製了一個和美的天下藍圖。並且隱忍着,等拿到皇位,才開始着手除掉那些掣肘他們的世家。

蕭氏的突然反水,讓世家驚恐,幾近分崩離析,各大世家紛紛拿出看家本領,與楊廣夫婦對戰,導致了隋末大亂。

“這也是當初老夫人換我生辰貼的原因之一吧。”江承紫輕笑。

“他們稱我外祖母與外祖父那一場為蕭氏之亂,認為罪魁禍首是我外祖母。她對世家有所保留,攛掇外祖父對付世家,將權力集中在自己手中。”李恪緩緩地說,“他們最後沒討到好處,卻讓三流的家崛起,成為關隴新貴,把持了朝堂與天下。而今想捲土重來,自然更怕不可控的人。”

“而你是他們的最佳人選,可我卻是他們覺得不可控的人。”江承紫接過話來。

“所以,我才擔心今日的動作,會讓他們喪心病狂。”李恪無比擔心。

江承紫略一想,這還真有可能。可是,老夫人真的這樣喪心病狂,大理寺的官員還沒厲害,就敢對自己動手?

不,她不是這樣不謹慎的人。如果此時動她,那整個楊氏就會在這瞬間崩塌。她不可能為了所謂聯盟的利益而犧牲楊氏,畢竟楊氏一族才是她的根本。

“你呀,關心則亂。所謂聯盟,不過是一家能力不足,才心不甘情不願結盟,彼此心有罅隙,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盤呢。而老夫人與楊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如今要敢動我,你父皇就可抓住這機會,拿我在百姓中的名聲大做文章。楊氏可以在短短時間內分崩離析。我想,我懂,老夫人那種老狐狸更明白。”江承紫仔細分析一番,就覺得老夫人這次讓她去的目的是示好,同時施威,大動作應該是沒有。

“我知道,但還是忍不住擔心。”李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概率事件而已。我會萬事小心的,你且乖乖休息,等我。”她低聲說。

李恪點點頭,低聲說:“早去早回。”

“好,我去換身衣裳。”她轉身往自己的房間去。

“阿紫。”李恪連忙喊一聲。

“怎麼了?”江承紫回過看他。

他笑盈盈,說:“方才瞬間,感覺我們是老夫老妻了。”

江承紫“噗嗤”一笑,打趣道:“是呢,千秋萬載的夫妻。”

他忽然就抿唇,她也因自己這一句話一愣,只覺得人生玄妙,明明是歷史書上單薄的一行字一個名字,偏生能紮根在心底,成為心心念念的執着;明明是一場禍端,身隕萬丈懸崖,一覺醒來,卻與他相逢。

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她不想去挖根問底,只有結果是與他一起便可。

或者,這種玄妙的事,便只有緣分一詞能解釋。

“你快去快回,我信你,我等你。”他催促。

她鄭重地的點頭:“我會平安歸來。”

而後,她轉身入了閨房,換了幹練的春衫,斜挎着小包,格鬥刃等器具一併帶在身上,才到廳堂與楊舒越說老夫人請她去。

楊舒越蹙眉,說:“讓你大兄陪你去。”

“父親,老夫人喊我去,是女眷對話,大兄去,不合適。”江承紫笑語盈盈,對屋內的叔叔伯伯堂哥們問好請安。

“你不曾在楊氏,不懂楊氏禮數。”楊舒越很是堅決,要人陪同她前去。

江承紫搖搖頭,說:“父親,請相信我,女兒早就請教阿娘,悉心學習。”

“我讓你阿娘陪你去。”楊舒越顧不得有人在場,起身就要親自去找楊王氏。

江承紫一把拉住他,說:“父親,我讓阿碧陪我去。車虎也一併同行,你總是放心吧。母親這幾日睡眠不好,這下剛睡下,卻不要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