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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六房外院內廳,火鍋的香味在空氣中縈繞。賓主頻頻舉杯,談論的是大唐各地風俗人情以及格物院的農事構想,期間賓主作詩迎合,歡聲笑語不斷。

屋外的護衛聽了,只覺得今夜的楊氏六房哪裡是肅殺的戰場,分明是花前月下溫柔鄉呀。

酒過三巡,護衛們便看見有六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匆匆而出,往內院去。

護衛們不阻攔,只示意該跟着的人暗地裡跟着。片刻後,大丫鬟從內院轉回來,還帶着兩名小丫鬟,抱着琵琶與古琴,還有大小不一的幾種鼓。

原來是要音樂助興!

護衛們鬆了一口氣,但也對這些樂器以及即將要進入內廳人進行嚴格的檢查。

也只有此時此刻,護衛們才覺得是真的有敵來犯。

樂器與丫鬟們被檢查一番,一併入了內堂。

楊如玉拿了琵琶,彈的是上一次在蜀中宴請柴紹時,江承紫哼唱的《奇蹟》。楊如玉雖然是個文靜的女子,但於音樂一道卻是極為奔放。

此番,楊舒越也在其中加入了鼓聲,楊清讓掏出隨聲攜帶的笛子予以應和,楊王氏則是打小鼓。

李恪一看這架勢,只覺得這一曲合奏起來又有了新的意境。

欣賞了片刻,一杯酒喝下,他便抽出佩劍,隨着這一首《奇蹟》舞了一曲劍舞。

唐朝是一個流行劍舞的朝代,“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後世的人們無法知曉那時的盛景,但他們還是從這兩句詩里去想象了唐朝時代,舞樂盛行的宴席盛景。

江承紫微笑地瞧着眼前的盛景,只暗暗感嘆:這可是比想象中更美呢。

屋外護衛聽到這樂曲,也是為之一振。這樂曲大氣磅礴,氣勢恢宏,讓人心胸都為之開闊。

一曲終了,餘音縈繞在眾人的耳際。

屋外的護衛,不遠處高樓上的楊恭仁,都沉浸在這樂曲里。

楊如玉作為主要演奏者,也是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指頭,擦了擦臉頰與額上沁出的汗。

“這一曲,似乎比我上次聽到時,更大氣端莊,磅礴的卻又不乏典雅。”李恪也還劍入鞘,施施然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阿芝說這本是合奏,在蜀中冬日,大雪下了好幾場,都是沒事可干,一家人研究典籍之餘,就將這曲子也編排了一番。”楊清讓說。

李恪“哦”了一聲,目光就投過來。

江承紫咬了咬嘴唇,說:“別看我,我於音律一道,不通。”

“哈哈哈。”李恪毫不客氣地笑了。

江承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李恪笑得更開心。

“爺,這合奏曲真如同千軍萬馬的戰場,卻又氣勢磅礴,充滿昂揚的氣勢,這六房果真是卧虎藏龍啊。”站在楊恭仁身旁的楊雲低聲說。

楊恭仁點了點頭,目光看着楊氏六房周圍的暗夜虛空。

“不知下一曲會是什麼。”楊雲低聲說來一句。

楊恭仁掃了他一眼,問:“這一曲,你在蜀中不是經常聽么?”

楊雲紅了臉,連忙解釋:“爺,我也只聽過一次,就是柴紹入蜀,他們宴請柴紹。據聞是九姑娘從仙山聽來的曲,哼唱一番,三姑娘根據九姑娘的哼唱彈奏出來的,這合奏版我卻沒聽過。”

“哦,六房是很有點意思。”楊恭仁心不在焉地回答,眉頭蹙了起來。

方才安插在聯盟會內部的人傳出消息,聯盟會各家頂級死士聯合行動。十二名頂級死士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擊殺楊氏阿芝。

他不禁想起洛水田莊初見時,那女娃晶瑩睿智的眸光。那時,他總想這樣的女娃,未來的前途該是怎樣的?她又會帶給弘農楊氏怎樣的驚喜呢?

那時,他還可笑地想:這是月華留給他的出路與禮物么?

可如今,聯盟居然要擊殺這十歲的女娃,這是要絕了楊氏的希望啊。楊氏長老會的那幫混蛋也是糊塗。

“楊雲,拿鑰匙,去祠堂。”楊恭仁忽然吩咐。

楊雲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正要詢問為什麼,就有探子嗖嗖往這邊來。與此同時,不遠處楊氏六房的內廳里,再度響起的一曲是琵琶獨奏《十面埋伏》。

“爺,他們這下一曲是《十面埋伏》,不知什麼意思。”楊雲說。

楊恭仁掃了一眼越來越不沉穩的楊雲,只暗自感嘆六房真是不得了的地方,這楊雲在那裡呆了半年,竟然就被影響成這樣了,像是本性都改了。以前的楊雲多麼律己的人,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的。

楊雲看到楊恭仁掃了他一眼,立馬就識趣閉嘴了。

“爺,屬下去拿鑰匙,開祠堂么?”楊雲看了看疾馳而來的探子,冒死問了一句。

楊恭仁則是風馬牛不相及地來了一句:“這彈奏之人應該是三丫頭吧?”

“是,正是三姑娘,在楊氏這一輩里,於音律最是精通。”楊雲不明白自家爺為啥問這一句,但他還是很敬業地回答了。

“三丫頭也是個了不起的。楊氏未來,只能是六房了。”楊恭仁像是在自言自語。

楊雲不敢對這種事接話,只靜默在一旁,聽着不遠處傳來的《琵琶曲》,只覺得周圍樹影幢幢,甚為詭異肅殺。

三名探子很快來到楊恭仁面前,其中一人拱手道:“聯盟會是各家頂級死士一併出動,一併十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正在逼近六房。”

“入夜時分,有兩撥人悄無聲息進入了楊氏六房。”另一個人彙報,“其中一撥身背弓箭,行動迅速,輕功了得。另一撥身法詭異。”

“蜀王府侍衛對這兩撥人是何態度?”楊恭仁問。

那人繼續回答:“因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瞧着,蜀王府的侍衛是接了他們的腰牌,放他們進去的。”

“爺,看來這兩撥是蜀王的布置。”楊雲低聲說。

楊恭仁眉頭聚得更深,低聲自語:“蜀王的水可真深。”

另一位等着彙報的探子等二人低語幾句後,才說:“回稟爺,還有一撥,不知是何時入了楊氏。因我們開始查探時,他們已在楊府內了。先前,他們在西北的一處小林子有短暫的聚集,我們想要入樹林,有兩名跟蹤者已被打暈。”

“這一撥——”楊恭仁沉默了。

楊雲說:“爺,應該是一直跟着我們的那些人。只是,平素一直跟着我們的那批人人數很少。”

“楊隊長,這次人不少,幾乎是將六房宅子外各處必經之路都佔據了。只是不知這些人對六房來說,是敵是友。”探子大膽地說了他的分析。

這些人雖為探子,實則是楊恭仁培養多年的親信,一個個都能獨當一面。他們跟着楊恭仁浮浮沉沉,走南闖北,早已不是少年人了。所以,每次都會在彙報情況時,附上自己的分析。

楊恭仁聽到這裡,不由得舒展了眉頭,笑道:“此刻,這《十面埋伏》倒是很應景。只是與項羽被圍不同,他們十面埋伏待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