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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着誇讚這四人很聰敏,楊雲平再三權衡,卻最終是心一橫,朗聲說:“我乃楊氏之人,絕不會做有損楊氏的事。”

少年笑道:“你的妻兒父母亦不顧?”

“他們,若知曉我的決定,亦會理解於我。”楊雲平說。他雖是家族裡不起眼的人,但也是出自弘農楊氏,是楊氏子弟。若是從小在族學裡,他能聰穎一些,功課好一些,楊氏家族也會為他鋪路的。

“你們另外三人呢?”少年又問。

三人沒答話,陷入深深的沉默。

“你們,不許誤信奸人。”楊雲平喝道。

其中一人小聲地說:“可是,他們,他們這是要殺了九姑娘。”

楊敏芝本來低調,但是有心人想要捧殺於她,以至於讓天下百姓皆知她的事迹。紅薯與馬鈴薯的推廣,鹽礦的發現,蝗災的預防與治理。

這一樁樁惠民之事讓楊氏九姑娘在百姓心中的呼聲很高。就是在這世家大族的內部,除了那些高層們忌憚楊氏九姑娘外,尋常的子弟對這九姑娘也是十分佩服。

“蘭心蕙質,出名門。”

“菩薩心腸。”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作為,我們百姓有福了。”

........

這樣的誇讚都出自這些平民百姓的真心。弘農楊氏除了高層,更是因九姑娘出自楊氏而萬分自豪,甚至很多人都覺得九姑娘是天女下凡。

今夜,值守的這三人也不例外。就拿鹽一事來說,他們雖然出生弘農楊氏,但身份地位卑賤,家裡人不是楊氏的護衛就是楊氏里的丫鬟婆子,連鹽布都買不起,更別說堪比黃金的鹽。

但是,九姑娘在蜀中發現大規模鹽礦,又利用火井汲水製鹽,讓鹽成為一個銅板皆可買的物品。

眾人感念九姑娘,感念楊氏六房。

這四人也不例外,所以,當眼前的少年人指出楊氏高層要誅殺九姑娘時,他們彷徨猶豫了。雖然,楊雲平竭力穩住了自己,但他卻阻止不了同伴這樣想。

“休得胡言。九姑娘是我們楊氏的驕傲,我們楊氏為何要殺九姑娘?”楊雲平反問。

少年輕笑道:“若你能想得透,你就不是一個小小的值守,徑直入了長老會了。”

楊雲平不說話,他是比較老實的人,不懂得勾心鬥角。

那少年又說:“你們既不願走我為你們指的生路,那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的家人我亦不保護了。只是死的時候,莫要想起‘後悔’二字便是。”

楊雲平的心又有些亂了,喊了一句:“哎。”卻發現這影影綽綽的林**上哪裡還有那少年人的身影。

“他似乎走了。”一人說。

另一人責怪,說:“你不覺得我們上級下的這個命令很奇怪么?指不定那人說的是真的。”

“閉嘴。”楊雲平喝道。

“你總這樣。這些年,在這宅子里,添的冤魂還少么?六房以前什麼光景,我們又不是不知。”同伴腹誹楊雲平。

“你在這偏遠地方值守,你亂說什麼。”楊雲平喝道,心中也是煩亂得很。方才那少年說的似乎也不無道理。

到底該如何?

楊雲平發現,這世上最痛苦的事原來並不是沒得選擇,而是有選擇。

而在這片樹林之後的小山坡上,身披斗篷的少年,對身旁幾名黑衣人吩咐:“你們遠遠地瞧着這幾人,不要讓他們死了。”

“是。”那幾名黑衣人隱沒在了夜色中。

斗篷少年攏了攏身上的斗篷,轉過山坡上一棵矮松,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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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六房附近,站在高樓之上的楊恭仁忽然看見大群飛鳥從遠處飛來,心一緊,暗想:終於要有所行動了么?

“爺,似乎有情況。”楊雲低聲說。

“嗯,靜觀其變。”他依舊站在高樓頂端,任憑涼寒的夜風將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爺,風寒露重,你披上這狐皮大氅吧。”楊雲不僅僅是他的護衛,更是他的隨侍,此刻遞過來一件大氅。

楊恭仁也不客氣,將狐皮大氅披上,一陣暖意襲來。他忽然想起在洛水田莊時,那小女孩鄭重其事地要他保重身體,說這兩年有病符災星橫行在他命里,要他多多保重,過了這一關就平坦如砥了。

“阿雲,你說,這弘農楊氏是不是該變一變了。”他說。

“屬下不知爺的意思。”楊雲確實也不知自家爺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沒關係,天一亮,若六房不去敲祠堂鍾,你便去敲。”楊恭仁說。

“是。”楊雲回答。

兩人就站在這高樓之上,靜待着敵人的到來。

與他們一樣靜待着敵人出現的還有楊氏外宅布置的魍魎,領隊是冷靜著稱的穹蒼。他們靜靜地呆在伏擊地點。

“隊長,按照計算路線,那群人該到了,可怎麼還沒動靜。”身旁有人說。

穹蒼只一句:“等。”

眾人便等着。

與他們一樣等着的,還有在六房裡布置的狙擊手,隸屬於舒敏領導的天煞,以及錦雲指揮的江府影衛和蜀王府侍衛。

眾人靜待敵人的到來,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雖然,對方只是各大家族聯盟的頂級死士,對他們來說,不曾放在眼裡。但他們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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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飽了。那些賊人的速度也太慢了吧。”楊清讓感嘆。

李恪似笑非笑,說:“的確有點慢啊,連魍魎都還沒動靜。這麼一大會兒了,還連六房都沒靠近。”

江承紫喝了一杯酒,臉色緋紅,正斜倚在軟墊上,笑嘻嘻地問:“除了魍魎,你可在外面又安排了人?”

李恪神情一凝,眉目一展,問:“阿芝可是知道些什麼?”

江承紫搖搖頭,說:“只是隨口一問。”

“我此番帶來的人不多。先前天煞與魍魎在西部執行別的任務,我也不知他們能否如期趕回,所以才讓江府影衛也來了。因此,不曾在宅外布置。這番天煞與魍魎趕回來,也只來得及在宅外布置一支。”李恪說。

江承紫“哦”了一聲,說:“那或者還有我們不知的第三方存在?”

李恪知曉她耳力過人,方才一定是聽到了什麼,便問:“怎麼講?”

江承紫不想讓別人知曉她耳力特別敏銳,便說:“我只是想那些人這麼久沒來,怕是因為遇見了別的阻攔。也許還有別人不想我死。”

方才,她趁着楊如玉彈琵琶的時候,凝神靜聽,恰好聽到了那一場發生在樹林里的殺戮。

那少年人說是替天行道,為救天下蒼生。於是,那十二人皆被誅殺在那小樹林里。後來,她還想聽一聽少年人的身份,不料少年人不再說。

再後來,少年人與那幾名護院的對話,她也聽了,但那些對話還是不能確定少年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