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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點頭,說老爺夫人已經知道。因為天還沒亮,老夫人那邊就差人來通知六房當家與當家主母也一併去。

“這麼說,我阿爺與阿娘已去老夫人處?”江承紫一驚。

“姑娘昨晚忙到深夜,夫人就說不打擾你。”小廝又說。

江承紫斜睨他一眼,道:“仔細你的皮。這麼大的事,你不與我說?”

小廝耷拉着腦袋站在一旁邊,江承紫大聲喊:“阿碧,伺候梳洗,我要出門。”

阿碧正在給雲歌梳羽毛,聽到江承紫吩咐,連忙就去為她梳洗。

江承紫穿了一襲碧綠衣衫,白色短裙,粉色里襯褲,梳了個簡單馬尾,穿了騎馬裝,不着任何珠翠,將格鬥刃收在袖中。

雲歌站在窗台上瞧着她,問:“阿芝,昨夜,我在那楊宏的院子里盯梢呢。確實是抓了幾個從牆角里傳遞物品的婆子。”

“嗯?你家主人讓你去的?”江承紫問。

雲歌咳嗽一聲,道:“這,阿芝就別問了。”

江承紫方才是有些着急。因為昨日才對付了芳沁,今日老夫人一大早就將她爹娘叫過去,說是整頓家風。萬一是想辦法陰她爹娘呢。所以,她一下子就慌了,恨不得飛奔到阿娘身邊。

可穿戴完畢,她就冷靜下來了。父親畢竟是朝廷命官,阿娘雖還沒有正式誥命在身,但也是官家夫人。再者,楊王氏也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她站在廊檐下,問小廝:“六爺與夫人可有帶護衛?”

“阿芝,你阿爺與阿娘帶了香兒。本來是要帶車虎的,但老夫人那裡屬於內宅,男人還是要在院落外,所以,又帶上了香兒。”秀紅回答。

這祖宅院落本就不大,秀紅在隔壁聽着她問,便隔牆答了話。

“這樣,甚好。”江承紫點點頭。那香兒是江府那邊培養出來的護衛,是江承紫從江府挑過來保護楊王氏的,平素里就說是楊王氏的丫鬟。

“阿芝也別太擔心。車虎也是跟着去的,這是個妥帖的,若有什麼風吹草動,車虎肯定會全力護着夫人與老爺。”秀紅牽着學步的小兒子轉過矮牆來,就站在門洞處。

去年還尚在襁褓的小孩子現在已經長得虎頭虎腦,走路越發穩妥。而且這小孩越髮長得像楊舒越。小孩看着江承紫就咯咯笑起來,模糊地喊:“姐姐。”

江承紫對那孩子一笑,說:“乖,聽阿娘的話。”

然後,她轉身吩咐阿碧去瞧瞧王大夫可有準備妥帖。被晾在一旁的雲歌聽聞,立馬就問:“阿芝,你問王大夫,莫不是要去瞧那楊宏?”

“正是。”江承紫正色回答。經過一年多的相處,她已習慣將雲歌當做人,而非一隻鸚鵡。

“那不必着急了。”雲歌一本正經地說。

江承紫疑惑,雲歌又說:“我方才回來時,楊宏發病,整個院落亂作一團。聽那劉大夫說,凶多吉少。蕭氏已哭得肝腸寸斷,嚷着要讓那些婆子全家賠命。”

“啥?你,你這臭鸚鵡。”江承紫一聽事態這樣嚴重,這隻鸚鵡回來竟然不稟告,還在那裡梳理羽毛。

雲歌從未看到江承紫這樣氣急敗壞,也意識到事情嚴重,連忙對抓起一個蓮葉底托五花燭台要丟過來打它的江承紫說:“阿芝,且慢,且慢,我錯了還不行么?”

雲歌語氣里全是委屈,一邊說還一邊用翅膀擋住臉,作隨時要飛走躲避燭台狀。

江承紫氣得很,但也只將燭台放在一旁,朗聲對阿碧說:“你去準備我與王大夫的蒸餅。我親自去找王大夫。”

然後,她一溜煙往王大夫屋裡跑去。

誰知王大夫早就坐在屋內等着,瞧見江承紫來,立馬起身施禮,問:“可是要去醫治小郎君?”

“王先生一宿未睡?”江承紫瞧見王大夫那憔悴神情。

王大夫點頭,回答:“根據九姑娘描繪,這毒就是我小師弟所中之毒。我小師弟之後,這毒再沒出現。如今再出現......”

“或許可以找到殘害你師弟的兇手?”江承紫問。

“是。”王大夫向來平和的眼裡有一團跳動的火焰,神情異常堅定。

“那既是如此,王大夫這就與我走一遭,我已吩咐阿碧拿了剛出籠的蒸餅,我們且行且吃。”江承紫轉身就大步往院落走。

“是。”王大夫拿起醫藥箱子就跟了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卻瞧見李恪站在天井裡。

此刻,天微明,光線還不好。他背着光線,饒是江承紫視力再好,也是愣了一下,才瞧清楚是他站在天井的花台邊。

她大驚:“你,你,你怎麼來了?”

她本來要問“你怎麼把面具摘了”,忽然意識到別人都不知阿念是李恪。所以,她終於是艱難改口。

“弘農一帶旱情嚴重,陛下命我前來巡查,做好賑災與安撫工作。阿念卻沒與你說起?”他施施然向她走來。

這人演技驚人,說起謊來跟真的似的。

江承紫也覺得好笑,明明昨晚一起寫話本子什麼的忙到深夜,這會兒他揭了面具向她走來,她倒覺得有一種好久不見的驚喜。

於是,她笑了,應和他:“是啊,阿念沉默寡言,為人木訥,我不問,他便不說。因此,還不知你前來。”

“他呀,是木訥了些。”他一本正經地評論。

她掩面一笑,說:“誰說不是呢?”

兩人一來一去,好像真的有阿念這麼個人似的。

江承紫覺得內心愉悅好笑。他卻施施然走上前來,近在尺咫,帶着淡淡櫻桃木熏衣的香和清晨的水汽,伸手過來將她鬢邊的一片落葉拂去,柔聲問:“又早起練功了?”

“嗯。”她低聲回答,覺得自己成了小小的女孩。

“弘農周遭的賑災已告一段落,因去年開始修建蓄水池,吃水問題也基本解決。而蝗災一事,有格物院防範於未然,並未大規模爆發。一切井然有序。我聽聞你在祖宅,便得了空連夜前來。”他緩緩解釋,那語調像是出門多日的丈夫回到家來,與加重妻子講述在外的見聞。

“那倒是辛苦你了。”江承紫知道他這話倒不是假話,在扮作阿念之前,李恪是奉命在這一代巡查鎮守,以防有人趁災情作亂或者各方面工作不到位。

“不辛苦。”他笑,語氣依舊柔柔的。

江承紫覺得周遭因他這笑明亮了不少。

“你幾時到的?”她問。雖然阿念昨夜就在這裡,但作為李恪出現在這裡,必然要從楊氏外面進來,否則如何像人解釋呢。這楊氏祖宅太大,來來回回也不是一時半會兒。

“剛到,與你大兄打了招呼,便往這邊來了。”他回答。

“你休息妥帖再來呀,這裡也沒啥重要的事。你這一宿未睡,風塵僕僕。”她心疼他。同時,她也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折騰亮出李恪的身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