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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紫看着眼前裹着花頭巾的婦人,問:“你是何人?”

婦人見是上午在巷子里見到的女童,不禁訝然,道:“原來上午見着的竟是楊氏九姑娘,老婦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呀。”

“少廢話,我們姑娘問你是誰呢,你儘管答便是。”冬梅不悅地說。

那婦人也不惱,只上前一步,端詳着江承紫,說:“九姑娘,我亦姓楊,與你是本家呢,依照輩分,你還得叫我一聲姑母。”

“姑母?”

江承紫雖語氣疑惑,但她內心已篤定這婦人定然就是武士彠的續弦,歷史上武則天的老娘。

武則天的老娘確實出自弘農楊氏,此婦人的父親正是觀王楊雄的弟弟,名曰楊達。按照輩分,江承紫確實該叫她一聲“姑母”。

“是呢。我父親是你祖父的弟弟,你自是要叫我一聲姑母。”婦人輕聲說。

“你夫家是哪家?”江承紫詢問。

“利州都督武士彠。”婦人回答。

“哦,倒是聽說過。”江承紫點點頭,隨後又說,“我父親、兄長皆在外忙事。母親雙身子,身子乏了剛睡下。不知姑母可有什麼事?”

婦人聽到江承紫這樣說,一下子就跪下來,眼淚簌簌而下,說:“九姑娘,求你救救我女兒。”

“你女兒怎了?”江承紫忙問。

她對於武元華遭難一點都不奇怪,畢竟預言石都出了,再好脾氣的帝王,都不可能放過她的。

不過,江承紫現在只想知曉那些人到底選擇何種方式下手。

“我女兒前日里落了水,醒來後,就一直高燒不斷。不瞞九姑娘說,今早你們瞧見我時,我就是去找大夫了。大夫說他無力回天,因此,我便想着來求九姑娘。”武楊氏說。

“我家姑娘又不是神仙,更不是醫者。你來這裡作甚?”冬梅不樂意地說。

“我,我聽聞姑娘師從仙者,想着總是有些辦法。且,我又聽聞神醫沈千愁的大弟子與關門弟子都在楊府。”婦人小聲說。

“哼,莫說我家姑娘不懂仙法,就算懂得。這隨便施救,違背天道輪迴,也是不行的,你這婦人好不曉事。”一旁的張媽也不由得插嘴。

對於張媽說的話,江承紫還是很喜歡的。

不過,救或者不救。江承紫略微有些糾結。

平心而論,武元華只是個嬰孩,既不是入宮的武媚娘,也不是當政的武則天。如今這嬰孩,她若求了王先生,定然可以為這小女孩看看,指不定就能救活了。

可另一方面,預言石早出現了十多年,這個嬰孩註定是要被幹掉的,無論她救或者不救。再者,武元華的存在,很可能讓李恪的命運無法改寫。從這方面來說,江承紫又很不想救她。

“九姑娘。”武楊氏跪在地上哀求江承紫。

這武楊氏很聰敏,任憑旁人怎麼說,她只看江承紫的態度,也只對她說話。

江承紫不忍細看武楊氏的眼睛。武楊氏眼淚簌簌,跪求着一個晚輩,為的是自己的女兒。

江承紫最見不得的就是母親為子女付出時的眼神,心裡便只嘆:稚子無辜,為母可憐。罷了,這真真是無法拒絕。

只是一切要謹慎為之,從長計議。

於是,她便緩緩地說:“我既稱你一聲姑母,妹妹有難,定然是要幫的。只不過,我母親有孕在身,府中對於重病之人還是很忌諱,想必姑母也該明了其中之意吧。”

武楊氏立馬就點頭,說:“我沒將孩子帶來,她姐姐在家照顧她。這些規矩,我懂。”

武楊氏很懂規矩,江承紫便省去了不少麻煩。她便吩咐碧桃為武楊氏看茶,又讓張媽陪着寬慰一二。她則是親自去請王景天。

江承紫來到王先生的院落時,他正在教劉軒用針。劉軒雖為沈千愁的關門弟子,但他入門時,沈千愁已有點瘋瘋癲癲,對劉軒的指點很少。沈千愁一死,整個醫館就解散了,眾弟子也是各自黯然神傷,各自謀生去了。對於很多醫學,劉軒並沒有學到。

江承紫在門口站了片刻,王先生站起身來,問:“阿芝,可有事?”

“是有件事麻煩王先生。我有個姑母前來為女求醫。不知王先生可得了空?”江承紫問。

“空閑總是有的,不知姑娘可想讓我去?”王先生徑直問。

江承紫一愣,隨即笑着說:“橫豎不過一個嬰孩,落水後,高熱不退。想必對於王先生並不算太棘手。”

“落水高熱不退,這病可大可小。我可不敢妄下定論,得見過再說。”王景天很鄭重地說。

“既然王先生答應了,就請王先生跟我那姑母走一趟,替我瞧瞧小堂妹的情況。”江承紫向王景天行禮。

王景天擺擺手說一家人不必客氣,爾後轉身,吩咐兩個童子帶着藥箱就到門口去等着武楊氏。

武楊氏看王先生願意出手,更是對江承紫千般感謝,爾後才匆匆出發。江承紫很不放心,就派了幾個好手一併跟隨前去。

送走了武楊氏,江承紫鬆了一口氣,抬頭看天,天上雲霞璀璨,各色雲朵,甚為壯觀。

“可千萬別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她默默祈禱。

爾後,她心緒不寧地在蘭苑等着消息。不一會兒,錦雲就回來了,遞上紙卷,低聲說:“姑娘,這情況與你先前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江承紫展開紙捲來瞧,倒吸了一口涼氣,果然跟自己猜測的沒什麼出入。李世民酷愛蘭花,卧房周遭放了不少蘭花,甘露殿的後窗下也放了不少蘭花。另外,太子、魏王、長孫皇后、陰德妃、蜀王府都有不少蘭花。不僅如此,因蘭花氣味幽香,又不易得,很多達官貴人家都有蘭花,以蘭花為貴。比如,房玄齡、杜如晦、魏徵都極其愛蘭。

“還真是好打一局棋呀!”江承紫嘖嘖感嘆。

“屬下方才聽聞,也是嚇了一跳。”錦雲說。

“若是依照王先生所言,墓黎增多引發潛伏體內的毒物的話。這背後之人真是要狗急跳牆了。”江承紫吩咐。

錦雲一聽,立馬問:“姑娘,那蜀王府的墓黎,真的不管么?”

“這事涉及陛下,咱們不能管,還要裝作不知,只是要提醒蜀王而已。”江承紫說。

“屬下這就讓人聯絡公子。”錦雲很是着急。

“不必了,你家公子來了。”江承紫早就聽到門房上的對話,麻桿正笑嘻嘻地向蜀王問好呢。

錦雲非常驚訝,便盯着那月牙門洞瞧。果然,不一會兒自家一襲天青色衣衫的蜀王就從那月牙門洞那邊緩緩走過來。

錦雲立馬識趣地走開。

李恪笑盈盈地走過來,問:“阿芝,又在忙什麼?”

“忙捉賊呢。”江承紫笑着回答,將手中的情報揚了揚,還絮絮叨叨地說了在水磨亭花圃探聽到的消息。

李恪接過情報一看,整個人就嚴肅起來,最後冷喝了一聲:“何人竟如此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