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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思南一顆心早就飛到如意坊去了,一路上都嫌騎馬慢了,還抱怨說這會兒都沒什麼在街上,卻還不允許跑馬,這規定不人性化。

江承紫就聽着,也不說話。反正她覺得自從知曉老媽可能也穿越過來後,自家老爸就絮絮叨叨,有點瘋魔了。

父女倆騎馬來到如意坊。如意坊的老掌柜親自到門前迎接,先前遞名帖那小廝也在一處,恭敬地行禮後,便說:“我家少東家在後面院落里等候九姑娘。”

“有勞引路。”江承紫對那小廝略點頭。

小廝引了兩人從如意坊鋪子的側門往後院去。鋪子到後院有一條長長的甬道,經過木地板的甬道,就是一道門。跨過高高的門檻,又是一道門。

江承紫瞧見門那邊是個天井,四方院落。院子里花木扶疏,芍藥開得正茂盛。隱約有個鵝黃色衣衫的女子坐在藤椅上,旁邊的木質方桌上放了一些吃食。

“少東家,九姑娘來了。”小廝跨過門,就站在那裡,恭敬地說。

那鵝黃色衣衫的女子放下手中的書卷,一下子站起身來,就那麼轉過來。隔了隱隱的花圃,一襲鵝黃色衣衫的女子站立在那裡。瓜子臉,皮膚白皙,眸光清澈黝黑,柳眉入鬢,小巧的紅唇飽滿。看起來小家碧玉,卻偏生又有一種幹練的氣勢。

她直直地瞧過來,江承紫不得不跨過門檻,走到台階邊,隔着個花圃向她行禮,道:“想必這位就是如意坊的王少東家了吧?在下楊氏阿芝。”

“我就是如意坊的少東家,王瑛。九姑娘比我想象中更小一些。”女子開口說話,聲音清脆。

“敢問王少東,如意坊的首飾可都是你設計的?”江承紫還沒開口,獨孤思南一下子就蹦躂過來詢問。

王瑛眉頭一蹙,掃了他一眼,說:“是我。”

“是,是你——”獨孤思南高興得不知所措,只瞧着江承紫說“是你。”

“不是我,是王少東。”江承紫提醒。

“對,對。”獨孤思南說著,就直勾勾地盯着王瑛瞧。

“這位是誰?”王瑛指着獨孤思南,問的卻是江承紫。

“這位是翰林院修撰獨孤秋。”江承紫解釋。

“獨孤秋?”王瑛掃了他一眼,問,“前朝獨孤皇后是你什麼人?”

“啊?那位,是我姑奶奶。”獨孤思南回答,有些語無倫次。

“原是獨孤家的人,只不過,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王瑛撇撇嘴,諷刺眼前這帥得驚天動地但明顯神經有問題的男人。

江承紫無語,聽這說話風格,很像是自家老媽了。前世里,老爸是個悶葫蘆,老媽可是出名的毒辣嘴。

獨孤思南這會兒幾乎確定眼前的女子就是自己老婆,也不管對方的諷刺,拿着名帖對王瑛晃了晃,徑直問:“那,這,這是你親手寫的么?”

“是。”王瑛沒好氣地說,“若是沒有別的事,我與九姑娘有要事相談,請閣下去外間用茶。”

獨孤思南搖搖頭,對那小廝說:“你先出去,我們找你少東家有些商業機密。”

王瑛聽這話,一愣,那小廝看着王瑛喊了一句:“少東家。。”

“你們都退下吧。”王瑛對那些下人揮揮手。

下人們便魚貫而行,退出了小院。

“阿嫻,是不是你?”獨孤思南看小廝們一走,立馬就低喊了一聲。

王瑛頓時變了臉色,喝道:“閣下也是出自望族,怎的胡言亂語?”

“阿嫻,我是江楓。”獨孤思南徑直說。

王瑛如遭雷擊,一臉震驚地看着獨孤思南,然後又瞧着江承紫,問:“那些設計稿是你畫的?”

“是。”江承紫看王瑛這模樣,也篤定她**不離十就是自己媽媽。她內心激動,但比老爸要冷靜得多。

“你怎麼會畫那些設計稿?”她語氣平靜地問。

“我不會設計,但我曾接受我媽媽留下的生意,看過她的手稿,這一套是我很喜歡的。”她看着王瑛,緩緩地說。

王瑛咬了咬唇,也是瞧着她,眼淚“唰”一下就落下來,她低聲問:“你是?”

“江承紫。”江承紫依舊很平靜。

“阿紫。”王瑛低喊一聲,嘴唇緊閉,眼淚簌簌而下,低聲嗚嗚哭泣,含糊不清地低語,“阿紫,是媽媽,對不起你。”

獨孤思南看到王瑛終於承認自己就是妻子安嫻,反而冷靜下來。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瞧着這容貌陌生的女子哭成淚人。她感覺很是奇妙:這就是自己的阿嫻,是自己摯愛的妻子。

“你,你真是媽媽么?”江承紫這會兒也激動起來。

王瑛點點頭,然後快步從花圃那邊繞過來,跳上廊檐,拉住江承紫的手左右瞧瞧,說:“這模樣倒是很像阿紫。”

“我就是阿紫。”江承紫笑着說,覺得自己像是五六歲的女童似的。

“阿嫻。”獨孤思南見自己被冷落,不由得出聲提醒。

王瑛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說:“跟我來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說完,一邊牽着江承紫,也不管獨孤思南,只徑直往穿過這個小院,到了這個四方小院後面去。後面是一個大花園。花木扶疏,鬱鬱蔥蔥。

王瑛將父女倆引到了花園中間的一座小樓中。那小樓實際上也是個四方的院落。只是比前面要大得多。

“隨便坐。”王瑛在正廳里落座。

正廳里用的都是木頭椅子,正廳主位上還是非常現代的木質辦公桌椅。

“媽,你也打了椅子呀。”江承紫看到木頭的椅子,笑着問。

“我不喜歡什麼跪坐,腿都跪麻了,不舒坦。因此,我就讓木匠打了桌椅,尤其是這辦公桌。”王瑛往那辦公桌前一坐,拍了拍辦公桌,笑着說,“看,紅木的喲。”

“阿嫻。”獨孤思南不安地喊。

王瑛掃了他一眼,問:“喜歡考古吧,這下好了吧?一家子都來你鍾愛的唐朝了。”

“阿嫻,對不起。”獨孤思南低聲地說。

“算了,我也懶得計較,跟吵了幾十年,我也累了。”王瑛擺擺手。

“阿嫻,對不起。”獨孤思南又說。

“你別一口一個對不起,對不起沒啥用的。”王瑛有些暴躁,“如今一家團聚,還說這些做什麼?”

“是啊,老爸,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媽媽,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如今咱們在這大唐,還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應付。”江承紫趕忙說。

“可,我想你媽媽原諒我。”獨孤思南說著便看了看王瑛。

王瑛很鄙視地掃了他一眼,嘖嘖地說:“還原諒你?我怪過你嗎?”

獨孤思南很是震驚地看着王瑛,那神情舉動分明就是阿嫻。於是乎,她也越發覺得王瑛的神情容貌越發像阿嫻了。

“阿嫻,你是說你不怪我?”獨孤思南驚喜地問。

“別廢話,趕緊跟我說說你們的情況。”王瑛不耐放地擺擺手,對要說話的獨孤思南說,“說廢話就打住。”

獨孤思南立馬搖頭,表示自己說的不是廢話。

“好。你們說,我聽聽。”王瑛拉了椅子過來,一家人坐得很近,開始聊天。

先是獨孤思南獻寶似的,從考古現場看到女屍神似江承紫開始,一直講到他昨天上早朝還建議舉辦學校培養人才的事。

王瑛聽得認真,偶爾會詢問幾句,並不會打斷。

聽完了獨孤思南的事後,王瑛若有所思地說:“這麼說,你以後也算有錢有權了?”

“哦。本來想做個翰林院修撰,可女兒這邊的事棘手,我得要做個大官。如今,你又來了,我更得風風光光迎娶你。”獨孤思南很認真地說。

“哈哈哈,行,你以後給我掙個誥命好了。”王瑛哈哈笑。

江承紫看到爹媽相處得很愉快,而且老媽這已經是變相答應要再次跟老爸在一起。她真是鬆了一口氣。

“阿紫,你什麼情況呢?我在外面聽你的傳言可是相當多。”王瑛忽然問她。

江承紫就認真地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王瑛聽得睜大了眼,最後待江承紫講完,王瑛與獨孤思南說:“女兒這境遇真奇特啊。”

獨孤思南點點頭,隨後就詢問妻子是怎麼來的。

“死後睜眼就已經是王瑛了,我能咋的?”王瑛聳聳肩,“沒你們父女倆那麼傳奇。就是別的房欺負我大房人丁單薄,想要搶佔大房的資源。我看不下去,就整治了他們。與此同時,發現大房的產業竟然是冶煉金礦的秘方和點翠技術。我想着與其以後被盲婚啞嫁給不認識的人,還不如自己做少東家,把產業做大。有錢了,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

王瑛三言兩語,言簡意賅地說了自己傳過來的遭遇,細節之處並沒有講。

獨孤思南也不追問,只傻兮兮地看着自己老婆笑。

“你別這樣啊,楓哥,我瞧着怪滲人的。”王瑛看着獨孤思南說。

“哎。是。”獨孤思南脆生生地回答。

王瑛瞧着他,忽然,“噗嗤”笑了。

江承紫不明所以,王瑛笑了一陣也沒說原因,只瞧着獨孤思南,問:“你可真要娶我?畢竟這是新的身份,你這也算傾世容顏了,想要有新的人生也是可以理解的。”

“閉嘴。”獨孤思南氣憤地打斷王瑛的話。

“怎了?”王瑛被嚇了一跳,便下意識反問。

“上天入地,非你不娶。”獨孤思南很認真地說。

江承紫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真是超級電燈泡,真是如坐針氈。她想是不是借口離開這裡,讓爸爸媽媽單獨相處。

“你說的,可別反悔。”王瑛脆生生地說。

“阿嫻,你是了解我的,我絕不可能反悔。”獨孤思南眼裡完全沒有女兒,一直就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妻子。

王瑛嬌嗔一聲,說:“誰曉得呢?”

“我可對天發誓。”

“誰讓你發誓了?”

........

江承紫發現老爸老媽居然演起了幼稚偶像愛情劇,她再也坐不住了,借口說想四處看看,一溜煙跑出了大廳。待她回頭看一眼,人家兩口子根本都沒空理會她。

江承紫扶額,低聲自語:“心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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