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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夜,將軍府燈火通明。上上下下的下人都在打包各種物件,說是將軍掛靴歸隱,得馬上做準備。舉家搬到長安城南的別業去。

那別業正是秦叔寶三兒子讀書研究醫術的地方,也是秦叔寶唯一的一處別業產業。

“那邊還有些田產,請些人耕種,日後家人也可開銷一二。”秦叔寶說。

秦夫人哂笑,道:“旁人說軍人可比文官富,你瞧瞧你這家當物什的。”

“阿英,你就別埋汰我。”秦叔寶說。

“我埋汰你呀,我恨不得打你一頓。”秦夫人語氣平靜,但眉宇間的怒氣任憑是誰都瞧得出。

秦叔寶尷尬地笑了笑,江承紫假裝沒瞧見,只對這秦叔寶的二兒子秦銘詢問長安城當值的事。

秦銘如今是在長安城做值守,類似於京城武警部隊的。

“我讓你去請辭,你倒是真去了。可你這搞的是什麼事?你還要不要命?”秦夫人激動起來。

“當時那情況——”秦叔寶狡辯。

“喲喂,當時那情況?這大唐朝廷少了你不轉了?”秦夫人氣急了,聲音一下子就拔尖了。

“阿英,我錯了。我保證會完好無損地回來。”秦叔寶撒嬌。

江承紫覺得不能在此處獃著了,還沒起身告辭,秦家老大說得回去收拾收拾,下人不仔細,怕會把屋裡的東西弄壞。

然後,秦家老二秦銘也說要回去收拾一下,一會兒還要趕回去值守。一邊起身,一邊對江承紫說:“九姑娘,你找我爹娘還有什麼事嗎?”

“啊?沒有別的事了。”江承紫心領神會。

“那若沒別的事,可否與我邊走邊談。我正巧有些事想要請你解惑。”秦銘嚴肅認真地說。

“那恭敬不如從命。”江承紫客套,爾後向秦叔寶夫婦拱手行禮告辭。

秦叔寶夫婦准許了。江承紫與秦銘立馬就離開。兩人剛出屋內出來,就聽得老三秦悅也要告辭,說要回去研讀醫書。

秦夫人一口回絕,毫無商量餘地:“醫書什麼時候研讀都可以。現在你在這裡評理,看看你父親幹得好事。”

“哦。”秦悅後悔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提出來。

“阿英,你何苦為難孩子。”秦叔寶的語氣依舊溫和。

“你閉嘴。”秦夫人這胸中之火呼呼燃燒,氣得不得了。

秦銘快步走出一段距離,長長鬆了一口氣,道:“我接到我母親的帖子,就曉得他們要吵架了。幸虧我閃得快。”

秦銘拍拍胸口,一臉慶幸。

“你爹娘每次吵架都通知你們三人回來?”江承紫好奇。

“是啊。我娘要大吵的話,必定會通知我們三人回來,公布我爹的惡行。”秦銘笑了起來,然後對她說,“讓你見笑了。”

“這有什麼。我覺得他們感情很好。”江承紫很是羨慕這樣的家庭。父母是真心相愛,而且一直在一起。無論有什麼誤會不滿,都會很快解決。在這樣家庭的孩子,真真是好福氣的。

“他們感情是很好。不過,每次大吵,我們幾個真是左右為難。”秦銘笑着說。

“這是他們解決矛盾的方式,挺好。”江承紫說。

秦銘點頭,又苦笑:“不過,每次苦了我們。後來,我們發現其實只要有一個在場,就足夠了。”

“難道今天是輪到三公子?”江承紫好奇地問。

“哈哈哈,不是。按照順序是大兄。”秦銘笑起來。

江承紫也是掩面吃吃笑了一陣。兩人一路閑庭信步,走到了攬月小築附近。秦銘才低聲問:“今早,在宮門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你聽說了?”江承紫展眉一笑。

秦銘笑了笑:“他們出動的人不少,連長孫濬都去了,我能不知?”

“看來他們做得不隱秘呀。”江承紫哈哈笑。

“不是他們不隱秘。而是這種抓姦細的事,本來就不需要隱秘,只要抓住人冠上個名頭,就可以格殺勿論。事後,可說是拒捕被殺,又或者是襲擊官兵被擊斃。”秦銘諷刺地說。

“他們,是長孫一族么?”江承紫問得雲淡風輕。

秦銘四處瞧瞧,壓低聲音說:“以後你在長安,有父兄,還跟蜀王有牽扯。這些話少說為妙。”

“無妨。”江承紫聳聳肩。

“總之,你,你還是小心些。”秦銘看她滿不在乎,不知該怎麼樣去讓她認識到她今早沒被帶走處理掉,只是運氣好。

“好。”江承紫對他一笑,眉如彎月。

秦銘只覺得臉一燙,羞澀地低頭,但卻瞧見地上的身影。身形被月光拉長,原本瘦小的女娃頓時有一種強大的氣場。

哎,這軍中的娃還會害羞。

江承紫覺得自己以後還是少笑,指不定這些純潔的娃就有不純潔的想法了。

“二公子放心,那些跳樑小丑。我還不放在眼裡呢。”江承紫又補充一句。

秦銘更是手足無措,只剩下點頭的份兒,徑直說“那就好,那就好”。

“二公子,我有些事,先回去。”江承紫拜別秦銘。

她方才去找秦叔寶夫婦,其實是想看一看王謝是不是去找秦叔寶了。可奇怪的是秦銘只去給秦叔寶送了葯,啥也沒說就說要回去。

原本已接近宵禁,王謝說孫先生身體不適,他放心不下。秦叔寶只好寫了手諭說他是出城辦事的。王謝拿了秦叔寶的手諭,就騎馬回去了。

王和平這傢伙是真生氣了,連她都不想見了?

江承紫抓了抓腦袋,覺得這事似乎有點棘手,像是有什麼不是在自己的認知範圍內似的。

她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整個人也疲累,索性洗了澡準備好好睡一覺,明日好迎接楊氏六房入長安。

這一夜的長安城,其實註定有許多人不眠。

首先的不眠人就是倚翠樓的琴師思南。他讓李恪遞出那封信後,一顆心就惴惴不安。晚上的演奏,他推說肚子不舒服,向老鴇請假。

好在他長相不出,老鴇總是容忍他。他請了假,在假山的閣樓上來回踱步,他迫不及待地想知曉楊氏阿芝是否就是自己的女兒,或者說跟自己的女兒是否有莫大的關係。

不過,顯然這一夜,他得不到答案。這樣的心急如焚還要折磨他許多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