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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思邈剛完成一天的藥材整理,從藥房里走出來,便瞧見耷拉着腦袋的王謝。

“小子,你跑哪裡去了?”孫思邈理了理鬍子,叫住王謝。

這小子是他一手帶大的,他的母親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可惜死於難產。因此,他對這小子的情緒相當複雜。

“我去見秦大將軍了。”王謝垂頭喪氣。

“跟他說我能治好他了?”孫思邈問。他一直不知這孩子怎麼會對秦叔寶一見如故,且與秦叔寶成為忘年交。

“嗯。說了。”王謝無精打采,抬腿就要往屋裡走。

孫思邈見這小子無精打採的,便叫住他詢問。王謝也不說話,只瞧着孫思邈半晌才說:“我想出人頭地,功成名就。”

“哦,秦大將軍如今已辭職,那就幫不了你。”孫思邈理了理鬍鬚,以為明白了這孩子的難過。

“是啊。他幫不了我。”王謝擺擺手,兀自入了屋,矇著被子生悶氣。他也不知在氣自己過去太懶散,還是在氣自己沒出息。

總之,他就是心情非常不爽,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便成為這一夜的又一位未眠人。

當然,李恪這下更睡不着了。

本來,接下出使突厥的活計就夠讓他操心了。如今又出現一位王謝,還是阿紫以前的手下,是她的救命恩人。憑着男人的直覺,他就是覺得這王和平喜歡阿紫。

自己看中的女人被人喜歡,這說明自己眼光不錯。但李恪就是不喜歡旁人也這樣來喜歡她。

哼哼,看來應該部署部署,不要讓王謝那小子與阿紫走得太近。

李恪端着酒杯獨自想起,忽然聽得有些微的響動。他立馬警覺,旁邊的暗衛也是一併出來,護在他身邊。

緊接着,水榭對面的曲徑上走過來一人,一襲大袖青袍,頭髮用青玉簪束得一絲不苟,臉上銀質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那人款步走來,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似的。

“蜀王府的安保不行呀。”那人打趣,清雅的少年人聲音裡帶着些微的戲謔笑意。

“馬馬虎虎,對付你綽綽有餘。”李恪倚在樓台上,懶洋洋地對答。

“難道蜀王不請在下喝杯酒?我這隔着一個荷塘,卻都聞見了桂花香。”少年人朗聲問。

“酒可不能亂喝。”李恪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嘖嘖,蜀王這待客禮數可不周呀。”那人繼續打趣。

“對客人自是客人之禮。對不懂禮數之人,自是有屬於他們的方法。”李恪掃了那人一眼。心裡在盤算來人到底是誰。竟能繞過蜀王府的護衛,徑直到了這曲徑處才顯露出真身來。

他一邊思量是誰,一邊已在心中做了萬分提放。此人能到這裡才顯山露水,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蜀王,我也不與你鬥嘴。此番前來,實則是覺得我們有必要談一談。”那人不在往前走,只站在荷花池邊的一塊青石上朗聲喊。

池邊柳樹輕拂,月光朗凈,映了一池的蓮花。柔風細細,帶着荷花的清香。那人衣袂輕揚,竟也有遺世**之姿。

“我與藏頭露尾之人,實在沒什麼好談。”李恪懶懶地說,然後將手中酒杯放在手邊的案几上。

那人隨手一揚,手中物件飛快襲來。他朗聲道:“我的名帖在此,蜀王可要接好了。”

李恪穩穩接住,只覺一股勁風撲面襲來。

果然是高手!再看那人,依舊站在那青石上,一動不動。

李恪掃了他一眼,將名帖就着月光一瞧,竟然是長孫濬。

“長孫老三?”李恪很是疑惑地問。

在他的記憶里,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長孫濬一直都是個默默無聞之人。

前世里的長孫濬是十足的紈絝子弟,曾氣得長孫無忌吐血,氣得長孫沖追打。而這一世的長孫濬在眾人眼裡也是一個敗家子,紈絝子弟。

唯一對他評價不一的人是阿紫。長孫濬與韋方正一併去蜀中傳聖旨。阿紫見過長孫濬,對他的評價頗高。

“長孫濬這廂有禮,拜見蜀王。”長孫濬笑道。

“既是長孫家三公子,送名帖來就行了。何苦這般的偷偷摸摸?”李恪笑了笑,將名帖扔在一旁,對楊初說,“去請三公子上來。”

水榭歌台之上,李恪扔了一隻琉璃杯給長孫濬,說:“既是相識之人,便請你喝一杯。”

長孫濬毫不客氣,一杯桂花釀下肚,才說:“我深夜前來,是想告訴你,長孫家與你同去突厥的人是我。”

“哦?你這麼激動地跑來告訴我,是希望我表揚你?”李恪掃了他一眼。

長孫濬取下臉上的面具,將空杯子給李恪瞧瞧,說:“不夠喝。”

“阿芝做的,我也沒多少。”李恪將酒壺往懷裡攬。

長孫濬撇撇嘴,埋怨他吝嗇,說我這可是冒着被全家唾棄除名的危險來通風報信。

“不用你說,也知曉你爹不想我活着回來。還用你說?”李恪掃他一眼,心想這傢伙到這裡來開門見山,到底是要幹嘛。怎麼這重活一世,這麼些人都不一樣了。

“哦。你不想聽具體細節?”長孫濬好奇地問。

李恪搖搖頭,說:“不外乎暗殺,激怒突厥王,把我軟禁,或者幹掉。又或者聯絡你們在突厥的人,偽裝成突厥人下的殺手。”

長孫濬聽他這麼說,不由得仔細瞧瞧他。這蜀王還真是不簡單,難怪父兄對他忌憚得很。

“聽起來,我似乎真是白來了。”長孫濬笑了笑。

“所以,你是來騙酒喝的?”李恪問。

長孫濬哈哈大笑,道:“看起來好像是。不知蜀王能再賞一杯否?”

李恪堅決拒絕,乾脆將酒壺收起來,道:“長孫公子沒別的事,還請回。”

“已宵禁了呀。蜀王不留客一宿?”長孫濬一臉為難。

“你來的時候已宵禁了。”李恪掃了他一眼。

長孫濬哈哈笑,笑了一陣,忽然正色道:“蜀王,我不想與你為敵。”

“你這是投誠?”李恪斜睨長孫濬一眼。

“這,好像是啊。”長孫濬一愣,說起來長孫家可是一直想除掉李恪。自己今晚這樣貿然前來,似乎就是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