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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茯苓身體不舒服,她正在房裡休息。”

“不會是害怕躲起來了吧,口說無憑,那我們就去你房裡瞧上一眼,看看你們到底有沒有私藏藏紅花”

一行人頂着犀利利的風,往凌菲住的房間走去,墨茹“啪”的推開門,將在小憩的茯苓驚醒了。

茯苓注視着氣勢洶洶的來人,起身問:“老爺,太太,你們找我有事”

墨茹甩了甩手絹,下達命令,“給我搜”

茯苓不知發生了什麼,撲到凌菲懷裡,和凌菲抱成一團。

丫鬟小子們不敢怠慢,翻箱倒櫃的找起來,沒過幾分鐘,小桃舉着個香包跑過來,“太太,太太,枕頭下面有個香包。”

眾人一看,是個藍綢光面小香包,用紅線繩扎的嚴嚴實實,凌菲道:“太太,這香包是我的,裡面放的是碧螺春,我夜裡睡不着的時候,習慣拿出來嗅嗅,能夠緩解我的頭痛。”

滬森接過香包,似有異物哽喉,原來他送給她的香包她一直留在身邊。墨茹奪了過去,解開紅線繩,將香包里的填充物倒到桌子上,不是碧螺春,而是絲絲刺眼的藏紅花。

所有人都驚呆了。

墨茹道:“大小姐,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是拙劣的陷害手法,凌菲知道多說無益,她問心無愧,“沒有。”

墨茹冷眼橫對憶祖,“真相大白了吧,這就是你的寶貝女兒,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同她的母親一模一樣當年墨蓉為了跟我爭地位爭名分,不也是任何下三濫的法子全使了出來嗎她沒來時,這家裡風平浪靜,她來了不過小半年,就把這家裡攪得雞犬不寧,憶祖,你可不能昧着良心,一味的偏袒她,她這是要我們周家斷子絕孫啊”

憶祖終於怒不可遏,咆哮道:“夠了這件事情到此結束誰也不準再提”

他拂袖奪門而去,墨茹顧不上面子,在他身後喊道:“不準再提,為什麼不能提別說淑慧是我們的兒媳婦了,她還是明光和瑾梅的女兒,你就任着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害她糟踐她,可憐的淑慧啊,枉你一心為周家增添子嗣,你的公公卻被豬油蒙了心”

這天晚上,墨茹失態的哭哭啼啼到半宿,她的理智被傷心擊垮,大概因為深深的吃了墨蓉的醋,可憐自己這輩子佔據了憶祖的身體,卻從未得到過他的心,抑或因為她榮華富貴,風光一世,然而心底里埋藏着數不盡的酸楚。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分,木琉獨自到後院散步,在香樟樹下碰見滬森,他正站在那裡抽煙。見到木琉,滬森有點尷尬,畢竟他們認識不久,他把半截煙扔到腳底下碾碎,朝木琉不自在的笑笑。

木琉也笑,“大少爺有心事,這麼早就起床了”

滬森道:“難道大姐也是”

木琉伸手摺下一枝臘梅花,碎落的花瓣飄到她的白衣素褲上,“都說江南的小橋流水有神奇的力量,能使人淡忘痛苦和哀愁,住了些日子才發現,江南是最容易讓人多愁善感的地方,連臘梅花開的也比別處雅緻些。”

滬森把手插在褲兜里,望着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淡淡的道:“大姐愁的是何事”

“我想我的心事和大少爺是一樣的,木琉我從小顛沛流離,嘗盡世態炎涼,要不是大小姐,我這輩子就在渾渾噩噩中潦草度過。滴水之恩,本當湧泉相報,可我只給她添麻煩,沒能幫上一點的忙。”

“我何嘗不是無比沮喪,總以為在幫助她愛護她,沒料到越幫越忙,惹得她們排擠她,陷害她,我開始搞不懂自己,以前做錯了,現在仍舊一錯再錯。”

“你懷疑這事是誰做的”

“我心裡有個懷疑的對象,但我還不確定。”

木琉盯着他滄桑成熟的輪廓,“你喜歡凌菲”

滬森不知從何答起,低低的言語,“世間有哪個男子不愛她呢,受了天大的委屈卻毫無怨言,她那麼柔弱,老天爺卻一點都不憐惜她。”

木琉撲哧笑了,“我弟弟看到你這副護花使者的模樣,一定會找你拚命。”

滬森不好意思的笑了,“凌菲心裡只有他,他若是知曉,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對了”,木琉忽然想起了什麼,“你記不記得劉大夫昨天說藏紅花是珍貴的中藥材,我以前做過接生婆,對孕婦行墮胎術的事有所耳聞,也聽說過藏紅花,價格不菲,在南京城裡只有大的中藥鋪子才有出售,我想在你們這邊,會不會也是同樣的情形”

滬森開心的道:“大姐的意思是,去縣城裡較大的中藥鋪子詢問一番,也許能查出誰才是真正陷害淑慧的人。”

木琉微笑,“正是,雖是愚笨的辦法,但值得一試,我們必須將這個心狠手辣的人找出來,一來洗刷大小姐的冤屈,二來別給他再次誣陷大小姐的機會。”

滬森道:“好,我待會就進城去。”

晨靄籠罩的宅子里,早起的還有辰文和茯苓,他們約好在小河邊見面,辰文已打包好所有的積蓄和一些衣物,他相信茯苓是願意同他私奔的。

等了好一會,茯苓姍姍來遲,開口即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辰文見她兩手空空,失望的道:“茯苓,你不是答應我同我一起走的嗎”

茯苓喘着粗氣,連連擺手,“辰文,我走不了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我要陪着小姐,我現在不能離開她。”

辰文哀求道:“現在不走等到何時,在周家多待一天,陰謀爭鬥就多一天,永遠沒有最好的時機,茯苓,跟我走吧”

“小姐被他們誣陷,辰文,我若是一走了之,他們更加確信這件事是小姐指使我乾的,那小姐無論如何也說不清了。”

辰文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那張令他魂牽夢繞的臉此時帶給他心痛的陌生,他呢喃道:“你不愛我對么,你從來沒有真心實意的想過與我遠走高飛。”

初升的太陽打在碧波蕩漾的湖面上,家家戶戶的煙囪里炊煙裊裊,茯苓看見系著狐狸毛圍巾的陳太太款款朝他們走來,低語道:“辰文,有人來了,我先走了。”

她咬着嘴唇背過身去狂奔,辰文失魂落魄,和陳太太撞了個滿懷。

陳太太見他眉清目秀,斯文白凈,嬉笑着調侃他,“是辰文啊,前些年覺得你還是個孩子,今日才發現你已經是個大小伙了,有相好的姑娘沒有”

辰文無心搭理,木楞的回應,“還沒有。”

陳太太笑道:“回頭我給你介紹一個。”

“那真是多謝陳太太了”,辰文聞聲扭頭,發現是父親來了,忙把包袱往身後藏。

李管家眼神犀利的望了望辰文,向陳太太作揖,“難為太太為犬子操心,還望太太為小兒尋一個能照顧他的起居,收住他的心的姑娘。”

陳太太客套道:“李管家哪裡的話,我經常看見辰文和周小姐的貼身丫鬟茯苓走在一塊,我猜呀,辰文肯定是大小姐的人,那就是自己人,最近我們家託大小姐的福,可算是走上運了。”

她手捏着狐狸尾巴格格的笑,李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問了句,“陳太太此話怎講”

陳太太自知又言失,轉移話題道:“哦,我舅舅家正好有個閨女,年方十八歲,模樣俊俏又乖巧,辰文,嬸子給你說說去。”

李管家道:“辰文,還不謝謝陳太太。”

辰文勉強笑了笑,“謝陳太太費心”,說完,走到河畔旁的柳樹下站着。

陳太太道:“瞧這孩子還不好意思了,李管家,我先走了啊。”

李管家習慣性的點頭哈腰,看着陳太太離開後,他來到辰文身邊,輕蔑的哼了哼,“放棄私奔了怎麼,你的茯苓姑娘哪去了”

“爸,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你別扯到茯苓身上。”

“一個人的事情你這個小王八羔子,連陳太太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你和茯苓在背後偷偷摸摸,為了一個丫鬟,你把我們攢的錢全部偷走,讓你老子一個人背黑鍋,你這個畜生沒志向的東西”

“我只拿了一半的錢,我給你留了一半”,辰文吐口氣,“留着給你養老,足夠了。”

“你”李管家氣的想打他,“我是怎麼教育你的,為了一個丫鬟,你難道忘記了我們在周家做牛做馬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

“爸,我愛她,這些年每日擔驚受怕,我也累了,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我不要榮華富貴,我只要有個安穩的小家庭,哪怕吃糠咽菜我也願意。”

“放肆”李管家扇了辰文一個耳光子,“早知你會變成今天這樣,我當初就該把你扔在地主家種田放牛,我一輩子的心血啊,我辛苦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辰文,你醒醒吧”

“爸”,辰文把包袱擲到地上,“是你該清醒清醒了,現在時局變了,周家的生意已不如從前,他們為了躲避風頭,關了前門六家店面,下一家就輪到我在的鋪子,到時勢必要清點賬目。黃掌柜已經催了我好幾次,雖然你平日里和他關係要好,但在真金實銀面前,他是絕對不會含糊的,爸,我再不走,就走不了了,爸,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茯苓會待你好的,她一定會孝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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