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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見到一個即將為人父的男子的焦躁不安,安慰道:“別說這晦氣的話,我們給孩子祈禱吧。”

茯苓縮在凌菲身後,膽怯的道:“小姐,我要回房,我要回房。”

凌菲拉住她冰涼的手,小聲私語,“等會我們一起回去,少奶奶會沒事的。”

“小姐,我想到了念薇小姐,我怕的很,我的心裡都在顫抖,一刻也不能待了。”

凌菲反應快,用手堵在茯苓嘴上,瞪大眼睛示意她勿要胡言亂語。木琉見狀,體貼人意的道:“大小姐,我陪茯苓回屋吧,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叫我來。”

凌菲這時念起木琉曾給別人接生過,下意識的朝緊閉的房門望了一眼,卻和熙萍的目光撞了個正着,她隱隱約約聽到有人提起念薇的名字,回頭四下尋找。凌菲朝她微微點頭,熙萍狐疑的揣度,對着他們站的角度愣了半響。

李辰文從最後面走出來,對凌菲道:“大小姐,由我來照顧茯苓吧。”

凌菲問:“李帳房,你怎麼也在這裡”

滬森嘆氣道:“鋪子關了,剛關的,父親的意思。”他一方面在急切的擔心孩子的狀況,一方面又想和凌菲多聊上幾句。

凌菲便不再多問,對辰文道:“那麻煩你了。”

辰文應道:“大小姐,我自願的,稱不上麻煩。”

他扶着茯苓在落葉繽紛的青石小道上走,茯苓回緩了些神氣,指着小道旁的石凳,“我們在這坐會吧,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

辰文掏出手帕,將石凳上的落雨抹乾,又解下圍巾墊在上面,溫柔的道:“你坐,小心點。”

茯苓鼻子發酸,難受的事接踵而來,生命中經歷的磨難需要漫長的歲月去消化,她的身體里時常有兩個態度在那爭鬥,一個是對未來仍積極渴望的小姑娘,一個是對現實心灰意冷的被摧殘者,她的樂觀里夾雜着數不盡的沮喪。

辰文握住她的手,“茯苓。”

茯苓淚眼婆娑,“辰文,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傻丫頭,我本打算今天告訴你,我想帶你走。”

茯苓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帶我去哪”

“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我不是僕人,你也不再是丫鬟,我們開一間屬於自己的店,然後再生幾個孩子,你說,好不好”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你說的送子姑姑來了,你家小姐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你可以為她做的,你都做了,不應該由你承擔的磨難,你也承受了,茯苓,她對你的好,你已經千百倍的還她了,你不欠她的。”

茯苓虛弱的道:“我原以為你會嫌棄我的。”

辰文的眼眶晶瑩,“當一個男人真正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從不在意她的過去,我也有我的過去,我們是平等公平的。我只遺憾,你受委屈的日子裡,我卻沒有陪伴在你左右。茯苓,跟我走吧。”

茯苓低頭不語,花雨紛飛。

“這些年,我攢了一些錢,夠我們花一輩子的了”,辰文拂掉衣袖上的落葉,至於錢的來路,他未細說,那是他和他的父親埋藏的秘密,他的父親把他領到周家的第一天就告誡他,他的人生是要借周家的東風脫貧的,而不是心甘情願的永遠寄人籬下。

辰文離父親的期望還有一步之遙,待李管家理乾淨所有的賬目,他即可以全身而退。但他的耐心越來越少,茯苓的病症幾乎無好轉,小桃鍥而不捨的糾纏,父親在為他尋思門當戶對的姑娘家,或許換個新的環境,他和她的人生會翻開一曲新的篇章。

終於,茯苓開口道:“容我再想想。”

透白的光線穿過厚重的雲層,投射到江南的粉牆黛瓦上,忽明忽暗的捎來些久違的生機。墨茹的雙腿站到發抖,那扇門依舊紋絲不動的,矗立在朗朗的天地間。

墨茹疲倦的問:“大夫進去多久了”

熙萍道:“太太,有一個小時了。”

墨茹傷心欲絕的泄了氣,“這麼久了,沒有嬰兒的啼哭傳出來,恐怕,凶多吉少啊。”

憶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既穩定墨茹又寬慰自己,道了句,“今天來的是劉大夫不是王大夫,王大夫去杭州他女兒家了,劉大夫對淑慧的懷孕情況並不了解,頭次看病,自然是要多花些時間的。”

墨茹向前跨了一步,像是要進門去看個明白,嘴裡碎碎念,“這劉大夫的醫術行不行的通我剛才顧着着急,沒留意進去的是哪個大夫。”她心有顧忌的問道:“劉大夫有沒有帶他的女助手來女人家生孩子的事,還是女人侍候起來好,男人到底是不方便,說出去要被別人恥笑的。”

憶祖聽着這話,愈加上火,有些氣惱的回應,“生死關頭,是男是女有何關係,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操心無用的問題,有沒有派人去通知明光和瑾梅”

墨茹恍然大悟,失神的推了推熙萍,“我把他倆給忘了,熙萍,麻煩你走一趟。”

這時,房門吱呀吱呀的打開,劉大夫從裡面慢慢走出來,一群人擁上去把他圍的水泄不通。

劉大夫不待問自答道:“我給少奶奶行針灸止了血,少奶奶目前狀況良好,胎兒無恙,你們大可放心了。”

墨茹欣喜的笑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謝菩薩保佑,劉大夫,我兒媳的臨產癥狀因什麼而起,還請詳細告之,以後我們多加註意才是。”

劉大夫並不像王大夫對周家的家事略知一二,他將診斷出的怪象一五一十,清清爽爽的道了出來,“太太,少奶奶的脈象中見沉細遲澀,血液妄行,虛火上沿,唔,少奶奶最近是否誤食了藏紅花”

“藏紅花”墨茹腦袋一懵,“劉大夫,藏紅花對腹中的孩子可有害處”

“不僅有危害,而且是極大的,從我的判斷來看,少奶奶不是第一天服用藏紅花,應該是每日少量進食,並且持續一段時間了,不知府上是否給少奶奶準備了摻加藏紅花的食物或者藥物”

王媽急忙道:“太太,我屋裡有一瓶藏紅花油,是少爺送我治我的老寒腿的,但是我從來沒拿出來過啊。”

墨茹道:“王媽,你不要急,我相信你,這事跟你沒關係。”她靜下心思索,有種不祥的感覺,“劉大夫,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我兒媳的飯菜中加了藏紅花”

劉大夫忽然領悟到此事起因為豪門深似海,寥寥兩句道:“藏紅花原產自歐洲,是非常珍貴的中藥材,太太你眀查,在下先告辭了。”

墨茹道:“勞謝劉大夫了,劉大夫慢走。”

轉身她即喊來小桃,訊問道:“小桃,最近給少奶奶吃的是什麼有沒有從中做什麼手腳”

小桃從房裡急步而出,她早有防備,筆挺的跪在地上,道出準備好的說辭,“太太,我遵照您的吩咐,不敢給少奶奶亂吃,即便在陸稿薦買的鹵菜,也都事先交給廚房加熱祛冷。少奶奶前些日子胃口不好,從早到晚吃不了多少東西,後來大小姐經常讓廚房做北方面食,少奶奶突然愛上吃水餃,最近一段時間,每日都有在吃。”

“水餃”墨茹疑惑的望向憶祖,“我怎麼不知道廚房裡有在做水餃我到周家幾十年來,還頭次聽說這新鮮玩意,真是稀罕,無緣無故的最近想吃水餃,怎麼剛來的時候沒提起過。”

滬森聽聞母親的話中暗指凌菲,解圍道:“媽,是我吩咐廚房做的麵食,我想你們都不愛吃,所以單給凌菲做的,沒想到淑慧也感興趣”,他瞟了瞟小桃不知是緊張還是興奮而發紅的臉,手裡捏着一把汗。

小桃道:“少爺說的正是,因為份量少,但少奶奶喜愛吃,別的東西又吃不下,有好幾次我都是找茯苓討要的,她一聽說是少奶奶想吃,就會立刻把水餃讓給我,還有好幾次,是茯苓主動送到少奶奶房裡的。”

墨茹挑了挑眉毛,“茯苓,平時沒看出這丫頭這麼熱心,她又不是淑慧房裡的丫鬟,是不是操心過了頭。”

凌菲上前道:“太太,茯苓這麼做,完全是因為我的要求,她還是一個孩子,做不出傷天害理的事,如果你懷疑是茯苓在水餃里放了藏紅花,我想你肯定誤會她了。”

墨茹道:“我誤會她,好,那我問你,你若不是心存見不得人的目的,你向淑慧獻什麼殷勤”

滬森哭笑不得,“媽,凌菲需要獻什麼殷勤,她和淑慧是一家人啊。”

墨茹冷臉呵斥道:“你別說話你讓凌菲她自己說”

憶祖欲替凌菲辯解,凌菲拉住他,面無表情的回應,“太太,我承認我到了周家後,少奶奶做的一些事情讓我覺得不舒服,特別是她隨便給我介紹男朋友的事,你們也是看在眼裡的,但我自己有個孩子,所以我對小孩有天然的好感,我很希望少奶奶能順利的生下孩子,我沒有害她。”

墨茹冷笑,“好冠冕堂皇的理由,茯苓呢,把她叫過來,我要當面問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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