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上海,離江南很近啊,沂銘暗自琢磨着,一卷量衣尺被他揉捏的不成形狀。他看到設計師帶來的婚紗樣衣,一件件的排列在衣架上,有一件掛脖露肩的拖地款,沂銘覺得周念薇穿了肯定很好看,只有她有那麼迷人的削肩和纖細的腰身。

他把量衣尺扔到地上,雙手搓了一把臉,說:“要是凌菲在就好了,正好一起把衣服做了。”

沂銘有些想凌菲了,她第一次和別的男人外出遊玩,沂銘放不下心。

“喲,你這個哥哥當的,真貼心啊,人家都快到林家當少奶奶了,林家自會給他們安排的,用不着你操心。”

若不是有外人在,賢瑛說出的話會更刻薄些,什麼新式婚禮不用聘禮,我呸,養大了的白眼狼。沂銘清楚母親打的小算盤 ,懶得理會她,無論她和父親給不給凌菲置辦嫁妝,他都會儘可能的多準備金銀細軟。沂銘無奈的笑笑,與他們相比較,自己倒像是捨不得女兒出嫁的父親。

這時,吳姨敲門進來,對沂銘說:“少爺,外面有位先生找你。”

沂銘走出去,看見滬森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樹下,瘦弱的像一根從樹上落下來的枝幹,沒有太多的驚奇,他料到滬森早晚要來的。遲疑了一下,沂銘大步上前說道:“呀,是滬森啊,你怎麼來了”

滬森百感交集,設想中的難堪場景在現實里發生了,他望着沂家高大氣派的建築,眼神漂游不定。

“別站着了,進來坐吧。”沂銘招呼着,對管家喊道:“老徐啊,過來把周先生的行李搬到客房去。”

管家徐老應聲過來,滬森擺手道:“不了,不了,我今天還得回去,我到這裡辦點事情,順便來看看你。”

沒想到一開口,說出的話還是違背了自己的本意,在愛情里,滬森終歸是優柔寡斷的。

“回去什麼呀,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正好帶你逛逛,北國風光,萬里雪飄,和江南的冬景大相徑庭,你肯定會感興趣的。”沂銘把滬森往廳堂里相迎。

“我”滬森全無心情,吳姨的話像一記錘子敲在他的心上,被淑慧說中了,他來的太遲了,凌菲即將為他人婦,滬森在沂家院子里邁出的每一步都沉重遲緩。

“媽,這是我同學周滬森,從江南過來的。”沂銘向賢瑛介紹道。

滬森禮節性的向賢瑛問好,這就是凌菲的母親,戴着扎眼貴氣的蜜蠟項鏈,年近半百,蒼白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細紋,描畫的極精緻的眼睛,冷冰冰的氣質。若不是親眼所見,滬森不會相信她會是凌菲的母親,母女間的神韻,南轅北轍。

“江南過來的這位周先生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氣宇不凡啊。沂銘,你上次和凌菲去江南,是周先生招待的吧”賢瑛得體又熱情的說道,跟隨沂成若幾十年,一個見多識廣的富家太太,蛛絲馬跡都逃脫不了她的眼睛。

“媽媽說的是,所以我們這次要好好招待滬森,盡一盡地主之誼。”沂銘給滬森倒了一杯水,尋思着如何讓他對凌菲不要再抱有幻想。

“好,好,我去吩咐下吳姨,讓振清飯店送一桌酒菜過來,你們坐着慢慢聊。周先生坐呀,別客氣,到我們家就跟在自己家一樣。可惜凌菲不在,她跟林家的少爺去長白山了,現在的年輕人呀就是恩愛,整天黏在一起,我這個做媽媽的對他們只有一個要求,趕緊結婚啊,讓我抱上外孫。”

“沂小姐要結婚了”滬森若無其事的問道,端起杯子,掩飾止不住的慌亂,手在微微顫抖。

“是的呢,周先生多住一些日子的話,說不定能吃上他們的喜糖。”賢瑛笑嘻嘻的剝了一個橘子,放到滬森的面前。

滬森嗆了一口水,卡在喉嚨里不敢咳出來,“那我提前恭喜伯母了,到時候沂銘你可要通知我,我也隨份禮。”

“隨禮就不必了,不過沂銘的喜酒你是一定要喝的。”

“沂銘也要結婚了”滬森一臉驚訝。

賢瑛說道:“原來周先生還不知道,你看看,沂銘的保密工作做的多好,正打算和凌菲一起辦婚禮呢。”

沂銘打着哈哈,“滬森,說起來還真不好意思,我這些天忙的暈頭轉向,請帖還沒來得及寫,打算過些天再通知你的,這不,新娘還在裡面試妝呢,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

賢瑛的想法和沂銘的不謀而合,他不明白母親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她的話明似無意,實則在逼着滬森一步步後退,用意何在呢。

滬森念着,好巧,他們都要在三月里完婚。心裡想着嘴上卻不願說出來,真實的意願里,滬森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快要結婚的。

又客套了幾句,賢瑛便走開了,她第一眼看到周滬森,就料到他是那個從前經常給凌菲寫信的男人,凌菲和吳姨藏着掖着不讓她知道,可她的心裡跟明鏡似的。賢瑛憤憤的嘟囔着,這個小妖精同她母親一樣,迷惑男人的本事可真不小,等成若回來,該跟他好好商量商量,是否早日把凌菲和林梓慕的婚事定下來。別夜長夢多,讓這姓周的橫插上一腳,和小妖精做出什麼敗壞門風的事情來。

沂銘和滬森干坐着閑聊生意上的事,沈瑜過來說辛小姐的妝已經化好了,讓沂銘過去看看,滬森藉機回客房休息。

沂銘帶滬森在北方的城市裡遊覽了幾日,滬森的興緻不高,每次都以不適應北方的天氣為由,早早回沂家歇下。

今天是假期的第五天,滬森去看了一眼他給凌菲開的花店,在阿喬的經營下,生意很好。

一對又一對的情侶牽手而來,在幾十種花里挑選出獨愛的那一束,然後滿意離去。阿喬說:“周先生開花店是在做善事,來的都是有情有緣的人。”

滬森苦笑,他成就了別人的愛情,卻把自己的弄丟了。

他問阿喬:“凌菲最近來過嗎”

“不瞞周先生你說,很久沒有來過了。”

“那玫瑰花還有在送嗎”

“開始的時候我每天都去送,後來凌菲姑娘說,花不必每日送了,她自己會來店裡挑她喜歡的,可一次也沒有來過。”

滬森想到沂家的書房裡擺着盛開的臘梅,吳姨每日清晨細心換水,說是小姐特意交代的,便問道:“給凌菲送過臘梅花嗎”

“從來沒有過,周先生說凌菲姑娘喜歡玫瑰花,所以我只送玫瑰。”

滬森點點頭,從花桶里拿出一枝玫瑰花,湊到鼻下嗅一嗅,和江南的花香無異,可物是人已非,再好的東西賞久了,也是要膩的。抬頭看看花店外湛藍的天空,高聳的城牆上飛過一列北歸的雁,初春的序幕已拉開,天氣在慢慢回暖。

一年四季說輪換就輪換,人心也說變就變了。

“周先生,你們是不是..”阿喬欲言又止。

“我們吵架了,凌菲在生我的氣,過段時間就好了,好好經營這家花店,有事聯繫我。”

阿喬飛快的說道:“我知道,凌菲姑娘來的話,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滬森回沂家整理好行李,打算告辭回江南。以沂銘同學的身份來拜訪,面子上總算糊弄過去了,沂父沂母也沒發現破綻,現實往往和預想的千差萬別,一次千里相會,最後變成老友敘舊。

“滬森,你這是幹什麼”

滬森拖着行李箱站在走廊里,被沂銘攔住。

“公司里還有一堆事,我得趕緊回去了。伯父伯母在嗎,我向他們告個別。”

“再多玩幾天嘛,難得來一趟,錢是賺不完的,放鬆放鬆身心很有必要。”沂銘好言挽留他。

“不了,已打擾數日,再待下去,我就成耍賴不走的房客了。”滬森的意向已定,本是等着和凌菲見上一面,但她遲遲未歸,大概和未婚夫玩的樂不思蜀了,再等下去,不知要等到何時。

“我昨晚和菲菲通過電話,她明天到家了,你不想見見她嗎我是說,她肯定想款待你一番,知道你沒等她回來就走了,心裡要不高興的。”

她要回來了,滬森愣住了。從牆角處跑出一隻純白色的波斯貓,輕輕撕咬他的褲腳。

“你看,菲菲的貓都在留你呢。”

那隻貓是凌菲生病在家時,梓慕怕她無聊,買來送給她的。

一夜的難眠,滬森靠在床頭,盯着凌菲的照片發獃。

火車上,凌菲靠在梓慕的肩上睡著了,兩隻戴着對戒的手緊緊的扣在一起。梓慕無心休息,回想起他們在長白山度過的愉快時光,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揚。下一站帶凌菲去澳大利亞吧,選擇住在哪個城市好,悉尼還是墨爾本,梓慕思索着,他計劃回去後找一些澳洲的照片,好讓凌菲挑選。對了,還要想辦法找一找凌菲的生母才是。

想到這,他把臉頰貼近凌菲的髮絲,從此後,他的懷抱就是她溫暖的港灣,有她的地方就是家。他要當著沂父沂母的面向凌菲求婚,風風光光的把她娶進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