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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凌菲開心的趴在窗台上,把半個身子探出去,伸手觸碰晶瑩剔透的雪花,看它們在掌心裡溫熱融化。回想起每年的此時,沂銘都會和她一起去滑雪,沒有愛情的日子裡他們玩的無憂無慮。可他遇到了周念薇,她愛上了滬森,像是生命里逃不過的劫,也許當初去江南就是個錯誤。

一陣狂風攜帶落雪飛舞,凌菲咳嗽起來,嬌小的肩膀急促的顫動。梓慕站在房間門口,輕聲讓帶他上來的吳姨先去忙。

吳姨不放心的回頭看了幾眼,這位林先生的靠近,不知是福還是禍。她清楚凌菲心裡放不下那位周先生,可是半年都快過去了,周先生沒有來看過小姐一眼,他把小姐的心傷透了。吳姨揪心的皺起眉頭,希望這位林先生不是個負心漢,能真心實意的對小姐好。

梓慕敲了敲門,凌菲從窗台上縮回身子,扭頭見是林梓慕,不情願的問道:“你又來幹什麼”

屋裡的暖氣很足,凌菲只穿了件水藍色的弔帶睡裙,一根肩帶滑落在臂彎處,她渾然不覺,拘謹的雙手環繞在膝蓋上,像一個受了委屈的洋娃娃。梓慕的內心頓時被憐愛填滿,有些日子沒見,她的臉龐消瘦了許多,蠟黃無光,一頭長髮無精打採的垂在胸前,不知是否因為受媒體報道的影響,才病重如此。

“我看外面下雪了,本想約你去滑雪,沒想到你生病了。”林梓慕頓了頓,難受的說不出話。

凌菲見林梓慕和那天判若兩人,他的驕傲和自負蕩然無存,她看到的,只是一個滿腹傷心的男孩子。心頭湧上的怒氣煙消雲散,對站着的梓慕說:“你隨便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她掙扎着下床,又一陣猛烈的咳嗽,梓慕忙說:“你別動,我來倒吧。”

他從酒櫃里拿出一隻陶瓷杯,見酒櫃的底層放着一張肖像畫,畫的是個男子,與他年紀相仿,比他清瘦,戴着一副眼鏡,大概是他們在花店提到的南方人,凌菲的男朋友。梓慕裝作沒有看見,提起暖瓶倒了杯白開水,吹了吹上面的熱氣,遞給凌菲,說道:“多喝點開水,小心燙。”

凌菲乖乖的接過,喝了一小口,從早上到現在,她滴水未進,若不是梓慕來,她都不知曉已近晌午。她看看身上的衣着,下意識的拉了拉被子,說:“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副模樣。”

輪到梓慕難為情了,他的話里含着歉意,“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生病,我很愧疚,請你原諒我。”

凌菲莞爾一笑,他看上去也沒那麼討厭。梓慕見凌菲笑了,一道暖流從心底穿過,說道:“等你病好了,我們去滑雪吧,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如果你覺得我有資格做你的朋友的話。”

“我很想去滑雪呢,每年冬天我都和哥哥去郊外賞雪,有一年還去了長白山,玩的很開心。”梓慕的真誠讓談話的內容變得輕鬆起來。

“太好了,我也喜歡滑雪,如果你哥哥願意,我邀請他一起去,如果你還想去長白山,我陪你去,你去哪裡我都陪着你。”

凌菲面露尷尬,他的話裡帶着顯山露水的曖昧,梓慕自知言失,又補充道:“讓你的男朋友也來吧。”凌菲低頭把玩手裡的杯子,想到滬森,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盆涼水。

“凌菲,有些話我想跟你說,如果說的不對,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梓慕搓着雙手,他有些緊張,健壯的肌肉在橙黃色的毛衣下,呈現出陽剛的曲線。他跟成熟風趣的滬森相比,多了一些稚氣,比滬森心思簡單。

凌菲有點想笑,咬着嘴唇眨了眨大眼睛。

“我看到報紙上說你是沂成若的私生女,沂太太不是你的親生母親。”梓慕小心翼翼的說著。

見凌菲的臉色驟變,他解釋道:“凌菲,我不是來嘲笑你的,當我知道你生世真相的時候,我第一反應就是想到你身邊來保護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你有難言之隱。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追問的,我不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我也不會向你誇口我有多愛你。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想走近你,去了解你的生活,我也希望你能喜歡上我。如果哪一天,你和他分手了,我是說如果,希望你能退而求其次考慮一下我,給我一個接近你的機會。”

梓慕一口氣說完了心裡的話,不知是房間里太熱,還是頭一次在一個女孩面前流露真我,他黝黑的臉漲的通紅,像東方絢爛的朝霞。

說不感動是假的,特別是當一個男孩真真切切站在你面前的時候,告訴你我不在乎你的私生女身份。那是凌菲背負了十幾年的包袱,他主動幫她卸下了,沒有再比這更動聽的情話。

可是滬森,凌菲怎能輕易忘了他,他早早的在她心裡佔據了位置,用一把鐵鏈,鎖住了她情感的心扉。

“那我先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梓慕覺得他需要給凌菲點時間。

“不用了,明天你不用來了。”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凌菲自己都不相信,她其實還是想再見到他,不是因為他的表白,她也沒有喜歡上他,而是以一個私生女的敞亮身份,和一位富家少爺自在的接觸,這種感覺,凌菲只在秋明身上體會過。

“我還是要來的,我要看着你病好,然後帶你去滑雪,我們是朋友嘛。”說完,梓慕笑了,露出整齊的兩排牙齒,凌菲臉紅了。

賢瑛留梓慕吃飯,他借口家裡有事。傍晚的時候,他讓人送來了一盒上好的川貝,凌菲收下了。沂家上上下下看在眼裡,小姐和林家的少爺當真在戀愛了。

飄飄洒洒的鵝毛大雪一直下到夜黑,昏暗的城市變得銀裝素裹,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着白凈透亮的光,讓人的心緒也沉靜下來。梓慕整夜守在母親的病床前,他很想給凌菲打個電話,問她咳嗽有無好點。可走到服務台又折了回來,每一遍都是放不下的牽掛。

他不停對自己說,要給凌菲時間,要給凌菲時間,他不能逼她。也許只有一個浪子對一個女人動了真情,才會衍生出無限的耐心,在激烈的心理鬥爭中,梓慕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清晨,桂珍醒來,見兒子趴在床邊縮成一團,她的心裡像碎了五味瓶,生氣又心疼。在她和兒子之間,得有一個人作出讓步,桂珍深知梓慕的固執和堅持,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阻攔得了,她也捨不得讓他做違背意願的事。

母子哪有隔夜仇,只有自己妥協了。

桂珍嘆口氣,輕輕推了推兒子的身體,說道:“別睡啦,在這裡哪裡睡的好,回家睡去吧。”

“凌菲,凌菲,你怎麼了”梓慕從夢中驚醒。

桂珍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不是沂凌菲,是你的媽媽。”

“媽,你醒啦。還在生我的氣么,好媽媽,不要生氣啦。”梓慕撒嬌道。

“跟你老子一個德行,就知道哄我。”桂珍笑着問道:“你喜歡那個沂凌菲什麼地方”

梓慕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說:“我也說不上來,不過她的單純和自然是我最為欣賞的。人很善良,又沒有城府,不像我姐,整天算計完這個又算計那個。”

“你這孩子,你姐那也是我教出來的,她到朱家去當兒媳婦,那朱老太太打的一把精算盤,你姐不機靈點,還有她的好日子過么。”

桂珍嘴上這麼說,心裡舒服了些。私生女就私生女吧,沒有大小姐脾氣比什麼都強,別的富裕人家的女兒,有的太難伺候,桂珍想着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好,好,我姐是遺傳了你的好基因,但你以後不要欺負凌菲,凌菲的命已經夠苦的了。”

母親同意了,梓慕笑的陽光燦爛,母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很慶幸自己有一對開明的父母。

“我哪敢欺負她喲,我還指望你給我養老送終呢,等我和你爸都老了走不動了,她不要把我們趕出家門,我就謝菩薩保佑嘍。”

“媽,凌菲一定會好好孝敬你們的。實際上,我現在還在追求她呢,等她正式同意做我女朋友了,我第一時間帶回來讓媽媽仔細瞧瞧。說到底,還是媽媽最重要嘛。”

桂珍撲哧一聲笑了,說道:“好啦,我已經沒事了,去見見你的凌菲小姐吧。對了,去的時候,給凌菲的父母買些東西,不能讓沂家的長輩覺得我兒子沒有教養。”

得到恩獎的聖旨般,梓慕飛速出了醫院,開着車在潔白的馬路上奔馳。當他拎着大包小包出現在沂家院子里時,沂成若剛巧要出門。

“沂叔叔好。”梓慕主動上前打招呼。

“哦,小林啊,快屋裡坐吧。”有了辛靜影的前車之鑒,成若認為對這些後輩們有待多了解,他們的內心,並不像表面看上去彬彬有禮,所以他對梓慕客套而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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