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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進一家店裡,只見一名年輕男子正在伏案作畫,那畫中畫的是春江映日,白帆遠行,梨樹之下一白衣女子撥弄琴弦,眺望着那遠去的帆影,黯然垂淚。

未央駐足,安靜的看着,她似乎看到了自己融於畫中,體會到了畫中女子的離別之苦,竟然情不自禁的滑落淚兩行。

白衣畫師似乎覺察到了她的凝望,放下手中的竹筆,一派悠然的抬起頭來,正巧對上她眼中的憂傷。

發覺自己的情緒流露的過於誇張了,上官未央連忙擦拭了一下腮邊清淚,轉身就要出門。

卻被身後的白衣畫師叫住了

“姑娘,請留步。”

未央停住了腳步,再次轉身,臉上的惆悵已經不見了蹤影。

“請問公子,有何事”

白衣畫師徐徐起身,朝着上官未央彬彬一禮,開口說道:“既然姑娘能夠懂我畫中之意,在下斗膽請求姑娘,為這畫提詩一首,還請姑娘不要拒絕”

上官未央微微蹙眉,最近自己心情煩亂,遇到什麼,都聯想到雲冉陽的婚禮,結果一個傷心,遇到了這樣兒一個麻煩

“其實,你那幅畫,我沒看明白,我傷心,是因為我心情不好,和你的畫無關”

上官未央拒絕的十分不留情面。

白衣畫師並沒有被她的態度影響到,而是輕柔一笑,說道:“姑娘來看古玩字畫,想必是為了送人吧如果姑娘留下墨寶,那這店裡的字畫任憑姑娘挑選,在下一概奉送,如何”

奉送這句一出口,的確很有誘惑力,打眼觀察了一下這滿屋子的字畫,忽然看到案頭放了一本前秦風覺子的手寫孤本,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

“這本也可以奉送”上官未央有些興奮了,這一本能值上萬兩銀子了

白衣畫師淡淡勾唇,望着未央爍爍放光的一雙眼睛,輕輕一笑說道:“這本是我自己所用,不屬於店裡的”言罷,連忙將那個孤本收到了抽屜里。

“哦”就說嘛他怎麼會這麼大方呢她的詩怎麼可能這麼值錢

看着面前女子臉上的失望神情,白衣畫師轉身來到裡頭,抱了幾卷字畫出來。

“這幾幅字畫都是名家手筆,也是不錯的”

未央小心翼翼的打開一一觀摩,這幾幅字畫都是當代書畫大家手筆,雖然比不上剛才的孤本珍貴,但也是難得的佳作了。

舅舅壽辰,她還沒有像樣兒的禮物呢送一幅字畫,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好,只要你別後悔”打定主意,上官未央同意與他交換。

她這一句話說得白衣畫師頓時有些語塞,微蹙了一下眉頭,心下泛起了嘀咕,不知道她會提出一首什麼樣兒的詩來。

可是,君子一言九鼎,他自詡君子一名,就是後悔也要認了

“好,既然姑娘答應了,請。”白衣畫師翩然一伸手,將未央讓到桌案旁,拾起一隻竹筆,雙手遞交給未央。

上官未央垂眸凝思許久,望着畫卷調動情緒,卻怎麼也體會不到方才的意境了

直急得她出了一頭的汗

立在一旁的白衣畫師,本來從容如水的面頰上,也逐漸掛上了清冷。

他逐漸相信她所說的話了

“我傷心是因為我心情不好,和你的畫無關”

如果她真的題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詩來,豈不是毀了他的畫了嗎

如今,他是要多後悔,有多後悔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即便是他如今百爪撓心,也只能自己忍着了

越急越是寫不出來,上官未央慢慢閉合雙眸,腦海中回想起當年的情景。

當年的離別縈迴腦海,當年的誓言響徹心頭,而如今,他要去娶別人了,娶別人的原因,卻是為她復仇

如果方華倦只是一名教書先生,該有多好

她不要江山為聘,他只要與他相守一生。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就像他是長陵國的皇太孫一樣,就算他不肯承認,也無法改變

再次睜開雙眼,清澈的雙眸蒙上一層霧,長長的睫毛,掛上淚花。

手腕用力,“刷刷刷”在畫的左上方提詩一首。

七曲微瀾春江暖,

遙望紅日逐白帆,

相思成縷隨君去,

梨下竹馬淚染衫。

一首詩提完,上官未央已是泣不成聲

白衣畫師移身上前,立於案頭許久,面色凝重,沉默不語。

夕趣有些擔憂的望了一眼白衣畫師,那一臉的陰鬱讓人有些怕怕的

會不會是小姐毀了他的畫,他要讓小姐賠錢啊

不然,拉着小姐快走吧字畫也不要了

夕趣將哭的一塌糊塗的上官未央扶着來到門口,想趁着白衣畫師未發怒前,偷偷溜走。

可是,還沒到門口兒,白衣畫師的身影兒,已經擋在前頭了

完了,看來是走不了了夕趣心急如焚

“小姐忘記拿字畫了”白衣畫師已經卸去周身的陰鬱,又換上一臉從容。

呼真是嚇人夕趣鬆了一口氣,朝着上官未央說道:“小姐,公子要送字畫給咱們,別再哭了,好不好”

一個沒控制好,情感決堤,上官未央痛痛快快的發泄了一番。

要選字畫了,這可是大事一樁,她要選一幅好的送給舅舅。

於是,擦乾眼淚,朝着白衣畫師問道:“真的要送我字畫”

“我請小姐提詩一首,以字畫為酬,如今小姐詩已經提好,在下贈送字畫是理所當然的請隨便挑選”

白衣畫師不僅打開了方才的幾幅畫,又從屋中拿了幾卷出來,似乎她不挑上一幅,就不能離去似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上官未央將所有的畫卷打開,認真仔細挑選起來,最後選中了一幅松鶴圖,不為別的,只為應景,給舅舅祝壽最適合不過了。

“我就要這幅了,多謝公子相贈嘿嘿”

自己一首歪詩,得了人家一幅名畫,這是佔了大便宜了,上官未央訕訕的笑,自己都覺得拿人家的不好意思

“告辭”懷抱着畫卷,心裡美美的,轉身就要離去。

白衣畫師送至門口兒,雙手遞過一張請柬說道:“小姐的墨寶,運筆秀巧,柔中帶剛,讓人看着賞心悅目,詩句更是情絲細膩,文采斐然。”

“在下風如澈,願意與小姐結交,兩日後是在下生辰,所邀請之人均為西華國年輕才俊,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前往”

文采斐然這是在說她上官未央抬手抓了抓腦袋,望着他是一臉茫然。

從來沒人說自己文采斐然過每次寫完詩詞給方華倦瞧,總能被他挑出一堆的毛病來,還沒來得及出師呢方華倦就不見了

她的文采怎麼樣,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原來還是不錯滴

“你說的是真心的嗎”上官未央一雙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對於風如澈的話是將信將疑。

風如澈被她一臉吃驚的樣子,逗得有些啼笑皆非,笑出聲又覺得失禮,於是乾咳了一聲:“咳咳,當然,千真萬確,肺腑之言不知小姐可願意接受邀請”

上官未央來到京師半個月了,這幾天雲冉陽與喬胥來的都不多,自己待在院子里也是憋悶,不如湊湊熱鬧散散心,多認識幾個人也是不錯的。

況且,自己剛才拿了人家一幅畫呢拿了東西轉臉就不認人,這樣子不太好。

於是乎,上官未央點點頭,伸手接過請柬,說道:“我會去的”

“請問小姐尊姓大名”風如澈繼續問道。

“鳳言,鳳凰的鳳,沉默寡言的言。”

既然上官未央的名字已經在西華國朝堂掀起渲染大波,而她此次只是去消遣的,所以要低調行事。

風如澈將這主僕二人送出門,回到屋中望着畫上所提的詩句失神了半晌

“你我終將無緣了嗎”漆黑的房間並未掌燈,隱在角落裡的風如澈雙唇顫抖,凄苦的仰天長嘆

“我的生辰,你會來嗎會來嗎”

無數次的問,終究是無人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風如澈那飄遠的情思才被門外傳來腳步聲喚回,風如澈貼身的小廝推門進來。

“三爺,龍爺來了,在後頭等着呢”

風如澈收起心頭的哀傷,一轉身來到後院,只見龍爺已經坐在主位上等候了

“大哥怎麼親自來了這是有急事”風如澈朝着龍爺見了個禮,坐在了下首。

“三弟,你的閑日子,還沒過夠回來幫幫大哥吧這陣子,哎亂成一團麻了”

龍爺無奈的扶額,這陣子他是身心俱疲,焦慮不安。

“還在為雲冉陽與慕容珏的事情煩憂”風如澈挑眉輕問,雖說他人不在朝堂,可是這滿城的風雨,他不想聽都難。

“是啊這雲家,不知要鬧什麼鬼無端端的搞出一個女子來,封了個校尉,到頭來是慕容珏的外甥女。這個慕容珏,送個外甥女到雲家,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得不防”

龍爺說的有些着急,語氣中也展露出殺機來

“大哥,這件事還需要觀望調查,要說兩家勾結,還為時尚早”風如澈按下龍爺的殺意。

“三弟,回來幫幫我吧”龍爺懇求。

風如澈輕輕搖頭,終於遠離了朝堂,他不會再回去的。

“我會幫大哥將這件事調查清楚的,大哥千萬要穩住這兩家,不要輕舉妄動”

交代清楚了,龍爺輕嘆一聲,匆匆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