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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堂成功攻克安祥城,使得周遭不少豪族、支派都投到神堂的麾下。

安祥城的修復行動緊鑼密鼓地進行,包括之前投降的水野館等,大小領主們都被要求提供民夫和民兵,以負責安祥城的修復。

但是出於懷柔的目的,修復所需的資金仍舊是由神堂承擔。蘇夢枕意在逼降整個三河,當然不能對這些領主們過多地壓榨。

不過,由於安祥城守將凰虛道在發表關於三河魂的演講之後壯烈戰死,以及神霄道援兵的趕到,神堂雖然及時攻克了安祥城,預料中三河劍派土崩瓦解的局面卻並沒有發生。

反倒是不少忠誠的家臣領主被激發起了必死的意志決心,戰意越發高漲。

也就是說,戰略目的完成得不夠理想。

但神堂畢竟是擴大了不少地盤,乃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就在安祥城中,神堂軍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張燈結綵,酒肉如林,賓主盡歡。

一向治軍嚴格的蘇夢枕,亦特地延請了大批歌女優伶,在席中載歌載舞,以饗一眾家臣、軍官。而普通士卒,也都各有賞賜。

酒到半酣,蘇夢枕顯得微醉,面帶紅潤,但意態依然高雅如昔,彷彿玉山巍巍。

他突然站起來道:“今日之宴,我有要事要和大家說知。”

言語篤定,帶着不容置疑的神氣。

一時間,眾臣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他卻是微微一笑,道:“眾位可以猜猜是為了甚事。”

一名藍衣漢子略作沉吟,而後答道:“想來定是為了這安祥城的守備之人了。”

這人是林秀貞的孿生弟弟林通具,也是蘇燦的謀主,和林秀貞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卻比他哥哥要聰明許多。

蘇夢枕揚起頭,道:“不錯。我們數萬大軍,總不能長期留在安祥城一帶,但安祥城如此要地,卻需有精兵駐守。”

神堂的武士們很多都是地方上的小地主,或者鄉村裡的里正,城池中的小吏,而民兵更是往往直接參与各項生產活動。

如果神堂將大部分兵力長期放在新佔領區,不但後方可能不穩,內部管理也會出問題。這與集權制度瓦解之後諸侯割據、領主林立有關,只有勢力大到一定程度,內部整合到一定程度,軍事和民政基本分開來,遠征能力和動員效率才能長足提升。

眾人的眼珠子都開始轉動起來。

開戰以來,四分之一個襄陽郡已經被神堂成功奪取,而鎮守安祥城,幾乎便意味着全權負責佔領區徵收錢糧、安撫豪族、主持守備的事務。

這可是天大的肥差!

但臣子們隨即意識到,這樣的重任,不可能交給一般的家臣。

林秀貞當下霍然站起,道:“堂主,吳鋒公子雖然有些功勞,但畢竟回歸我神堂時日尚淺,不可擔任此職!”

說這話時,他冷冷瞧着蘇夢枕旁邊的吳鋒。

他反正是將寶完全押在蘇燦身上,已經把吳鋒得罪得徹底了,也不怕再得罪吳鋒一次。

蘇夢枕揚了揚手,道:“神堂中樞還有不少事情需要鋒兒處理,我並不計劃讓他鎮守安祥城。”

一時間,蘇燦難以抑制地露出喜色,而蘇燦的黨羽們也都紛紛眼中發亮。

既然不是吳鋒,就該是蘇燦才對。

如果蘇燦鎮守安祥城,便能招納水野館水信元等襄陽豪族為己用,實權必定大大增加。而蘇燦的追隨者,也當然各有好處。

林秀貞更是向吳鋒射出怨毒目光,心想你這野小子得意一時,以後該是死定了。

吳鋒卻也眼神如冰地看着他。

不是用眼珠子,而是眼角。

卻見蘇夢枕一揮手。

一名二十多歲,身形高瘦,容貌富於陽剛之氣的青年走了上來。

他的步履很慢,但是很穩。

“廣兒,辛苦了。”

蘇廣平靜道:“為父上辦事,萬死不辭。”

蘇廣蘇燦兄弟都是蘇夢枕堂弟蘇牧的兒子,被過繼給蘇夢枕作為養子。但是蘇廣是婢女所生,出身不夠,能力也遜於蘇燦,所以一向不被林秀貞等人看好,支持者微乎其微。

蘇夢枕目光湛湛,看向眾臣。

“今次廣兒冒着巨大的危險,潛入敵後,煽動襄陽山蠻。當三河世子李詢親自領兵出征之後,仍然不肯撤退,而是指導一眾山蠻與李詢纏戰,成功拖住李詢整整一個月,方才孤身回歸,其間數次遇險,九死一生。我們能攻克安祥城,他實在功莫大焉。”

蘇夢枕眼神凝注向蘇燦:“燦兒,安祥城的守備,我就交給你哥哥了,如何?”

蘇燦登時好像從高峰跌到了谷底。

養父再次發揮了他的平衡之術,雖然是一代狂生,這種事情蘇夢枕卻無比擅長。

拖住李詢一個月其實沒什麼好吹噓的。李詢只帶了五百戰兵而已,而山蠻擁有山陵河流的險要,最終的結果也是山蠻被李詢殺戮一空。

但是蘇廣這次任務畢竟是深入敵後,九死一生卻是真的。既有功勞,也有苦勞,看起來鎮守安祥城倒也合情合理。

蘇廣當下一揖,道:“拜領父上所賜重任,必定盡心儘力。”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處事穩重,喜怒不形於色。也正是因此,對上能力遠勝於他的李詢,蘇廣還能活着回來。

蘇燦的能力雖然強於蘇廣,但是若對上李詢同樣沒什麼懸念。如果派蘇燦去的話,說不定慌張之下一個判斷失誤,就被李詢砍下腦袋,掛在襄陽城的城門上。

由此也可見蘇夢枕作為一代雄主的知人善任。

吳鋒當下微笑起來,對蘇廣道:“恭喜廣公子。安祥城防務是重中之重,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他已經是繼承人,再去刻意爭權奪利反而會讓蘇夢枕不喜。而安祥城不會交給蘇燦,卻是吳鋒意料之中的事情。

蘇燦的領地和黨羽,已經夠多了。

蘇廣也拱手道:“多謝吳鋒公子賜教。”

他看見蘇燦臉上發青。

然而過去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生父還在的時候,蘇燦對他這個婢女所生的哥哥看起來恭敬,但是畢竟親兄弟,蘇燦骨子裡藏着的輕蔑,他又怎可能感覺不到。

吳鋒卻是已經又大馬金刀地坐下,毫不斯文地抓起一條烤羊腿,大吃大嚼起來,羊油沾了滿手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