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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營內一片喧嘩,賈指揮身披甲胄手持長槍,與同樣甲胄加身的燕副將還有其它幾個將領對峙。

顧曉曉粗看了一眼,北疆幾個靠着不光彩手段賺軍功的將軍,幾乎都派人過來了。

今日之事絕對早有預謀,若不曾商議,怎會一擁而上跑到北光軍大營中捉拿逃兵。

“屬下參見殿下。”

見顧曉曉來,賈指揮眼神一亮,屈膝在地聲音洪亮的行了一禮。

幾個前來鬧事的將領,沒想到三皇女會來的如此快,踟躕之後跟着行了禮,各人神情雖不同,但都透着憤憤然之感。

顧曉曉不動聲色的將眾人打量了一眼,頷首示意賈指揮起身,往前走了幾步,與眾忍隔開了距離,這才負手而立問到:“何事如此喧嘩,燕副將、程指揮,你們欺我北光軍無人不成?”

她話一出,北光軍士卒同仇敵愾對外來者怒目而視。

除了來自光耀軍的三千兵卒,新兵多征自北疆寒苦百姓,她們出身寒微為了生存,這才來參軍謀生路。

北疆原有近二十萬大軍,但軍中底層士卒生活困苦,糧草被扣發,兵器多壞朽,碰上蠻族入侵死傷無數。她們眼看着上面人貪污**,自己卻要在前線賣命,同袍為國捐軀後,朝廷的撫恤財帛還要被剋扣,早就忍無可忍。

北光軍初徵兵時,她們持觀望態度,越來越多的同鄉入伍之後,奔走相告北光軍的清明,靜王殿下的平易近人。

雖然同時她們也叫苦不迭,抱怨軍中訓練太過嚴苛,近似炫耀的說發放的兵器鋒利鎧甲沉重,上司如何命令他們小心保存。

操練時竟能用嶄新的兵器,竟然有鎧甲穿!她們的抱怨,讓那些在軍中做着隨時可能被當做馬前卒犧牲的人動搖了。

同樣是做兵,為什麼別人武器糧餉一個都不少。偏偏她們要被欺壓任人剝削。

起初只是一兩個人意動,後來則是六個八個、十個,左右都是給朝廷當兵,那些即將應徵入伍的百姓。在同鄉親鄰的宣傳下,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北光軍。

北光軍不斷擴大,剩下幾支軍隊相應的少了許多兵源。沒有足夠的新兵就無法申報新的武器和糧草,沒有朝廷的補貼,她們的腰包就鼓不起來。

危害到切身利益。她們坐不住了,但北光軍隸屬於靜王,乃是她的私軍,她們想插手也插不進去。

恰好,到了後來,軍中某些兵卒艷羨北光軍的軍餉,偷偷脫下軍服,跑到北光軍營裝新丁。

如此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幾個將軍遂聯合起來,要向北光軍的總指揮討個說法。同時也打算藉機讓靜王收手。

她們在北疆盤踞多年,往日里為了地盤爭奪不休,如今朝廷派了靜王殿下,硬生生插了進來,破壞了她們先前達成的微妙平衡,於是幾方勢力不計前嫌,想要聯手讓靜王放棄擴張。

北疆在外人看來寒冷艱苦,但在她們眼中卻是下蛋的金母雞,初來北疆時,她們也曾摩拳擦掌驅除蠻人。大幹一場賺回軍功。

深入局中後,她們才發現北疆深不可測,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要麼跟着上峰走,加官進爵腰纏萬貫。要麼獨善其身被踢出權力中心。

從善如登,從惡如流,她們幾乎沒有多少掙扎,選擇了一條利於自己的道路。一條路走到黑,良知消泯,體會到權力帶來的榮耀和快感後。沒人願意抽身。

於是,當有新人來到北疆後,她們蠱惑心思易動的人同流合污,排擠打壓不願參與其中的,如當年別人對她們做的一切。

三皇女是一個異數,由於北疆地廣人稀苦寒交迫,所以青蘿建國以來,很少作為皇女封地。即使不幸分封到了北疆,鮮少有皇女真正來越城就藩。

將北疆視為囊中物的幾個將軍沒想到,清和帝竟真的派三皇女到北疆,更沒想到她竟不似名門貴女,對詩書遊玩無興趣,反倒一門心思的進行招兵買馬進行操練。

左右中三位將軍沒一個屁股乾淨的,陽瓊晚來之後,她們刻意冷落,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同時將她隔離到軍權之外。

她們個個老謀深算,三皇女偏偏反其道行之,完全沒有低頭的意思,以聖上賜的三千甲兵為基礎,擴編手中軍隊,以極快的速度發展壯大。

正是先前的暗中較勁,激發了今日校場之爭。

顧曉曉目光微沉不怒而威,眼波橫掃過去,等着幾人回答。

賈指揮站到靜王身後,與燕副將等人對峙,劍拔弩張神經緊繃,彷彿隨時準備出劍,與對方進行格鬥。

“殿下安康,卑職本不敢冒犯,但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今日左軍、右軍、還有中軍,都有不同程度的逃兵現象。屬下追查之後,發現這些逃兵,竟跑到北光軍,搖身一變換了身兵服。”

“燕副將說的是,軍紀嚴明方得天下太平,逃兵現象嚴重。卑職懷疑,北光軍故意包庇逃兵,為她們提供棲身之所。”

“殿下,您一定要擦亮眼睛,莫要被小人蒙蔽。”

三人一人一段話,顧曉曉耐心聽完,轉過臉問賈指揮:“幾位將領所言可否屬實,北光軍是否收容過逃兵?”

賈指揮神情一凜,抱拳道:“殿下明鑒,屬下奉命徵兵,戶籍文書俱全,絕無逃兵在內!”

一句話讓燕副將等人啞口無言,顧曉曉哦了一聲 ,故作疑惑:“幾位既然聲稱有逃兵潛入北軍之中,是否有證據?”

入伍需要提供戶籍文書,免得敵人姦細混在其中,賈指揮的反駁直中要害。

燕副將一下子被問住了,為了昧下軍餉她們虛報人數,所征額定兵數早已滿員,藉此吃空餉。

又因邊境時有摩擦,北疆軍隊傷亡率居高不下,為了讓戰績好看些,她們又虛報死亡人數。如此每年都要征一些,不登記戶籍的兵卒作為補充。這些兵在軍中地位極低,倘若戰死,只能得到微薄的撫恤。

這一直是北疆三軍默認的規矩,她們已然習以為常。如今被靜王提起,這才發覺自己竟是挖了個坑朝里跳,蠢到將小辮子送到靜王手中。

“嗯?還請幾位出示證據。”

顧曉曉步步緊逼,看着對面人變了臉色。

燕副將沉默,她身邊人跨出一步:“殿下。您有所不知,戶籍文書上交有延遲,那些逃逸的兵卒正是鑽了這個空子。”

見此人強言狡辯,顧曉曉冷哼一聲。

“我勸幾位若是詞窮,不如回家反思一下,罔顧國家法紀的下場。我青蘿國重視兵役,凡入伍者可福澤鄉鄰,並有糧食財帛補償,故而要先登記戶籍文書,再編入行伍。”

原本氣勢洶洶。帶着親衛,想要壓下北光軍勢頭,讓其收斂鋒芒。

卻不料讓三皇女抓到了把柄,被一言逼得進退不得。

燕副將又是懊惱還是後悔,同時還有些後怕,她偷眼打量着三皇女神情,懷疑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