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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車在經過漫長的旅途後,終於進入省城了,繁華的省城,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高樓大廈,像是另一個世界。

道路的變得的平穩了許多,道旁的路燈,也不像之前路上那樣一壞就是大半。

明玉抬頭擦乾了淚,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這一切,她終於重回文明世界,終於不再抬頭就是大山,終於可以再聽到熟悉的普通話了。

她抓着車內的欄杆,身子因激動而顫抖,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光。

在進入省城之後,阿秋一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好像在想什麼,又像在發獃。

只有顧曉曉在心裡冷靜的計算着,等進城之後,她該如何以最快的方式賺錢安頓下來。

到了省城,車上人也精神了起來,車內氣氛重新活絡起來。

有第一次進省城的,向司機向身邊打聽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兒,也有人問哪裡好找工作,也有來探親的,驕傲的提起自己省城買房落戶的親戚。

在這個年代,能做一個城裡人,不從土裡刨食兒,還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兒。

世間百態都在一輛小小的車裡,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希望的光芒,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憨厚淳樸。

他們身上帶着來自縣城的局促和不安,還有對省城未知的害怕和驚惶。

入鄉隨俗,他們怕被城裡人鄙視,也怕找不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科技飛速的發展,讓這個世界以日新月異的速度前進着,漸漸在城裡和鄉下之間拉出了一道鴻溝,而如果拒絕與外界溝通,鴻溝有時會變成天塹。

如果不是剛從鹿合縣出來,剛見識過那些“淳樸”“善良”的村民們,在某種情況下,惡魔一樣的行為。

無論是明玉還是阿秋,都不會相信,當初她們眼中善良的農民伯伯和阿姨們,會有這樣的一面。

想起自己被拐時的場景,明玉仍會瑟瑟發抖,她只是好心給一個大嬸兒指了個路,就不知怎麼的被人塞到麵包車上。

接下來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被拐賣過程,她被迫被人販子從繁華都市拉到了貧窮落後的地方,省城市裡縣城一路輾轉,最後到了石頭村。

這一路上,他們看的很緊,明玉迄今都不知道她們到底喂她吃了什麼,讓她這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

但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她就要和那些黑暗的令人絕望的山裡世界告別了。

“進站了,進站了,帶好自己的東西下車了,帶好東西下車了。”

車馬上就要進站了,售票員站了起來,懶洋洋的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提醒着。

“師傅,我的行李在車下。”

“行李在車後備箱的的,待會兒一起開門拿,都別急。”

售票員不太耐煩的提醒着,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先站起來了,還有人盯着窗外來往的人群,興奮的議論着。

阿秋抓緊了顧曉曉的衣裳,目光落在了汽車站對面,火車站廣場上的鐘樓。

“鐘樓,十二點。”

她說話時,大鐘剛好在報時,顧曉曉感覺到阿秋的緊張,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別怕,待會兒下車跟緊我。”

車緩緩的停了,門一開,行李少的人已經提着大包小包,一臉興奮的往車門處擠了。

“慢慢下,注意東西,別擠啊。”

售票員怕下車再擠出事兒來,在司機旁邊嚷嚷着,她這一嚷嚷秩序果然好了些。

顧曉曉和阿秋還有明玉三人,從汽車上下來,隨着擁擠的人流出站。

正在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顧曉曉一下,她回頭一看,是一個年約四五十的大嬸兒,那大嬸兒用狐疑的目光看着顧曉曉,用有些蹩腳的普通話說:“大妹子,你是不是從石頭村兒來的啊。”

顧曉曉對這人完全沒印象,她冷着臉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回到:“不是。”

說完話,顧曉曉就帶着阿秋還有明玉走了。

零幾年,手機還沒完全普及,連家用電話都沒普及,像石頭村裡電話根本沒入戶,想要打電話至少要到鎮上去。

這也是許多女人被拐賣之後,求助無門的原因,通訊和道路不通暢,讓深山與文明世界隔絕。

顧曉曉和阿秋還穿着從王家弄出來的衣服,又寬又大,由於走了幾天山路還沒洗,破破爛爛的散發著餿味兒。

還好天已經涼了,只要不湊近兩人味道還沒那麼大,要是夏天,估計一車的人都要抗議兩人身上的味道了。

下了車之後,到處都是拉客的中年婦女和大叔,有上來問轉車不的,有問住不住賓館的,還有問要不要找工作的。

這幾天好不容易平靜了些的阿秋,在被眾人包圍起來時,蹲在地上抱着腦袋尖叫,整個人瑟瑟發抖。明玉雖然害怕,但沒到阿秋的程度,她這才意識到,阿秋的精神可能有些問題。

之前明玉全身心都在逃出大山裡,所以沒多關注阿秋,只不過覺得她反應有些遲鈍,太聽恩人的話。

現在發現阿秋的異常後,明玉更加心酸,如果她在山裡待久了,日復一日絕望的待下去,被迫生兒育女,被迫被目不識丁的男人粗魯侵佔,她如果不瘋,恐怕離死也不遠了。

想到這裡,明玉挺身擋在了阿秋面前,對着圍觀的人說:“我姐姐怕生,你們不要圍着她,要是出事兒了,我就告訴警察都是因為你們!”

顧曉曉有些意外明玉會主動出頭,不過在她嚴厲的斥責之後,看熱鬧的人到底少了許多。

顧曉曉將阿秋扶起來,拍着她的後背輕聲說:“別怕,我們回家,阿秋回家。”

明玉見顧曉曉耐心的樣子,忍不住問到:“小姐姐,你和阿秋是什麼關係?‘

在明玉眼中,就她的人是強悍的,是神秘的,外表看起來冷漠,但卻有一顆善良的心。

她在問出問題時,不期望從她口中得到回答,但顧曉曉卻回答了:“萍水相逢,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關係。”

不知怎麼的,聽了顧曉曉的話,明玉竟然想笑,不知道是因為是佩服她的苦中作樂,還是佩服她的善良。

三人一起出了汽車站,對面就是火車站,當初明玉暑假返校,在幾經折騰後,被人販子從火車上帶到了這裡。

如今,她終於再次回來了,明玉很怕人販子出現,但跟恩人和阿秋在一起,她又覺得沒什麼害怕的了。

她沒有被喂葯沒有渾渾噩噩的,她可以跑可以叫,可以和他們打架,就算死她也不願再回到大山裡去了。

“謝謝你,我該怎麼稱呼你,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大恩大德的。”

明玉表情嚴肅的看着顧曉曉,雖說大恩不言謝,但要是不說一聲謝謝,她寢食難安。

顧曉曉抬頭,淡淡的看了明玉一眼:“叫我劉姐就好了。”

不是顧曉曉不想說全名,但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叫劉春花,畫風跟她的性格好像有點兒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