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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厚蘊瞧見沈柔凝的窘然,神色更加愉悅,又道:“姑母能嫁給姑父,乃是一個女子的大幸運,尤其是如姑母那樣的女子。更讓人欣慰的是,姑母並不是真正的執拗偏激之人,心態早就調整過來了。”

沈柔凝也不知為何,脫口就問:“那母親為何依舊待人十分冷淡?”

“一來是習慣了,二來也是掩飾。”陳厚蘊解釋道:“真正執拗偏激之人,性格都是扭曲的。你看姑母,她雖然冷淡,身上卻無陰暗怨恨之意,反而是十分從容平和,就清楚了。”

從容平和,說的容易,做起來卻難。

沈柔凝微微點頭,看向一邊在擺弄九連環的沈端榕,眼睛還是黯淡了一下。

陳厚蘊發現了,心思微微一轉,就明白過來,再次摸了摸沈柔凝的腦袋,道:“這天下有噓寒問暖的母親,也有嚴厲苛刻的母親,我甚至還見過惡毒食子的母親……阿凝和榕哥都是又聰慧又懂事的。”

言下之意,這天下當母親的有各種各樣的當法,而沈柔凝和沈端榕都被教養的很好,那就足以說明,沈四太太尚算是一個好母親,盡到了做母親的責任。哪怕她幾乎不曾抱過他們。

這個道理,其實沈柔凝在她發現沈四太太和沈四老爺之間說不定是一種夫妻相處之道的時候,就跟着一起明白了。當然了,她本來就是轉世之人,心智尚在,雖然對母親的溫柔慈愛有期盼,但也不至於得不到的時候就不能活了。

只是沈端榕僅僅是個正常長大的小孩子罷了。

他每日那麼努力用功地讀書習字,豈不是盼着他學的好了。會得到沈四老爺的欣慰和誇獎?他一個七歲的小孩子,已經懵懵懂懂地想着,若是他做的足夠好,父親會很高興,母親也會多看他幾眼……

若非有沈柔凝經常在身邊開導,只怕沈端榕不會有今日的健康懂事。但就是如此,他比其他富貴出身的小孩子。也少了許多活潑和童趣。

“榕哥兒。”陳厚蘊放開沈柔凝。喊了沈端榕過來坐,示意婢女給他們添了新茶,這就擺開了講故事的架勢。開了口:“……我聽說了,十分震驚。虎毒還不食子呢,怎麼會有這麼對待自己親生兒女的呢?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那個婦人是就是因為在生產的時候落了病,到陰天下雨的時候就頭疼難忍……婦人便恨上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一頭疼了,就會發狠地揍孩子,怪其給自己落了病……”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怪到孩子頭上呢?

“再發展到後來。她就不痛快就打,直到有一日,她失手。將孩子給打死了。但就是這樣,也沒見她有什麼悔意。最後還是她的丈夫忍不了。到了官府告了自己妻子殺人。”

沈端榕聽了小臉煞白,不敢相信地道:“真有這樣的事?”

“是真的。”陳厚蘊也在感慨,道:“那日開審的時候我就在邊上,親耳聽到了她的供詞,口中全是孩子的錯,全無悔過之意,一直在說,我生的崽子,我高興打死就打死這樣的話……”

“後來呢?”沈端榕追問道。

“那位父母官認為這個母親殘暴狠毒,不配為人母,判了她三十大板,刺字流放。”陳厚蘊道。

沈端榕輕呼一口氣,顯然是接受了這個結果。他依舊有些茫然。以他顯得年齡和心智,實在理解不了,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同時,心底也有個聲音在慶幸道:幸好我的母親很好……

陳厚蘊沒有再繼續說這樣的故事,而是說及了別的有趣之事來。沈端榕很快被吸引了心神,將剛才的那些感懷拋到腦後了。

沈柔凝知道,這是陳厚蘊在用這樣的事例開解沈端榕。

有這樣的表哥……沈柔凝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一隻手支起香腮,盯着陳厚蘊出了神。

停留下來,埋首案牘之中,才幾日,陳厚蘊身上粗糙的風霜之氣已經褪去了大半,整個人終於有了如傳言誇讚的芝蘭玉樹般的風采,有了讓人一眼就沉醉心折的魅力。

不是說陳厚蘊之前就沒有魅力了。

而是說,之前的陳厚蘊魅力內斂,需要稍微用心才能感受到他的不簡單,就像是一個溫潤的玉石放在許多石塊之間,並不是第一眼就能發現的;而如今陳厚蘊卻像是那塊玉石被特別呈放在金銀盤中,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讓人一眼就能看見了他。

陳厚蘊恢復了他翩翩濁世佳公子的好外表。

“阿凝在看什麼?”

被一個精緻漂亮的小姑娘盯着瞧,陳厚蘊也不能毫不在意。

沈柔凝回過神,甜甜一笑,贊道:“蘊表哥長得可真好看。”

天生的五官佔了八分,而他獨特的氣韻,卻是佔十二分都不止。

陳厚蘊啞然一笑,道:“我們阿凝才最漂亮。”

就像在哄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

沈柔凝甜甜的笑容就是一僵,沒想到,陳厚蘊見狀又哈哈大笑起來。

沈柔凝臉皮本來就不怎麼厚,這一下,真的是透紅透紅的了。

沈柔凝的生辰在九月二十五日。

陳厚績在二十四日就到了這裡,秦敘也跟過來了,直接給了沈柔凝一個檀木匣子,裡面是一張契紙,上面是南海商行的半份乾股。沈柔凝回舟山後不久,就給他們三人送去了三千兩銀票。這半份乾股,應該是分給她的了。

南海商行,聽名字,就應該是負責秦敘所言的南方建莊園產糧的商行了。

沈柔凝有大約聽過秦敘的計劃。她也是有眼光的,心中這莊園一但建成在地方扎穩了腳跟,以後就是源源不斷的銀子。秦敘能將她投入的三千兩本金換成半份乾股,已經是十分優容了。

“紀小子去了京城。”秦敘隨口與沈柔凝解釋了一句。

沈柔凝本來就沒打算邀請多少人來。更何況,她與紀童算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紀童不來,還更自在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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