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 盧瑩愣了一會,復又點了點頭,垂首細聲道:“是,妾身正是這個意思。”

鄭典的臉上便露出了疑惑之色:“這在下倒不懂了,秋鴻難道竟是未卜先知不成?她是如何提前知曉了這許多事情的?”

盧瑩立刻抬起頭看着鄭典道:“秋鴻是不是未卜先知妾身不知,妾身只知秋鴻之前是服侍誰的,而傅四姑娘有一位至交好友,便是這秋鴻服侍的那……”

陸機猛地抬起頭來,目光如電,瞬間掃向盧瑩。

盧瑩心中如遭重錘。

她一下掩住了口,目中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糟了,她為了脫罪,一時間口不擇言,居然說出這種話來了。

她連忙笑了一下,想要再說些什麼。然而陸機卻先於她開了口:“大丫頭八月里便去了山東。”

盧瑩噎住了。

方才她確實是想到了陸緗。

秋鴻的腿是怎麼摔斷的,盧瑩這個始作俑者自是清楚。想必陸緗也是清楚的吧。

這滿府里能讓秋鴻出面指證,又有能力串通盧瑩的大嫂,還能串通內宅之人移走盧瑩所藏之物,配合傅珺大理寺鳴冤一事之人,唯有陸緗。

可是,盧瑩卻忘了一件事。

陸緗乃是陸機的嫡長女,平素陸機對她很是疼愛。

這一刻盧瑩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

陸機像是不認識她一樣,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所含的深意,讓盧瑩的後背瞬間汗濕。

“我從來不知,在夫人的心裡,竟是這樣想着大丫頭的。”陸機又開了口,神情晦暗,語聲苦澀,“去年白石歲考之時,大丫頭身上出的那些事兒,那輛馬車。夫人真當為夫……”

說到這裡他忽然收住了聲音,眸中的苦澀卻是越發鮮明。

盧瑩睜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望着陸機。

他居然知道!

他居然知道自己讓秋鴻摔斷了腿又摔壞了陸緗的琴,還有自己在馬車上動手腳的事。

這一切。陸機居然全都知道!

可是,她真的沒有一點兒感覺。

這一年來,陸機待她十分溫柔體貼,凡事皆是為她着想,從無一分猜忌。她從未想過。陸機竟是知道這一切的。

盧瑩只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深吸了口氣,看着陸機強笑道:“老爺,妾身不是那個意思,妾身是說……”

“夫人還是去大理寺說吧。”陸機打斷了盧瑩的話。

他的聲音很平靜,眼望前方,面無表情,渾身上下散發出冰冷的氣息,竟讓盧瑩忍不住抖了一下。

“陸大人,”鄭典說道,“如今物證相符。口供也齊了,在下只得請尊夫人去大理寺走一趟。那兩房下人並這個叫秋鴻的丫頭,在下也得一併帶走。”

陸機看也不看盧瑩,只將手裡的銅瓶交予鄭典,沉聲道:“可否請大人行個方便,自北角門而出?”

鄭典立刻點頭:“自是可以。我等也不願讓老封君傷心。”

陸機的面上浮起一絲淡笑,頷首道:“如此,多謝鄭大人。”

說罷他便推開了屋門,轉身就要往外走。

“老爺!”盧瑩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陸機竟然同意鄭典把她帶去大理寺。他居然一點也不顧及自己這個正妻!

盧瑩的眼前又開始一陣一陣地發黑。

陸機停下腳步,轉過臉來。神色複雜地看着盧瑩,良久後方語聲低沉地道:“我會叫人給夫人收拾幾套衣物,稍後送去大理寺。”

說完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地跨出了屋門。

盧瑩只看得見一角墨青色的袍袖,在屋門邊微微一拂。隨後便沓然無蹤。

她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癱軟在了椅子上……

***************************

“咳咳……咳咳……”侯夫人端着湯盞的手不住顫抖,身上那件萬字不到頭兒的玄紫織金蟒緞大裳亦跟着抖成了一片。

張氏與崔氏連忙上前,一個拿開燕窩湯盞,一個掏出帕子掖在侯夫人襟前,於媽媽便撫着侯夫人的後背替她順氣。

“孽障。這個孽障……咳咳……”侯夫人用力拍打着椅子的扶手,直掙得兩頰通紅,面上青筋浮凸,神色猙獰。

四丫頭居然跑去大理寺狀告定西伯夫人盧瑩毒殺亡母王氏!

這賤丫頭,怎麼就這樣大的膽子?

她就從沒想過這一狀告下來,會將侯府置於何地么?

且這事那賤丫頭還不是悄悄做下的,而是當著滿京城百姓的面兒,敲響了登聞鼓,還抬了太后親賜的“大孝”匾額,滿身素服直闖進了大理寺,鬧得滿城風雨。

總算這賤丫頭還有幾分成算,沒穿上一身的孝。否則,她整個平南侯府便要成為京城高門的笑柄。

想來,如今這京里的高門都瞪大了眼睛,使勁兒地瞧着平南侯府的熱鬧吧。

侯夫人的臉色一剎時陰沉得厲害。

聽說那賤丫頭狀告盧瑩準備得十分充分,物證也備得齊全。連同康保義、盈香在內共三個證人,齊齊指證盧瑩便是毒殺王氏的元兇,還將上元節傅珺被拐一案也盡皆歸在了盧瑩身上。

因此案牽連重大,定西伯夫人盧瑩當堂便被下了大獄。如今正被關押在大理寺詔獄之中。

自盧瑩下了大獄後,定西伯府閉門謝客,定西伯更是誰也不見,徑去了京郊大營,竟是對這位正妻完全放任不顧。撫遠侯與世子據說去了一趟東宮,然東宮那裡至今還未見任何動靜。

侯夫人忍不住又咳嗽了兩聲,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扶手,腦海中瞬間浮起多年前上元佳節發生的那件事來。

連上元節那件事都已經被賤丫頭查明了,那會不會也查到了他們平南侯府?

侯夫人握着扶手的手緊了緊。

然而再下個瞬間,她的手又放鬆了下來。

不會的。應該查不到的。就算查到也沒什麼。因為她什麼都沒做。

彼時的她不過是收到了盧瑩的幾句口信兒罷了,且那口信里也沒說旁的,只叫她上元節當天放了孩子們出去看燈作耍,又請她早些回府看望王氏而已。

至於康保義其人,那也只是她與謝老夫人閑聊時說起過兩、三次罷了。至於這名字如何入了盧瑩的耳,她可是半點不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