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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撫遠侯世子盧榮卻正與父親坐在書房中,兩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父親,悠兒的事情,會不會與思兒的事情有關?”盧榮問道。

撫遠侯的臉色有些陰沉:“目下暫未查出有何關聯。”

“若真與思兒有關,那必是武陽伯動的手腳。”盧榮咬牙切齒地道。

他無法不恨。他的兩個孩子相繼出事,他怎麼想都覺得武陽伯難逃干係。

武陽伯的庶三子吳庸失蹤了好幾天,前些天被人發現橫屍護城河,渾身青紫死狀極慘。

武陽伯雖平素不喜此子,然而說到底那也是他的兒子,一個兒子橫死,又死得這麼慘,做父親的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誰想,便在武陽伯帶人收斂屍身之時,不知是誰碰了吳庸的手,卻從他的手裡掉下來一枚玉佩。而那枚玉佩,正是吳思的。

為著此事,武陽伯仗着宗室的身份,與皇帝沾了兩分親,便直接去了承明殿哭得老淚縱橫,泣請聖上裁奪,要撫遠侯府給一個說法。

此事雖被聖上壓了下去,但兩府之間就此結下了極大的仇怨。

盧榮在事發之後狠狠地打了盧思一頓,盧思卻說那玉佩雖是他的,但吳庸之死卻與他無關。還賭咒發誓說自平昌郡主府花宴之後便再沒見過吳庸。

而就在這事發生後沒多久,盧思便在一次逛花樓的時候被人砍了一刀,雖傷得不重,卻險些毀了容,到現在還沒養好。而此事盧榮尚未查出個所以然來,盧悠便墜了馬,幾乎成了拐子。

這兩件事情接得這樣緊,盧榮不可能不想到武陽伯身上去。

撫遠侯此時卻是嘆了一口氣。

從吳庸之死到盧悠受傷,這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得很突然,事前幾乎毫無徵兆,這很不合常理。

東宮與德妃勢同水火。這一點他很清楚。然而,這兩處再是勢同水火,也從不曾有過如此過激舉動。

畢竟死了一個伯府之子,動靜鬧得實在有些大了。若是讓聖上注意到。對雙方皆無好處。

“此事還要細查,不要輕舉妄動。”撫遠侯最後沉聲道,說罷他又長嘆了一聲:“叫韋氏多派人跟着阿悠。她才十六歲。”

“是,兒省得。”盧榮躬身道。

撫遠侯便又看向了一旁的桌案。

夜正深濃,微弱的燭火兜住一室微溫。桌案上的白玉蟾荷葉筆洗中汪着一池清水,已經有些結冰了。

他忽然覺得,這個冬天,着實是有些冷的。

傅珺收到消息時,正坐在熏籠前頭翻着一本《南山秘志》。

那白薇傳完了懷素使人捎來的話兒,便自垂首肅立,靜等着傅珺的迴音。

傅珺卻只淡淡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白薇便躬了躬身,輕輕地退了下去。

一旁侍立的青蕪與青蔓二人此時皆是神色如常。一個做着手頭的針線,唯在聽到消息時略停了停針;另一個則在翻看熏籠上頭搭着的一件多羅呢料子的襉褶裙。也只在聽到消息時微閃了一下眼神。

傅珺看在眼中,不由便在心底里感嘆了一句:宅斗使人成長。

雙青如今的表現,已經堪比當年的懷素了。

傅珺一面感嘆着,一面便掩起書卷,將手放在熏籠上暖了暖,一時間心中亦是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何滋味。

至少盧悠能消停幾個月了,這是傅珺唯一覺得慶幸的事。否則整天被這樣一個人惦記着,傅珺覺得她已經快要得“赴宴綜合恐懼症”了。

而在下手之時,傅珺就已料定了今日的局面。也知道。這件事情無論如何也查不到自己的頭上。

因為她給盧悠的馬兒下的葯,便是南山國的一味秘葯。

那是一種極為怪異的藥物,服下之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潛伏期。

在潛伏期內,只要不作劇烈運動。藥性便不會發作。可是一旦做了劇烈運動,血行加速,這葯便會迅速發揮作用,一瞬間可使人變得瘋狂力大無窮。

這種藥物用在人身上的發作時間為五分鐘,潛伏期為四十天至五十天。若是用在大型動物比如馬的身上,潛伏期大約為一個月左右。發作時間則只有三分鐘。

在王氏留下的說明書上特別標註着,這種葯無色無味,事前事後皆極難查證,要傅珺謹慎使用。

所以,傅珺在葯的用量上十分謹慎。她給盧悠的青驄馬放的藥量,大約只夠它瘋個十幾秒。

以盧悠的精湛騎術,傅珺認為,這十幾秒是在她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的。可以形成重傷以內的效果,但不會致死。這樣也能讓盧悠安安靜靜地在床上躺幾個月,不要把心思整天都放在對付傅珺的事情上。

此刻,傅珺已經知道秘葯起了效用,亦親耳聽到了盧悠受傷的消息,可她卻無論如何也開心不起來。

對這個在某些方面扭曲得不像樣的封建時代,對這個完全沒有什麼律法可言的大漢朝,傅珺已經失去了評價的力氣。

她不是聖人,但至少她曾經是個警察,她應該是法律的捍衛者而非執行者。可是如今,她卻被形勢所逼,一步一步走到了如此境地。

思及此,傅珺只覺得心中無比煩躁,卻又無法言說。

“姑娘,您怎麼了?”青蔓輕聲問道。

傅珺轉首看去,卻見青蔓的眸中有着幾許擔憂。傅珺心知她在擔心些什麼,便壓下情緒,淡淡一笑道:“我無事。你也莫要擔心那件事。”

青蔓聞言展顏一笑,道:“姑娘無事就好。姑娘說的那件事是什麼事,婢子卻是不知呢。”說著狡黠一笑。

傅珺被她說得怔住了,良久方搖頭失笑道:“是我說錯了。”

青蔓一笑,復又低下頭去翻弄衣裳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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