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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x 程甲捂着肩膀便要發怒,傅玠哪裡容他說話,一伸胳膊便攬住了程甲的肩膀,拖着他便向湖邊走,一邊走一邊還笑道:“有程兄在此最好了,我正好缺個划船的伴兒。”

雖然傅玠比程甲小了三、四歲,可是他天天習武,體格十分強壯,個子也高出程甲小半個頭去。他這一拍一攬,程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哪裡能經得住?直被傅玠拉着跌跌撞撞往前走去。

傅珺轉首看着這一幕,不由掩唇輕輕一笑。

也是湊巧,程甲恰在此時從傅玠的魔爪下掙出了一線空隙,回頭想要再看佳人一眼,卻正巧撞見了傅珺的這一笑。

這一見之下,程甲渾身的骨頭都酥了半邊兒,腦子裡更是“嗡”地一聲,只想那古人云“一笑傾城,再笑傾國”,誠非虛言。這珺表妹的一笑,可不就是傾城傾國了么。

他這裡亂七八糟地想着心事,卻是被傅玠拉着行得遠了。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青蔓終是忍不住心頭火起,跺腳道:“這人真真無禮。”又見程甲一路被傅玠拉得扇子也掉了,帽子也歪了,青蔓便又拍手道:“該,就該叫這種人摔個大跟頭才好。”

青蕪亦怒道:“再沒見過這樣的人,幸得三爺來得及時。”

綠萍便問傅珺道:“姑娘可嚇着了沒有?”

傅珺不在意地道:“哪裡就嚇着了,一個渾人罷了,理他作甚。我們快些回去罷,在這裡站着也熱得很。”

青蔓等人聽了這話,忙圍隨着傅珺回了濯雨堂不提。

次日一早,傅珺起床之後,消消停停地用罷了朝食,又在院子里散了一會步,方帶了人去榮萱堂請安。

因前幾天才是端午,白石書院循例放了幾/日/的假。傅珺不用去學裡上學。又因鄭氏自去歲賞花宴“大病”一場之後,便一直有些懨懨的,直到現在仍沒恢復定省。因此,傅珺現在每天都很輕鬆。只需早晚兩次去榮萱堂走個過場便罷。

傅珺今日來得早,榮萱堂里只有大房一家子到得齊。

傅琛如今已經進了國子監,平素難得休沐,今兒便跟着過來給侯夫人請安。只是,他的臉色瞧着卻不大好。有些蒼白。

“琛哥兒是不是昨晚又讀書讀得遲了?臉色怎麼這般不好?”侯夫人溫聲問道。

傅琛一直像在想着什麼心事,此時回過神來便笑道:“孫兒無礙,祖母莫要掛懷。”

侯夫人笑了笑,吩咐一旁的素雲道:“過會子給琛哥兒拿些參片過去,叫他補一補,別太勞了神。”

傅琛連忙起身道:“多謝祖母。”

說罷了這句話,他的腳不由自主地動了動。傅珺瞥眼瞧見一旁的馥雪也挪了一下腳。

傅珺一瞬間有種怪異的感覺。

鏡像或投射反應,通常會出現在對對方極為關注的人身上。

馥雪方才的動作,有些不同尋常。

傅珺正自思量,門外忽然有小丫頭通傳道:“二太太到了。”隨着門帘挑起。崔氏面色鐵青地走了進來。

傅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轉到了崔氏身上。

只見崔氏眉尖微蹙、眼角發紅,眼睛下方的眼袋極重,抹了粉都蓋不住。

再看跟在崔氏身後的傅瑤,平素最喜打扮的她,今天穿得卻是十分素凈,白衫綠裙,發上也只兩支梅花簪子,竟是一反常態地低調。

崔氏進門之後,抬頭先看了一眼上座的侯夫人,面色微變。傅珺瞧見她提着裙子的手緊緊地捏在一處。似是在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侯夫人的臉上卻早露出笑來,道:“二郎媳婦快坐着吧。”

崔氏僵硬地笑了一笑,向侯夫人並張氏等人見了禮,便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侯夫人便慈聲道:“今兒天氣悶得很。我瞧着是要下雨的樣子。”

以往這種時候,崔氏都是接話最快的那一個。她一向在侯夫人跟前得臉兒,這些聊天捧場的話兒自然都是由她來說的。

然而,今天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崔氏聽了侯夫人的話,卻是一言不發。張氏便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方對侯夫人笑道:“媳婦也覺得這天兒是要落雨了,院子里好些蜻蜓子皆飛得低低的。”

侯夫人笑着點了點頭,又將視線往崔氏這裡掠了掠。

崔氏此時似是終於醒過了神來了,只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抬頭看着侯夫人,面上堆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意來,道:“老太太,我今兒帶了個人來給您瞧一瞧。”

侯夫人的眼中飛快地掠過了一絲情緒,面上的笑容卻十分慈和,笑道:“你又變着法兒的哄我呢。這不早不晚的,你要帶何人來予我瞧?”

看着侯夫人那張慈祥的笑臉,崔氏暗裡咬牙,面上卻笑道:“您一見便知,是您認識的人呢。”她一面說著,一面便向身旁的周媽媽看了一眼。

周媽媽便行至屋外,挑起門帘向外頭招了招手,隨後便見一個插金戴銀的女子,自那外頭緩緩走了進來。

傅珺掃眼看去,只覺得這女子分外眼熟。她想了一會方才想起來,這女子竟是榮萱堂的一個丫鬟,以前叫朝兒,如今叫做朝雲。

一見走進來的是她,傅珺心下十分的訝異。

這朝兒傅珺印象極深。當年傅珺在榮萱堂的抱廈里裝睡,恰好聽到了朝兒與另一個小丫頭綠兒的閑聊。這朝兒彼時年方十歲,便已經對姨娘、通房這類事情瞭若指掌,更曾經十分嚮往巧雲成了傅庚的通房丫頭。

如今,卻見這朝雲一身婦人裝扮,又是被崔氏叫進來的,傅珺立刻便明白過來,這朝雲只怕是真的實現了她的夢想,成為了通房或是姨娘了。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只傅珺,便連張氏似也有些措手不及。她的臉上帶着明顯的驚訝之色,瞠目看着走進來的朝雲。

自然,以傅珺的角度來看,張氏臉上的驚訝之色未免維持得太久了一點,久到已經失了真。只不知旁人能不能看出來。

直到朝雲跪在了地上,張氏才如夢初醒一般地站起身來。對侯夫人道:“媳婦先帶着姑娘們避一避。”說著她便向傅珈示意了一下,又招手對傅珺與傅瑤道:“你們且隨大伯娘去旁邊坐一會子。”

傅琛與傅琮亦同時起身道:“孫兒等還要讀書,先退下了。”

侯夫人點了點頭,眾人便魚貫步出了房間。

那廂崔氏一見屋中再無旁人,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在侯夫人身邊含淚道:“老太太教教媳婦,此事究竟該如何才是。”說著她便抽出帕子捂住眼角,輕聲地啜泣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