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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拍了拍崔氏的背,又向一旁的於媽媽使了個眼色。於媽媽便上前扶起了崔氏,柔聲勸道:“二太太別急,且慢慢說。”

此時侯夫人便也抽了帕子出來,按着眼角道:“你這一哭,我這心裡也不好受。你且說說是怎麼一回事,我都沒鬧明白。這下頭跪着的又是誰?”

崔氏心下一陣冷笑,口中卻是哽咽地道:“這丫頭叫朝雲,便是榮萱堂的丫頭。如今她已經有了身孕,我們爺說要抬了她做姨娘。”說到這裡她不免悲從中來,一股辛酸直向上頂,卻是真的哭了起來。

她一直以為傅庭轉性了,如今安於仕途,將以往那些花花草草的愛好盡皆丟棄了去。可是,就在昨晚,傅庭卻領着這個叫朝雲的丫鬟過來,直言要將之收房,又道朝雲已經有了身孕。

崔氏聽了這個消息,當時便氣得險些暈了過去。

再看那朝雲,生得一張狐媚子的臉,見了崔氏便朝地上一跪,也不說話,只哭得淚水漣漣,如梨花帶雨一般。傅庭當即便心疼地將朝雲扶了起來,又道她月份還小,經不得累,吩咐崔氏今天一早帶她過來跟侯夫人稟明,將此事過了明路,先抬了通房,過段日子再升為姨娘。

崔氏見傅庭將事情早就安排妥當了,連院子和丫鬟婆子都找齊了,只待將人安置進來。當下她這一氣非同小可,與傅庭便吵了起來。

傅庭便將一屋子人都攆了出去,對崔氏道:“如今三房眼看着就要起來了,長房又佔了個長字,二房除了有母親使力之外。別無長物。我便想着,我們二房若是子女眾多,想來也是好的。你且想想,那溫國公當年之所以能夠襲爵,不就是因為他有個兒子么?哪怕那兒子是庶長子,老國公爺卻還是將爵位予了他。所以我這才要你抬了朝雲,她若生了兒子。我們這一房在子嗣上頭便能勝過了長房。”

聽了傅庭這完全不成調的一派歪理。崔氏直氣得笑了出來,譏諷道:“長房現有兩子兩女,我們這一房便生出十個兒子來。也還是敵不過人家佔了個長房長孫的名頭。你也莫要為自己尋借口了,不過是故態復萌,管不住自己罷了,你又何苦惺惺作態。端出這一套歪理來糊弄予我。”

傅庭聽了這話,便將袖子一拂。冷聲道:“我不管你如何想,朝雲我是要定了,她懷了我的孩子,我便不能不顧着她。你明日只管與母親去說。母親定會同意。”

見了傅庭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崔氏直是又氣又痛,便恨聲道:“好。我明日便去與老太太說。但只有一樣,我只管說。不管求。若是老太太不允,那求人的事兒你且自己看着辦吧。”

傅庭當時便笑道:“那我且等着看,只看母親應是不應。”

崔氏氣得無法,待傅庭走後,她便坐在屋中生悶氣。當時一股火竄上來,她便想要第二日便收拾了東西,先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

她們崔家在京里也有產業,她還有個姨母便在京里,她過去住幾天方便得很。

倒是綠榭跑過來勸了一席話,卻叫崔氏打消了這個念頭。

綠榭道:“太太若要回去,老夫人也斷無不允的reads。只太太請細想想,前些時候兒清河老家託人捎來的信,那信上又是如何說的?婢子記得信上說了,如今這時局卻是不大穩當,又道那崔、謝、裴、吳四大世家皆日子難捱。老祖宗還要太太好生呆在侯府裡頭,等閑莫要往那世家裡湊,說是如今世家皆被羈什麼……”

崔氏此時已經聽進去了綠榭的話,便接口道:“羈靡。聖上對各大世家正是羈靡而綏撫之策。”

綠榭便道:“對,便是太太說的這個話兒。太太既是明白,便也知道此時不宜回去,倒不如呆在府里來得好。”

崔氏那時候已經過了氣頭了,便長嘆了一聲,不再言語。然而,她心裡的酸苦卻是怎樣也咽不下去,一整夜都沒睡好。

今天一早她便打定了主意,只將此事稟明了侯夫人,看侯夫人如何處置。如若侯夫人不允,那崔氏便也很樂意順水推舟,將朝雲這狐媚子趕出府去。

卻說侯夫人聽了崔氏所言,大驚道:“這又是怎麼回事?朝雲怎麼又有了身孕?”

崔氏便含着眼淚,將前晚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又垂淚道:“我們爺的脾氣老太太也知道,說了什麼便是什麼,我也沒法子了,只能來回了老太太,請老太太處置了。”

崔氏說完這話,便將那帕子向臉上一捂,專心專意地哭了起來,卻是將這一攤子事都丟給了侯夫人。

侯夫人微微眯起眼角,向伏在她膝前的崔氏看了一眼,又冷眼看了看下頭跪着的朝雲,寒聲道:“朝雲,你且近前來。”

那朝雲嬌怯怯地站起身來,挪着碎步行至侯夫人跟前,侯夫人便向於媽媽看了一眼。於媽媽會意,叫一旁的素雲擺了一隻錦褥在地上。

侯夫人此時方厲聲斷喝道:“跪下!”

朝雲雙膝一屈,便準確無誤地跪在了地上的錦褥上。

便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叫那從指縫裡偷看的崔氏心涼了半截。

看起來,她娘家來的信並沒說錯。今上是開始對世家動手了,否則侯夫人怎會如此待她?

思及此,崔氏不由大感悲涼,那眼淚更是一串串地直淌下來,倒將帕子也濕掉了大半,一旁的周媽媽忙上前輕聲安撫。

這裡侯夫人便也柔聲安慰崔氏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二郎的性子我最知道,就是個嘴狠,其實他心裡也疼你得緊,前些時候還從我這裡求了個小玉屏過去,只說你喜歡這些。”

說到這裡,侯夫人看了看仍捂着臉的崔氏,又放緩了聲音道:“二郎此事做得很不成體統,我自會說他。這朝雲背着主子有了身孕,也要狠狠罰一罰才是。”說著她便吩咐道:“於家的,你傳我的話,就說這朝雲行事不妥,罰禁足三個月不許出屋,也不許任何人前去探望,便是二郎也不行。可記下了?”

於媽媽躬身應是,一旁的崔氏卻是恨得直想將手帕撕了。

什麼禁足?什麼不許人探望?還不就是變相地將人護起來了么?

果然的,這世家門閥一受衝擊,侯夫人便立刻將她崔氏一族看低了一層,卻是將二房的子嗣放在了前頭。若換了以往,這些通房姨娘侯夫人可都是直接交給崔氏處置的,何曾有過這種“處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