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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飛揚,捲起二人長長的黑髮。雲靖薇盤腿坐在地上,仰着頭看向雲默依舊冷漠的臉龐,總覺得方才聽到的那一個“好”字就像是自己的錯覺。

她伸出手抓了把油膩膩的頭髮,鼻尖輕嗅着雲默甘洌的氣息,略顯煩躁的情緒一點點冷靜下來。自從邁出埃及開羅城之後,她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般起起伏伏。

她確實沒有將上一輩的恩怨放在心上,換句話說,她涼薄到不需要父母的關注和陪伴。但比起這個,她更關心的是澤爾話里話外的意思,雲默瞞着她?雲默欺騙她?雲默想要利用她?

作為她睜開眼看世界後遇到的第一個人,雲靖薇對雲默的情感素來非同一般。她將她當成母親,當成姐姐,甚至當成愛人,卻唯獨沒有將她歸類到對立面去。

可一想到雲默有朝一日或許會站在她的對面,將雙刃捅進她的身體,不知為何,她就覺得心頭堵得難受。故而,半是試探,半是質問,她只需要一個解釋,無論什麼都好。

原以為雲默不會為這點子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情駐足,沒想到對方也學着她的模樣盤腿坐下,將上一輩的恩怨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還原給了她。

從雲成渝和關沁音的糾葛,說到成靖天和康可薇的恩怨,雲默並不是個善於講故事的人,可她說出的話往往直擊重點。甚至,她承認了自己殺死她的生身父母,直到現在,直到坐在她的面前,雲默還是那句老話:“他們該死,再來一次,我還是要殺。”

四周靜得可怕,唯有黃沙起舞的風聲。

“但他們卻保全了你,用盡自己的性命。”雲默客觀地說道,“雖然這可以歸納為為人父母的本能,但,能夠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一個微茫的可能,他們在這一刻是受人尊敬的。”

“你欠他們一條命,即使你對於自己的誕生無法選擇,可你終究是欠了他們的。”雲默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說道,“話我都說完了,你之後恨我也好,不恨也罷,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不會瞞着你什麼,知道這些是你的權利。”

雲默黑黢黢的瞳孔注視着眼前的少女,專註地說道:“如果,你放不下仇恨,盡可以來報復我。但看在景歌的份上,不要對人類出手。”

雲默朝前走去,留下一串淺淺的腳印。雲靖薇忽然出手拽住她的褲腳,低低地說道:“如果我對你出手,你會殺了我嗎?”

“會。”雲默平靜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威脅,尤其是她有足夠的成長潛能……”

“哦,好巧啊,我也不想死在你手裡。”雲靖薇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凝視着雲默的臉,說道,“我並不想被上一輩的事情影響,那離我太遙遠了。既然把我生下來,人生該如何過就該注重我自己的選擇。”

“只是覺得有點悶,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雲靖薇控訴道,“本就是我的事兒,我該不會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吧?”

雲默點頭道:“談不上最後一個,我也沒打算瞞着你,只不過事出有因,我又失蹤了三年,你被蒙在鼓裡也正常。”

伸手蓋住複眼,雲靖薇頗有些老氣橫黃地嘆了口氣,問道:“他們是大惡人嗎?”

“惡人?嗯,在很多人眼裡都是。”雲默說道,“但他們最終選擇生下你,而不是保全自己。”

“還真是複雜……”雲靖薇有些出神地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誰都可以恨他們怨他們報復他們,但唯獨你不行。”雲默說道,“願意為子女付出一切的父母,值得尊重。”

雲靖薇躺在地上,無聲無息,而黃沙已經將她的身子掩埋了大半:“嘖……你猜,是誰跟我透露了有關父母的消息。”

“不需要猜,你身上還留着澤爾的臭味。”雲默面無表情地說道,“這麼濃郁的喪屍味道,除了進入喪屍潮中心,也沒什麼地方能染上了。”

“比起他怎麼挑撥你我的關係,我更關心你有沒有落下什麼把柄給他。那傢伙智多近妖,不,妖也比不得他……你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小辮子,想要翻身可是難得很。”

雲靖薇頭搖得像撥浪鼓:“怎麼可能,絕對沒有。”

二人再閑扯了幾句,雲默抬步就走。而雲靖薇甩甩手表示歇一會兒再追過來,頗有些想在黃沙地里一覺睡到老的架勢。

……

華夏,格局漸變,硝煙瀰漫。

“榮光”基地內,肖琛注視着眼前出現的兩位老熟人,韓修宇和應天揚居然一起到場,還真是難得。雖然二人的身形具以交織的電網虛構而成,可也架不住他們的形態動作都和常人無疑,幾度讓肖琛懷疑這倆“偷渡”到沿海來散心了。

然而,這“散心”帶來的消息着實可怕,頗讓人惶恐不安……

“出兵?”肖琛蹙眉道,“成,啥時候啟程?”

“現在。”韓修宇說道,“現在就開始整合隊伍,等我們準備完畢抵達非洲的時候,按照雲默的腳程正巧抵達開羅附近。”

“安分了三年終於要開打了啊。”肖琛打了個哈欠,眼角沁出幾滴生理鹽水,“小爺隨時待命,你們要小爺留還是走,都無所謂。前線也好,防守也罷,小爺在總不至於讓人殺進來。”

“不,你隨我們一起走。”說話的是韓修宇,“應天揚、趙易以及狐狸留下,你與何梓矜隨我們上前線,順便,還得帶上田宏義。”

“阿義?小爺很久沒見着他了,也不知他近來咋樣?”肖琛起身,捏了捏拳頭,“成,小爺去吼下何梓矜,咱們‘蜀都’見。”

……

埃及開羅城,燈光慘白的實驗室內,杜穆凱血色的瞳孔注視着澤爾掌心內的試管,收斂在身後的骨翼微微顫動,像是受到什麼威脅般將淡淡的威壓瞄準了試管,卻礙于澤爾在場不方便動手。

“這試管里是什麼?”杜穆凱蹙眉道,“血的味道,混合著蟲族的氣味,你又搞出了什麼鬼東西?”

“呵……”澤爾低低笑起來,說道,“這可不是什麼鬼東西,混種蟲族女皇的基因,足夠我培養出全新的繁衍替代品。”

“喪屍已經足夠多了,並且你的第二批怪物也成熟在即不是嗎?”杜穆凱問道,“你這麼急切地一而再再而三地培養這些東西,圖個什麼?”

“我已經嗅到了人類的氣息,他們在邊境,而你,在這時候還有心思做實驗。”杜穆凱繼續道,“我並不認為外界的喪屍軍隊能夠攔住人類多久,你好要消耗精力都什麼時候?”

“杜穆凱,你是不是忘了,新地中海還有兩個大傢伙。”

杜穆凱神色一凜,片刻後恢復鎮定道:“巨龍並不像是個靠譜的夥伴。”

“不,你錯了。”澤爾笑道,“不是夥伴。即使是巨龍,也不過是一個可利用的工具而已。只要它足夠貪婪,想要更多的血肉,想要在配偶面前彰顯自己的強大,人類別說來到開羅了,興許連新地中海也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