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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民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對老爺子道:“時間很晚了,老爺子還是早點兒休息吧!早睡早起身體好!你想找我下棋的話可以打我手機,我有空就來陪你下棋,怎麼樣?”

“這可是你答應的啊!”老爺子向向以民要保證,“別糊弄我老頭子!”

向以民微笑地舉起右手三根手指:“我保證!”

下到一樓,雖然宴會已經快接近尾聲,但大廳中的人依然很多,大部分人難得有機會接近沈家人,自不願意提早離開。樓梯正下方搭了一個小檯子,沈帆從朋友公司叫了一些小歌星小明星來做表演。此時舞台上的人是張芊芊,她正演唱着《來自星星的你》的插曲《再見》。向以民看了眼台上一角的鋼琴,又望着人群中談笑風生的沈慶平,緩步走上台。

“你也來了?”張芊芊正要下台,看到向以民,趕緊跟他打招呼。在之前,她遇到了賀雲天和金英傑,也知道了兩個人背景不凡,是主人家邀請的客人,而不像他們是被叫來表演的“戲子”。再見到向以民,她也不吃驚了,她聽說向以民的後台比金英傑兩人還硬。

向以民應了一聲。

“你要上台表演?”張芊芊驚訝了,向以民不是被邀請的客人嗎?

向以民明白張芊芊的意思,笑笑道:“宴會太無聊了,剛好看到台字上面有架鋼琴,手痒痒了,想上去彈一曲。”

“哦!”張芊芊沒再多問。

向以民走到鋼琴旁坐下,他的舉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大部分人以為他是上台表演的藝人沒怎麼在意,而了解他背景不俗的幾個人停止了和身邊人的寒暄,望着台上。

向以民注視着下方沈慶平道:“這一曲是我一個朋友所做的,他請我將這曲子彈個沈部長聽,祝沈部長壽辰快樂,福壽延年!”

沈慶平笑着向向以民舉了舉酒杯以示感謝。

向以民合上眼睛平復心情,片刻後,跳躍的音符從他的指下流淌出來。這一曲並非世界名曲,也夠不上多優美,只是一曲小調,帶着充沛的孺慕情懷。這是向以民前世花了五年時間寫出來的曲子,雖然稚嫩,雖然粗糙,但裡面的情感卻豐富無比。

鋼琴響起的最開始一段時,賀雲天驚得差點兒握不住手中的酒杯。他駭然地望着台上閉目彈琴的男子,如同看着妖怪一樣。鋼琴聲丁丁冬冬地傳進他的耳朵里,又直直地敲進他的心裡,那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樂曲回應着鋼琴聲。記憶中的琴聲不如他聽到的這般熟練動聽,但曲調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琴聲停歇,向以民不理眾人的反應出了沈家大門。前世他的兩個願望都在今天晚上實現了,他心底一陣空虛,對未來產生了迷惘:楊家的仇報了,與沈老爺下棋的願望實現了,給沈慶平彈奏一曲的願望也實現了,他重生的目的都達到了,還有留下來的必要嗎?

沈家老宅位於京都郊外,向以民開着車不知道何去何從,他沒有目的地,只是本能地踩剎車油門轉動方向盤。車子漸漸遠離了京都,越走越荒僻,除了公路邊上的路燈,其他地方都陷入黑暗之中,夜風嗚咽而過,似某種怪獸的鳴叫。無人知道黑暗之中隱藏着什麼,這個時間段符合了許多鬼故事的要素,比如一個身穿白衣披着黑髮,帶着兩個小孩子在昏暗處招手想要搭車的女人……

向以民將車停在女人的面前,平靜地問道:“你們是來帶我離開的嗎?”

“不是!”女人徑直打開車門,先讓兩個小孩坐進去,自己則坐到了副駕駛位上,“我們只是玩得太晚了,想搭你的順風車回家休息。”

向以民:“……你們真不是拉帶我走的?”

女人鄙視瞥了他一眼:“說了不是了。所以,你現在應該轉向了,回京城。”

“為什麼?”向以民問。

女人,也就是榮綠湖翻了個白眼:“你的怨氣都沒有消完,走不了的。”

“可是我的願望都實現了!”向以民疑惑。

“賀雲天!”榮綠湖丟出一個名字。

“……”向以民沉默半晌,“我不恨他,真的不恨!”

“但你還是不甘吧?想跟他分個勝負,想活得比他更好!”榮綠湖指向向以民的心底,“這一次的金相獎就是你們第一次較量,以後還有奧卡斯金相獎、銀熊獎、棕櫚獎什麼的……生活方面,賀雲天有了個有權有勢的女朋友,你呢?是不是也該找了?不小了啊!未來的路長着呢,較量隨時的,所以,你就好好待着吧!等賀雲天什麼時候壽終正寢了,我再來接你!”

向以民:“……我想問一下,我的身體不是什麼偃甲嗎?能和正常人一樣傳宗接代?”

“當然能夠了!”榮綠湖自豪地說道,“你的身體可是謝衣謝大師最新研製出來的偃甲,除了沒有靈魂,其餘跟人沒有差別。”

“周哥哥,不要在意其他細節了,你要相信大人和謝大師的能力。”小溪趴着駕駛座的椅子背,對向以民道:“大人說你既然重生了,就應該快樂的享受人生。”

向以民從觀後鏡中望見小女孩滿臉的關心,心裡升起一股暖流:“謝謝,謝謝你們!”

“嘴上感謝是沒用的,要用實際行動表示。”榮綠湖眼睛彎了起來,像只小狐狸。

“大神大人想要我怎麼感謝?”向以民輕鬆了許多,人生有了目標,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我肚子餓了,想吃火鍋!”榮綠湖點餐。

“火鍋好吃,我也要吃!”小溪歡快地附和。

小琮眨眨迷茫的大眼睛:“我想吃冰淇淋!”

向以民單手摸摸鱉鱉的肚子,晚飯沒有吃,壽宴上沒有空吃食物,他也餓了,不過看看時間,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半過了,還有營業的火鍋店嗎?

榮綠湖看出了向以民的想法,開口道:“我知道一家自助火鍋店,他們會營業到凌晨三四點,裡面還提供飲料和冰淇淋。”

向以民:“麻煩大神你指路!”

吃完火鍋,再將三位大神送走,向以民回到家時已經早晨五點了。向以民洗了個澡,剛想上床休息,門鈴響了。向以民不情願地打開門,發現來者是掛着兩個黑眼圈精神委靡的賀雲天。

“你怎麼了?昨天晚上去做賊了?”向以民疑惑地將人讓進房間。

賀雲天沒有回答,而是以一種奇怪複雜的眼神猛盯着向以民看。向以民被盯得後背發寒:“你幹什麼這樣盯着我?”

“你到底是誰?”賀雲天沙啞着嗓子問,昨天在宴會上的發現讓他一個晚上難以入睡,天剛蒙蒙亮就跑來找向以民求證。

“什麼意思?”向以民尚未反應過來。

賀雲天死死瞪着向以民:“你家中的裝修與周淳別墅以前的裝修一個樣兒;你昨天晚上在沈家彈的那首鋼琴曲是周淳花了五年時間寫給沈慶平的,除了周淳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首曲子。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向以民這下明白了,賀雲天是在懷疑他了,立刻淡定了下來。他不怕賀雲天揭穿他的身份,畢竟賀雲天可是奪了他以前的身體。

“你不是已經有猜想了嗎?”向以民淡淡地道,“我應該叫你賀雲天還是哥哥?”

“你果然是周淳!”賀雲天泄了口氣地癱倒在沙發上,“我聽到你彈的曲子就開始懷疑,擔憂了整個晚上,現在終於得到了證實。既然賀雲天都能夠變成周淳,周淳自然也能夠成為向以民。”

賀雲天問道:“你回來報仇?你想奪回自己的身體?”

向以民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賀雲天:“我現在的身體比原來的好多了,我何必要原來那副?至於仇,我已經報完了。其他人,我不想牽扯進去。”

賀雲天盯着向以民的臉,想從上面找出半點不高興和仇恨的蛛絲馬跡,半天,賀雲天鬆了口氣。

“對不起,佔了你的身體。”

向以民:“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這確實是賀雲天欠向以民的,當向以民的話說出口後,兩個人都感覺到體內有道束縛突然消失了,身體輕鬆許多。

賀雲天與向以民對視一眼,皆笑了。

“謝謝!”賀雲天真誠地道。

向以民點點頭:“畢竟這是我曾經的身體,請好好愛護!”

“我會的。”賀雲天保證地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你要不要與沈家人相認?”

向以民搖頭:“不了。”

過了片刻才道:“我對沈家有着不甘,但感情並不深,還不如你與他們。如今,我曾經的遺憾都實現了,我與沈家再無瓜葛!”

賀雲天不解:“你被沈家撫養了十八年,怎麼對他們那麼冷淡呢?”

“不是我對他們冷淡,而是他們對我冷淡。十八年來,我只進過沈家大宅三次,所謂的祭祖根本就沒有資格參加。沈慶平一年來看我的次數兩隻手可數得過來,我欠沈家的,只有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