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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麻煩,秦景向來是“天啊,別來別來”,一旦來了又特別坦然的,當然也可以很具光棍氣場,反正都已經遇上麻煩了,還能怎麼著,矇著腦袋上唄,難道一遇到麻煩就不過日子不活,怎麼可能。於是,她不但悄悄給照日真君下追蹤符,還將自己好不容易才修鍊得來的一縷劍氣寄於照日真君紫府。也是照日真君如今境界還在,修為卻還沒復原,這才給她可趁之機。

不管照日真君想幹什麼,但凡威脅到她時,那縷劍氣都能剎那間刺破照日真君紫府靈台。照日真君亦是劍修,她將那縷劍氣偽裝得跟照日真君體內億萬條劍氣一樣,待到天長日久,那縷劍氣只會偽裝得更好,到照日真君修為恢復時,就更別想察覺出來。

那縷劍氣除可自保外,還可以反饋照日真君的言談給她,不過照日真君嘴相當嚴,便是私下裡,也很少吲里叨咕什麼。真法界的老江湖基本都這樣,出門在外,尤其是行藏落魄時,便是有隔音結界,也不會輕易口吐真言,為的就是防種種手段。

“且不管他,先去登天梯。”去登天梯也不耽誤什麼,照日真君這小半天的,也跑不到哪去。既然是追着她行跡來的,必然不肯輕易放棄,當然如果放棄就更好了,秦景向來是不嫌事情簡單,只怕事情麻煩的。

“真不用管啊,那可是位真君呢。”要擱夏涼來看,這事真跟天塌下來差不多,他們這樣的散修,別說遇上真君,就是隨便遇個大宗門子弟都要苦惱。不過。秦景到底是玄門弟子,有師長撐着,但只有千日作賊,哪有千日防賊。

“我小師叔明日便來,不用怕他,再者,我還下了追蹤符呢。”秦景說著就拖上夏涼往登天梯方向去。

據說。馭靈聖人是世間第一位女聖。這位愛的是好風好景好花好草。如今的登天梯風景猶在,好花好草繁蔭,時有尋幽訪勝的修士前來。這山中的人氣倒一點沒落下。

轉一圈登天梯,秦景正想着也采幾株花草,待回無應山時可種在紫微殿外的院子里:“止戈,你抖個什麼勁?”

“是鰲山仙君的氣息。”止戈語意有些低沉。從來止戈也不講它的前兩任主人究竟怎麼死的,長安仙尊還有跡可循一些。到鰲山仙君除留下一大堆解開的謎題外。什麼也沒有,甚至鮮少在野史正史里見到這位的身影。

“鰲山仙君去過的地方很多,為何單只在這裡留下氣息?且都過去這麼多年,為何還能留下氣息。”秦景倒不介意帶止戈去憑弔一下前輩。只不過止戈的語意聽着似乎是連憑弔也不忍心。

“馭靈聖人是在此地成聖,真法界聖人未曾絕跡時,馭靈聖人一直留在這裡。那時候這山還不是這形態。也不是這名字,阿景。這裡原是叫鰲山的。”止戈說完嘆口氣,語氣顯得有些壓抑。

咦,居然是這樣,鰲山仙君真是個痴情人呀:“那便是執念未消嘍?鰲山仙君一世尋幽訪勝解謎題,難道是因為馭靈聖人?”

止戈“嗯”了一聲:“其實他們之間不過只有很短暫的一段歲月,那時我不過劍靈初開,很多事已經記不太清楚。只記得仙君為找馭劍聖人才解了那麼多謎題,最後又為解謎題身陷險境,最終隕落。阿景,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起,解開各種謎題時又格外清晰,也許是因為那時仙君身邊只有我罷。也還清楚記得,最後那段歲月,他是在拿我當兒子一樣養吶……”

秦景沉默片刻,輕輕把劍符捧在掌心,拿臉蹭一下劍符:“那我們去看看吧,也許他留在這裡是為你呢。”

止戈“嘁”了一聲:“那就不用期待了,為我不應該留在這,留在這必是因為放不下馭靈聖人。”

把已經採挖不少花草的夏涼叫住,秦景把鰲山仙君的事與夏涼說一遍,夏涼頓時間眼放賊光:“去去去,必須去,沒準還能跟仙君搭幾句話呢。”

登天梯已經被人翻遍,秦景便也不懼有危險,和夏涼一起,馭劍飛往鰲山仙君遺留的氣息所在。那是一處花木深秀溪水潺潺的地方,依稀還可見到當年此處有屋宇,斷壁殘垣在鮮花綠草中並不顯殘敗,只令人輕輕易易便能發古之幽思。

“這裡好像是馭靈聖人的放雲宮遺址,吶……那裡還有塊石碑呢。”石碑是後來人憑弔留下的,上邊刻着洋洋洒洒萬字碑文,那叫一個文彩飛揚,流暢無比。哪怕是萬餘字,也能一口氣讀下去,夏涼剛要奉上無限讚美,就看到了最後的落款某某年秋須臾敬留。

秦景:這應該算是文藝版的“到此一游”,我師祖這德性趕上一生好入名山更好四處留詩的詩仙太白了呀。

夏涼:“須臾真君真是厲害。”

除是須臾真君粉絲外,夏涼還是個手殘的話本寫手,跟須臾真君比,差距有多半個宇宙那麼大。須臾真君之前,沒人想過要在這裡寫什麼悼文,須臾真君憑弔後,沒人敢在這效仿悼文立碑,珠玉在前,不怕丟醜么。好好的修道就是,文采這東西,犯不着跟人比。

“仙君的氣息就在碑上。”

大概是悼文寫得真不錯,鰲山仙君也很喜歡?

“你能與他說上話嗎?”都過去那麼多年,未必還能留下完整的神念,或許只是遺留的一點還帶着個人印記的殘念罷了。

“我試試,未必能,已經過去太多年。”因為這裡並沒有什麼值得探尋的謎題,所以長安仙尊追着鰲山仙君的腳步尋求成聖機緣時,並沒有來過如今的登天梯,當年的鰲山。

夏涼已經擺好香案,正準備給鰲山仙君和馭靈聖人燒上幾柱好香,再搭點靈果點心烤肉,真法界就是這麼憑弔前人的。修士中過半都不會留下後代,而時人又重死後香火,凡修士來悼古,大多都會上幾柱清香,奉點靈果靈茶,算是個對前人的致敬吧。

和夏涼一起給鰲山仙君及馭靈聖人各燒一趟香,秦景藉著燒香的時間,跟不知是否轉世,不知是否還存在的鰲山仙君說了幾句話。也沒別的,無非就是當年他身邊的小傢伙如今已經很成熟穩重靠譜,而且還還頗念着他,如果在天有靈,不如來見見小傢伙。還說了說她現在是止戈的主人,雖然不敢說比肩前輩,但至少她會努力不令曾在仙君及長安仙尊身邊大放光彩的止戈蒙塵。

“最後,希望您能得償所願,不論以何種方式,不論以什麼樣的身份樣貌,不論是否還記得這一世的堅守,都願您心愿得償,與馭靈聖人永世長伴恩愛成雙。”秦景忽然想了一下自己和小師叔,如果有一天,其中一個人消失不見,另一個大約也會挺難的吧。情便是如此啊,輕輕鬆鬆便能將一個人一生改變,倘若不想要這樣的改變,是不是真如佛家言“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可若離於愛,無憂無怖似乎也不顯得多可貴,人正是因為有情,才會真正覺得這世界多姿多彩得可愛。這情不單只情人之間愛,也有親情友情,甚至對萬物的喜愛之情,對生命的眷戀,這些都是情。情可以是情感,也可以是情緒,甚至可以是情結,如此,何必離於愛呢,同造物神奇一樣,愛是人身上最奇妙的存在呢。

無情豈不如草木。

頓時間,彷彿有什麼在秦景識海中緩緩開啟,像是大道玄奧,又似是世間萬事萬物的真容,是“我終於明白,我終於看到”。但倘若讓秦景來形容,她無法說出她明白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只知道她明白了她以前不明白的,她看到了以前沒看到的。

俯首盡閱千山低,便知身在千山之上。

夏涼:聖人仙君在上,同樣燒個香啊,怎麼就有人能燒出頓悟來

“要命,阿景要結嬰,我怎麼護得住。”秦景結嬰,夏涼必須躲得遠遠的,因為結嬰有雷劫啊,雖然最多不過九道,且聲勢並不浩大,也不是奔把人劈死才劈的雷,但夏涼這小身板是肯定承受不來的。

止戈:“你快走,這裡有我。”

夏涼:“那我在遠處看着,你多注意點她。”

止戈也意外,秦景卡在結丹大圓滿已經有一段時日了,所有人都當她至少要個三五七八年才能成功摸到門檻,誰能料到她就來燒個香,拜祭個前人,也能把這門檻摸到。可也太不是地方太不是時候,沒有師長在旁,萬一有人起什麼歪心思,單憑它也不能周全。

從秦景乾坤鐲里弄出傳音玉符,止戈費老大勁才聯絡上沈長鈞:“快來,登天梯,須臾真君的《放雲宮》碑邊,阿景正在結嬰。”

百里外,沈長鈞已經看到雲團正在凝聚,那是為凝聚結嬰的嬰相:“先看着她,我盞茶工夫便到。”

一聽沈長鈞就會到,止戈徹底放下心來,秦景那句“不使蒙塵”,止戈自然聽到了。它很開懷,前所未有的開懷,嬌嬌軟軟的小姑娘,果然就是要更可愛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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