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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景再看到頂着小師叔容貌的沈知州時,再也不會把他認作只是小師叔失憶後的狀態,隔着布滿符文的繡花青紗屏,秦景並不恨,畢竟從來沒期待過不是。只是難免憤怒鄙夷,這樣一個父不父,夫不夫的俗世渣男,多看一眼也都傷她眼。

屏風外,沈知州自然知道秦景連一個字都懶得給他,今天他是被“知命者”叫來與秦景說話的。知命者告訴他,他的兒女都已經消失不見,他們還告訴他,這個不知來路的女人,用他的兒女的魂魄化為己用,要伺機逃脫:“你是不是把他們送走了?”

那些知命者的話,沈知州半句都不信,從親手把兒女送進來,看着他們受折磨而無能為力的那一刻起,他就什麼也都不信了:“你不說我便當你是默認,不管如何,這牽掛也可了去了。秦景,是我誤你,你若有辦法便走吧,不必再顧忌什麼。”

秦景:你當老娘是顧忌你嗎,別傻了,老娘要是有辦法早就已經走人。

就在秦景心裡把沈知州一遍又一遍地剝皮抽筋時,忽然有一樣東西從外邊滾到她腳下,秦景定睛一看,居然是她的乾坤鐲。上邊的銘文已經有些磨花,可見那些自稱“知命者”的人已經想盡辦法,但明顯還是沒有解開,因為當時她臨時加在上邊的封印都還沒有破除:“何意?”

“雖不知道你是誰,是否還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都不該受這樣的折磨。別的東西我取不到,只這鐲子,因看着不過是普通飾物,我才有機會取來給你。但願這東西對你有用,別的,我已無法,你保重,日後我不會再來了。”沈知州說著腳步沉重地往外走。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辯駁過一句,也沒有解釋過什麼,既是解釋無用。也是解釋不清。快走到門邊時,沈知州又回頭隔着青紗屏風看向秦景,好半晌沒動,最後幽幽一嘆。“若你真是有大能力者,再也不要入這世間了。不屬於你的地方,來之何益。倘能得天命,這俗世紅塵便莫貪戀,志怪雜文中也講過,一墮凡塵便成魔。”

秦景:回來,你丫的到底什麼意思。

心念一轉,最後僅剩下的一點微薄靈力附着在乾坤鐲上,很快乾坤鐲便從腳底回到她手腕上。封印在,乾坤鐲里的東西自然也都還在,先取出幾枚療傷補充靈力的丹藥。使丹田經脈中靈氣充盈,使身上的傷口慢慢復原,臟腑的暗傷也漸漸復元。乾坤鐲里還有充足的食物靈泉和靈氣飽滿的桃子,吃飽喝足靈力恢復,且還有了防備的秦景一路符錄開道。因止戈不在她手裡,她另取了一柄劍用,雖遠比不得止戈,但在她已經有防備的情況下,一人一劍挑了那什麼知命者也不算多麼難。

自然,會遇到些修為不錯的。但秦景這時又沒被他們下藥暗算,符錄陣法丹藥靈石邊打邊補充,秦景以一己之力,便將這名為“知命者”的組織給挑於劍下。同時。她的舉動太過……怎麼說呢,囂張高調,復仇的手段讓世人側止不說,也令當政者坐卧不安。秦景倒不擔心,把知命者挑於劍下後,秦景便隱姓埋名。換張臉照樣堂而皇之地四處行走。

沈少年和沈小姑娘雖然受了不少苦,但已經遺忘前事,重新過上平穩安寧的生活,至於沈知州,自從把乾坤鐲給她之後,就再沒見到,不知死活。秦景原本以為,不管這裡是現實還是虛幻,當一切塵埃落定後,她依然還是被困在這裡:“是說要我在這裡修到渡劫飛升么,我要有這能耐,早歷劫成聖了,用得着受這折磨。”

這一番劫難,別的不顯,秦景的脾氣是越來越燥了,張口就想罵天,閉口還恨不能捎帶上地:“都是狗屎。”

“我問候你姥姥”

秦景叫罵完收回手指,錯着自己眉心,罵完還是不覺得有多痛快,偏偏這麼多年沒開罵,連叫罵的詞都不太能出口。秦景心念電轉間,覺得她離開這裡的突破點應該還是在沈知州身上,如果是同生共死,他們是一起進來的,不管經歷什麼,必然是他們得一起離開。如果一切是真實,秦景就有點不知該怎麼辦了,畢竟她已經不再肯認沈知州和小師叔之間有關係。

雖然秦景不知道沈知州在哪裡,不過她並不是沒有辦法找人,為喚醒神魂,秦景煉丹時要取沈知州身上的收眉心血數滴。那些血應該還有點點存余,用來做別的不行,尋人倒是管夠用。秦景用指尖抹一點血,以燭光術為引,將血引入光中,並隨着燭光指引的方向去找沈知州。

沒想一路越走越偏僻,最珠偏到深山老林子里去,當燭光熄滅時,秦景站在一座古寺前,蒼松翠柏臨風夾道,仿有禪機隨光影輕搖:“不替是出家了吧,嘖,這絕對不是我小師叔。”

讓秦景沒想到的是,進得寺門,是一片荒蕪,草木凋弊,烏鴉如一團黑雲在破敗的寺廟頂上棲居。荒草枯黃的大殿前,沈知州在左,那個秦景一直在追的,知命者“賢知”的繼任者在右,兩人似乎已經在這裡對坐了很久,身上有落葉紛灑,頭上還有雨露凝結。

自那日一別,有數月不見,難道……

秦景走近前,看一眼賢知,再看沈知州:“小師叔?”

秦景以為,如果沈知州真是個凡夫俗子,他不可能支撐到現在,但她叫小師叔時,沈知州還是沒有反應。倒是那賢知看她一眼,眼中充滿嚮往之餘,還有求而不得的瘋狂。知命者這位賢知還是有些本事的,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偽裝,秦景便不再掖着,拂手抹臉,便見本來面目。

“我一直以為是他告的密,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不知賢知可肯為我解惑?”秦景劍在手中,大有“你不為我解惑,我們就用武力來好好談談”的意思。

賢知此時倒並不撐着,反而輕易告訴她答案:“沈老太太。”

秦景考慮過是曹姨娘,想過可能是曹姨娘的子女,但她沒懷疑過沈老太太,實在是這些年來,沈老太太已經被她“收拾”得“服服貼貼”。就是回想起來,也怎麼都是一個已經認命的老太太,沒想臨死一口咬在她動脈上,差點把她血槽都放空:“這就是你不解釋,寧可自己背着罪過的原因?”

賢知忽然笑得很癲狂:“你可知他是怎麼想的,如他這般的人,是永遠不會說出心中所想,既然這樣,不如讓我來告訴你。沈老太太為什麼要臨死咬你一口,損己還不利人,那是你和沈老太太之間的恩怨,且不提。至於這人為何不提沈老太太,一則為人子不言父母過,二則怨恨個已死之人,不如讓你怨恨個活生生能喘氣的,至少報仇雪恨也方便,三則我們曾騙他,是他的存在才叫你不能絕此凡塵。他本想死在你手裡,誰想,你連報復他殺死他的念頭都沒有。他來找我,既是想我死,也是自己不想活,這樣夠清楚了?”

不待秦景開口說什麼,賢知又繼續道:“他方才問過我一句,你殺盡知命者,為何獨不斬殺他。我告訴他,也許你對她還有情,情這東西最容易叫人長賤骨頭,任是怎麼被背叛負情,也仍痴心不改。還或者是他在你眼裡,從來便什麼也不是,如同世間凡夫俗子看塵埃,看螻蟻,且不愛多看一眼,又怎麼會跟塵埃螻蟻較命。殺知命者,則是知命者與你有生死之仇,自然不會等閑視之。”

“所以從頭到尾跟他沒關係?”

“對,不關他,也是為叫你們離心,叫你絕望,叫你從此對我們言聽計從,只是誰能想到你命硬氣性更硬,死活不低頭。”賢知說著吐出一口血,暗紅的色澤顯示賢知已經身負內傷,這是在秦景的追殺中受的傷,今天就是秦景不來,賢知也一樣會死在這裡。

秦景冷哼一聲,賢知的話,她不過半信半不信而已,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誰知道,她可不會一下子就感動得把沈知州又重新和失去神智的小師叔划上等號:“算你們運氣好,若是我宗門師長在此,早已在你們敢打我主意時叫你們灰飛煙滅。”

語罷,秦景便要一劍了解這一些仇怨,但不等她動手,賢知就已然氣絕。秦景冷哼一聲,再不看那委頓倒地的賢知,而是走到沈知州身前蹲下,想了想最後給沈知州喂進去一枚補氣丹。沈知州這時也已如晚風中殘燭,只要風微微大點,便會無聲熄滅,她給沈知州喂丹藥,是為最後看看,這人到底和小師叔有沒有關聯,若沒有管他是死是活,若有,自然還是先救回來再說。

一枚補氣丹並不能叫沈知州完全恢復,破敗的身體與微弱的神魂非高階丹藥不能救回。

沈知州稍微緩過來一點,秦景就伸手按在他頭頂百匯,並對沈知州說:“閉眼,放鬆。”

沈知州壓根無法抵擋秦景的神識進入他體內,只能任由秦景施為,秦景神識遊盪很久,才在沈知州體內找到那麼一絲微弱的靈力,是秦景熟悉的,屬於小師叔的靈力。

在秦景面露喜色,又心裡恨恨然的同時,沈知州手中有寒光微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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