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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岳冰河說罷,“周素”許久未曾出聲,涼風沿窗拂入,偶夾帶着幾片花瓣,或落在茶桌上,或墜地,或被裊裊爐煙輕托於空中.今日點的香不是昨日的萬盞蓮花,而是張玄素生前最愛用的殊蘭滿樹,一縷縷爐煙化成一株株殊蘭花樹,或盛開或凋零,加之有殊蘭花瓣被漂浮於上,虛中有實,動中有靜。

滿室煙樹下,“周素”穿着她還是張玄素時最愛的藍衫,腰間菱花結上是一串潔白的玉雕殊蘭花,發簪明珠,手釧藍玉。種種痕迹,都顯示着她還是張玄素時的偏好,又或許真正的周素也愛如此,總之這不是秦景。

“仙尊的話,我信,但並不全信。”手腕盈盈一轉,擱下茶盞,爐煙將盡,“周素”又添進去一些,爾後復又看向岳冰河,“兄長們待我一片赤誠,但卻有些詭怪之處,赤誠之中似還有絲恭謹。但,我信他們不會加害於我,不論如何,上世這世,我這神魂總歸烙着宗家人印記,既如此,又何拘此彼。此身是‘周素’,彼身又是‘張玄素’,又曾還轉世托生於他人,又如何,所有的身份,不過只是人來世間着的一件衣裳,趿的一雙布履。”

“周素”說到這裡,停了停,似在思索着什麼,片刻後又道:“便當是又一輪迴又如何,人生一世,本如大夢一場,今既入此夢,便是緣法應當,縱然費盡思量,無非自尋煩惱而已。看得出,仙尊對神魂原本的軀殼頗具心思,但我今已是周素,前塵往事。便叫它隨風消散吧。”

這話,岳冰河聽不下去,什麼人都可以隨風消散,秦景怎麼可以。“周素”自然可以輕飄飄說得優雅從容,但秦景怎麼會肯,憑秦景的性情,斷然不肯泯滅自我意識。她是個把“我”看得很重的人。當然。修道者,“我”很重要,道也很重要。除此外都可以不重要。

“你可曾想過,她並不願意就此隨風消散,你佔據她的神魂,主導她的神思。甚至以她的開悟致大乘圓滿渡劫。如此,都是你在強佔。都是你父親在從中作梗,你們可有誰問過她的意思,問過她是否願意作為另外一個她無法理解的人,並且就此渡過漫長無邊際的一生。”岳冰河這時想到在玄境的周甫。如果不是玄境中很難定位到某特定的人,除非彼此熟識,留有神魂印記。否則他難找到周甫。而且周甫如今才不過到玄境數百年,必然在閉長關破境之中。初到玄境的修士,如無意外,都會利用初到玄境的第一個千年成就仙君之位,就算不能成,也必需到真仙上仙,否則玄境豈有他立錐之地。

周甫要找,但卻不是現在,現在還是把秦景的神魂找回最為要緊。這軀殼與神魂融結越久,就越難於抽離,再無辦法,也要想到辦法。

“仙尊不是她,又蔫知她不肯。”

“你亦不是我,怎知知不知她肯不肯。”這樣的對話,更讓岳冰河想起秦景,秦景當時神神叨叨的講過許多,或許連她自己都不太記得清講過些什麼。但岳冰河許多都記得很清楚,比如這段“魚與水,你與我”的“公論”,岳冰河曾與隨從論講過。

自然,這話也還有可應答的——我不是你,你也不是她,但“周素”無法應答出來。她不是秦景,她不會有那麼多奇思妙想,當然,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但秦景這般靈思,正是她總能輕易破關渡雷劫的原因。

“是,我不是她,但此刻我是她,她也是我,我安於眼下,並不覺不妥,因此,請恕我不能同意。”如果“周素”不同意,便不會自己離開這具身體,而叫岳冰河施法將她送入“原本”的身體。她就如她所說的那樣,認為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至渡劫,將登大道,其他的又何必再費思量增煩惱。

見說不通“周素”,岳冰河沒有多作停留,道辭後便又取出屋宇擲於一處山巔。再三察看秦景的肉身後,岳冰河到底無法就這樣坐視,如秦景保有她的記憶神思,他更願意一切保持現狀,然而秦景沒有,甚至連習性都一同改變得徹徹底底。

“我知你不願如此。”岳冰河輕輕碰一下秦景的臉,如陷入沉睡中的面容十分平靜,但卻沒有多少熱度,仿如夜晚的涼風,叫人指尖幽幽泛冷。

在岳冰河堅定地要為秦景將神魂換回時,沈長鈞依然在尋找秦景,無論他請誰推演,都找不到秦景的下落。哪怕是須臾真仙請他在玄境才認識的玄門老祖宗們,也無法窺探到分毫。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則是有仙尊插手其中,二則可能是元古秘傳,前者,沈長鈞自然毫不意外地懷疑到岳冰河。但岳冰河在秦景失蹤時,一直都在無應山,而且,沈長鈞敢不認為岳冰河會下作到這種程度。至於元古秘傳,在真法界,能有元古秘傳可用的人並不多,除卻幾大宗門便是幾個大的修真世家。

沈長鈞沒錯算岳冰河,但算錯了岳冰河身邊的變數,岳冰河確實沒這麼下作,但如果隨從幹了下作的事,他也完全不會介意順水推舟。他干不出來,隨從幹了也等同於他做的,頂着就是,反正他也樂見其成。

此時,沈長鈞正在遍訪各大宗門與各大修真世族,凡可能擁有元古秘傳的宗門與世族,他都一一拜訪到。但,依然沒有答案,依然無法得知秦景下落。最終還是玄門一位老祖宗告訴他,既然是元古秘法使人無法用常法窺探,那就用元古秘法試試,以元古的矛攻元古的盾。

這秘法,只宗家最多,沈長鈞早已非底層小修,自然知道宗家的存在。與須臾真仙和元昊真君說一聲後,便去了帖子,不日拜訪宗家。

在宗家,沈長鈞絕對是受歡迎的存在,至於為什麼,很好理解嘛,有誰在張玄素死後不辭辛勞為其奔走,有誰肯損過半修為氣運,送張玄素那殘存的魂魄轉世托生。受張玄素恩惠的人無數,只有一個沈長鈞這樣做過而已。

“長鈞真君到訪,倒是稀客。”這時張臨並不清楚張玄素當年沒跟沈長鈞講她是宗家人的事,當然,若是張臨在外,如非必要,也不會與人講,再親近也不講。宗家,聽着是榮譽,也很容易使人生敬仰,但很容易拉開距離。

“張道友。”沈長鈞看着張臨,依約有幾分眼熟,又想大約是在外行走時見過,便沒出聲詢問。等張臨請他入室內沐手焚香,沏茶待客時,沈長鈞便明白過來,“張玄素與道友有舊?”

這一問,張臨便知張玄素沒與沈長鈞講,又或是還來不及講,畢竟在張玄素身死之前,早已把沈長鈞送到無應山為弟子:“說來不只她與我有舊,長鈞真君與我亦有舊。”

沈長鈞很確信,他與張臨沒什麼可舊的:“雖覺眼熟,但我與張道友似並不相識。”

“我姓張,她也姓張。”

沈長鈞也許是受秦景愛胡思亂想,腦子時時跑馬飛船的影響,他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張玄素有個兒子!

那驚詫的眼神與表情實在太明顯,張臨想假作不知都不行,只得一笑道:“那是我姑姑,姑姑是否與你講過,她有位兄長,因無修鍊資質,入世做了凡人?”

這事沈長鈞聽說過,這才恍然大悟過來:“她是宗家人?”

“正是。”

跟玄門愛叫弟子隱姓埋名歷世一樣,宗家子弟也愛隱姓埋名歷世,沈長鈞倒沒有被瞞着的不滿,而是對張玄素身死更加不能理解:“當時她為何不向宗家求援?”

聽到這一問,張臨看沈長鈞就更順眼了,伯父說得不錯,承姑姑恩惠的那麼多人里,只有沈長鈞才有一片如姑姑般赤誠的心,只是從不外露,也不輕易示人,唯入他心者才能覺出:“姑姑不曾向宗家求援,至於為何,我們亦不知。當時宗家正在閉門修繕九州大陣,遂並不知外界訊息,知曉之時,姑姑已然隕落。後來,我們曾接到姑姑的傳書,道這是劫,避不過,雖是死劫,仍有一線生機,叫我們不必擔心她。”

雖然沈長鈞還是有些無法理解,但卻沒再問下去,張玄素對外人且至善,何況待家人,約是怕給家人帶來劫禍中:“此行,正是為你姑姑。”

“可是想問姑姑神魂下落?”張臨並不知道張玄素轉世為秦景的事,所以更不知道秦景和沈長鈞已經締結姻緣契並舉行過婚禮。

“什麼神魂?”沈長鈞被張臨這一句嚇得不輕。

“姑姑轉世的神魂忽然還鄉,伯父早已有所預料,已為姑姑備下一具肉身,暫且容納姑姑的神魂。不過,出了一點意外,姑姑已不記得她轉世是何人,記起的卻是肉身的記憶,甚至言談舉止也出於肉身。”張臨與周素十分熟識,所有對周素的習性一清二楚,眼下的絕對不是姑姑轉世,而是周素神思覺醒,至於為何容納轉世的神魂仍以周素的神思主導,張臨也說不好什麼原因。

沈長鈞久久無言,不過他還有姻緣契,只要她是秦景,三生斬不短的姻緣契,會使他認明她,同樣,也會使她認明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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