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問嚴居正、楚軒等人開口，又不想從錦繡山莊、望江樓拿銀子，不去借高利貸，還有別的辦法嗎？”柳媛媛撅嘴道：“況且，高利貸這種說法也不太正確，錢莊也是打開門做生意，想你秦大先生在江陵名聲鼎盛，錢莊不收你的利息也不是沒有可能。”
“別說我沒跟錢莊打過交道，就算我是他們親爹，涉及到銀子問題他們也不可能給我開後門啊。”秦百川一個勁兒的撓頭，去錢莊借高利貸這個辦法他不是沒想過，大頌這地方，借貸利息實在是太高了！比如說，從錢莊借出一百兩銀子，一個月的利息就要十兩，下個月是十一兩，利滾利，一年下來幾乎是翻倍的利潤！
“以前匯通錢莊的確不會給你開後門，但現在不一樣了。”柳媛媛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這次不是咱們去找匯通錢莊，而是匯通錢莊主動找到了於輕舞，讓她牽線搭橋，要跟你見一面。”
“什麼情況？”秦百川越聽越亂，在他的認知當中，匯通錢莊由來已久，大概存在至少五六十年，可見其來頭之大。別看秦百川最近在江陵混得風生水起，但是跟匯通比起來還真是小巫見大巫。秦百川實在想不出合適的理由，匯通錢莊這種龐然大物找他作甚？
“匯通錢莊早在前朝的時候便已經存在，其背後的勢力到底有多大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當年大頌割地賠款，每一次都是由匯通錢莊出面，就算是皇上也要給他們幾分面子。最近這些年皇上的羽翼逐漸鋒芒，匯通錢莊倒是有所收斂，可毫不誇張的說，匯通錢莊還是掌握着大頌的命脈。”
“這次他們主動找上你，開始的時候我也挺意外，不過想想也就說得通了。”柳媛媛解釋道：“你不是給呂大人提出了一些建議？讓呂大人成立商盟，收保證金，然後將保證金集合起來，開設錢莊嗎？呂大人似乎是將這個建議上報給了皇上，雖說皇上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但只怕匯通錢莊早就收到了消息。我想，他們找你也無非就是商量這個問題。”
“這有什麼好商量？一個是國有銀行，一個是商業銀行，不發生衝突。”秦百川鬆口氣。
沒聽過什麼國有、商業，但柳媛媛大概也能猜出秦百川的意思，微搖搖頭，道：“也不是你那麼說，自古同行是冤家，匯通錢莊壟斷整個大頌的錢莊生意，朝廷這麼一介入，想來是讓他們察覺到了危機，或許想找你了解一下情況也說不定。”
“那匯通錢莊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負責提意見，至於是否執行那是呂大人和皇上的事情。”秦百川不負責任的聳肩：“對了，你剛才說匯通錢莊的人找到了於輕舞？二逼妞跟匯通錢莊還有關係？”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柳媛媛不疾不徐的說道：“其實於輕舞的父親也是前朝的將軍，雖然跟岳家軍不是一路，可也聲名赫赫。前朝動蕩之際，於將軍跟匯通錢莊的唐員外關係不錯，後來於將軍戰死沙場，還是唐員外一力推薦，於輕舞這才謀了一個血衣衛的官職。”
“有點意思。”秦百川沒有糾結於輕舞這個問題，而是皺眉道：“媛媛，要是按照你的說法，匯通錢莊的一舉一動都牽扯到大頌的命脈，那似這樣一個巨頭勢力，就沒有得到其他人的關注？比如說皇上，武王，義王，就沒打算將匯通錢莊拉到自己的陣營？”
“他們應該都垂涎這塊肥肉，可估計沒人敢動手吧？”柳媛媛聲音也帶着些許的不確定：“據我猜測，匯通錢莊不僅在大頌當朝有一定的背景，很可能與大真國、大銀國都有聯繫，若是把他們逼急了，只怕非但拉不到自己的陣營，反而要推到蠻夷那邊。反正匯通錢莊這些年也沒做出什麼危害大頌利益的事情，皇上也只能聽之任之，至於武王、義王私下裡有沒有和匯通錢莊聯繫，這我就不知道，也猜不出來。”
秦百川揉了揉太陽穴，匯通錢莊在江陵只有一個分號，因此秦百川之前也沒有給予過多的關注，經柳媛媛這麼一說才引起了他的重視。柳媛媛見秦百川沉默不語，又笑道：“其實你也不必糾結匯通錢莊跟皇室的關係如何，咱們的目的也很簡單，無非是借十萬兩銀子罷了，應該不算太難。”
“十萬兩……差不多吧。”秦百川嘆口氣：“先把欠嚴如玉的還上，然後剩下的五萬兩省着點花，應該足夠跑路了。”
“對了，你不說嚴如玉我倒是忘了。”柳媛媛忽然說道：“其實匯通錢莊的操作模式跟咱們望江樓差不多，最早的時候是由幾個人共同出資，嚴老爺便是其中之一。”
“安陽的嚴老爺？”秦百川有些意外。
“當然！”柳媛媛篤定的說道：“你想想，嚴大公子整天花銀子如流水，嚴如玉動不動就是幾百上千兩的花費，嚴老爺又是成年累月的做布施，要不是有匯通錢莊的分紅，他們怎麼可能撐得住？我套過嚴如玉的話，似乎嚴老爺佔有的股份也不多，大概兩成左右……嘖嘖，兩成左右銀子便源源不絕，你說唐員外得富成什麼樣？”
“我有些後悔了。”秦百川沉默了一下，忽然道。
“後悔？後悔什麼？”柳媛媛不太理解。
“後悔不應該把開錢莊的建議告訴呂大人。”秦百川捶打着自己的腦袋，鬱悶的道：“以前我就聽說了，讓錢去賺錢是發家致富最省時省力的捷徑，可我不太懂得金融，壓根不知道如何去運作，所以才選擇了苦逼的做實業。如果早點能意識到這一點，我把所有的銀子都集中起來，自己開一個錢莊，恐怕現在也就不會為銀子發愁。”
“道理的確是這麼一個道理，可開設錢莊沒個幾十萬兩銀子壓根站不住腳啊。以前的你湊不出來這些銀子，就算湊出來了，那時候你不認識呂大人，官場上更沒有什麼人脈，也根本做不成事。”柳媛媛安慰道：“如果你真想做，不如先跟匯通錢莊做好關係，來日方長嘛！”
秦百川沒搭腔，認真的在腦海中思考現代銀行可以開展的業務以及與金融相關的盈利模式。可惜，他秦百川學中文出身，又學了兩年的相聲，除了用atm取錢存款之外，還真想不出什麼名堂。
“到了，唐家的話事人約咱們在這見面。”馬車行進主城，在醉霄樓門口停下，柳媛媛和秦百川先後下了馬車。秦百川掃了一眼，現在雖不是飯點，但以往這個時候醉霄樓也至少也有十幾桌客人，可今天醉霄樓收拾的乾乾淨淨，裡面鴉雀無聲，竟一個人都沒有。
秦百川當即便意識到，醉霄樓今天這可能是被人包場了。嘖嘖，秦百川咧咧嘴，醉霄樓的菜品可不算便宜，單單一個包場至少也要花費上千兩銀子，不就是吃個飯嘛，至於這麼浪費？當然，從匯通錢莊這個小小的舉動上，也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人家壓根不差錢。
柳媛媛跟掌柜說明來意，那掌柜頓時滿臉堆笑，衝著秦百川抱拳：“這位就是名震江陵的秦百川秦先生吧？快快快，快裡面請，匯通錢莊的話事人已經恭候多時，這邊請……”
在掌柜的招呼下，秦百川和柳媛媛先後進入醉霄樓，丁三石將馬車交給小二安頓，也是緊隨其後。掌柜的稍微皺了皺眉頭，有心想阻止這個車夫跟着，可秦百川和柳媛媛誰都沒有開口，他也不好阻攔。
順着樓梯一直上了三樓，在正對門的一處雅間門口停下，掌柜的輕敲了敲門，笑道：“唐管事，柳小姐和秦先生到了。”
“快請。”裡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喏？”秦百川稍微怔了怔，在他的意識當中，能駕馭匯通錢莊這個龐然大物的話事人至少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男子，可雅間之內傳來的分明是個女子的聲音，從音聲上判斷，年齡似乎還不大？
秦百川還來不及多想，掌柜的殷勤打開房門，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入鼻，秦百川眼前出現了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這女子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圓臉，微微有些肥胖卻不顯臃腫，身上穿着一襲紫色綴花棉襖，髮髻高攀，頭戴金釵，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富貴的氣息。
這女子看上去不過是二十七、八歲，在大頌人的眼裡這就屬於大齡剩女了，可在秦百川眼裡，卻正好歸入少婦這一行列。憑心而論，瞿溪也好，柳媛媛也罷，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可是跟這個少婦比起來，女孩兒終究是女孩兒，少了幾分神韻。
“這位就是秦百川秦先生嗎？”秦百川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打量秦百川，最終還是這女子先開口，等秦百川點頭之後，她款款的行了一個萬福，笑道：“匯通錢莊話事人唐婉，見過秦先生。早在臨安的時候就聽過秦先生的大名，卻沒想到先生竟然這般年輕，果然是英雄出少年。”